四、君士坦提烏斯去世消弭帝國的內戰(361—362年)
2024-10-09 11:49:38
作者: 席代岳
尤里安大舉出兵和火速前進的信息,很快傳到東部皇帝那裡。君士坦提烏斯自從沙普爾班師回國,在波斯戰爭之餘總算獲得一段休養生息的時間,為了掩飾內心的焦慮,他表面裝出毫不在乎的模樣。君士坦提烏斯公開宣布要回師歐洲,迎擊尤里安的軍隊,除了提到這次軍事遠征行動如同狩獵一樣輕鬆之外,其他事務全都閉口不談。等到營地搬到敘利亞的海拉波里斯,他向軍隊說明擬定的計劃,輕描淡寫地提到尤里安所犯的罪行和草率的行動,毅然決然向大家保證:「要是高盧的叛賊膽敢在戰場對陣,光憑大家眼中發出的怒火,就能讓他們膽戰心驚;要是聽到大家攻擊的吶喊,他們馬上就會一敗塗地。」皇帝的講話獲得了軍隊的歡呼,海拉波里斯的議長狄奧多圖斯流出奉承的眼淚,請求皇帝把叛賊的頭顱賜給他們,好掛起來裝飾城市。皇帝乘坐驛車出發,事先挑選一支特遣隊留在當地,要是可能就固守住蘇西伊關口。原來用來對付沙普爾的兵員、馬匹、武器以及倉庫,全部轉撥供作內戰之用。君士坦提烏斯過去在國內獲得過多次勝利,他的追隨者對於成功抱持極為樂觀的看法。書記官高登提烏斯用自己的名義據有阿非利加各行省,羅馬的糧食供應遭到截斷,這是完全出乎意料的事件,給尤里安帶來極大的災難,產生了非常嚴重的影響。
駐防在西米烏姆的兩個軍團和一個弓箭手支隊向尤里安投降。但他根據很多消息來源,懷疑這支起義軍隊的忠誠有問題,特別是他們過去曾受到皇帝的青睞。於是他想出一個權宜的辦法,就是藉口高盧邊區兵力空虛,調他們過去擔任守備,這樣就可以遠離未來行動最重要的地點。這些軍隊很勉強地到達義大利的邊界,他們畏懼漫長的行軍,將來還要面對兇狠的日耳曼蠻族,於是在一位護民官的煽動下,決定留在阿奎萊亞不再前進,並且在這個難以攻陷的城市的城牆上升起君士坦提烏斯的旗幟。機警的尤里安立即發覺這場災難為害不淺,立即採取措施加以補救。在他的命令下,約維努斯率領部分軍隊回師義大利,以堅韌不拔的精神和奮力爭先的勇氣開始圍攻阿奎萊亞。起義軍團的士兵不願面對軍紀的制裁,發揮技巧和毅力進行防禦作戰,並號召義大利其他地方也以他們的勇氣和忠誠做榜樣,可以威脅尤里安的退路。要是他們真的敗在東方軍隊的優勢兵力之下,可以說是死無葬身之地。
但以尤里安的人道思想,面對殺人或被殺的殘酷抉擇,要避免極端以使國家和人民得以保全。此時君士坦提烏斯的死亡恰得其時,羅馬帝國也能夠脫離內戰的苦難。寒冷的冬天也無法將皇帝留在安條克,他的寵臣也不敢忤逆他急於報復的欲望。他有點輕微的發熱或許是近來心神不寧所引起,但旅程的勞累使得病情加重。君士坦提烏斯越過塔爾蘇斯山,在距此不到12英里的小鎮莫普蘇克里尼停頓下來,經過短期的調養,終因大限已到,享年45歲(卒於361年11月30日),在位24年。他的本性混合著驕奢、軟弱、迷信和殘酷,從對以往國家和教會重大事件的敘述中完全表露無遺。多年的濫權,使他在當代人士眼中成為極具爭議的對象,僅留下個人的功勳值得後代子孫的關注,君士坦丁大帝最後一個兒子離開塵世,唯一得到的評論是說他遺傳了其父的缺點而非能力。
君士坦提烏斯彌留之際,遺言要尤里安繼承大統,這並非不合情理,他身後留下年輕而溫柔的妻子,他必須考慮她未來的命運,何況她還懷著身孕,他臨終對妻兒的關懷之情終究勝過了永難平息的仇恨。歐西比烏斯和他罪孽深重的同夥,還抱著一廂情願的打算想要推舉另一位皇帝,期望延續宦官的當政。不過軍隊不願從事所令人痛恨的內戰,抱著不屑參與的態度粉碎了擁立的陰謀,並指派兩位高階軍官前往晉見尤里安,表示帝國的軍隊要效忠於他的麾下。皇帝原已制訂了三種不同的計劃,準備對色雷斯發起攻擊行動,現在都已置之高閣,無須犧牲百姓的生命,也不必冒著激戰的危險,尤里安從容取得了全盤勝利。
尤里安急著重訪出生地和帝國新城,他從納伊蘇斯出發,穿過海姆斯山區和色雷斯的城市前進,當他到達赫拉克利亞的時候,相距60英里的君士坦丁堡居民全都前來歡迎。他在士兵、人民以及議員恭敬的歡呼聲中,擺出勝利者的姿態進入首都(361年12月)。無數群眾滿懷崇敬之心地擁擠在他的身旁,他們看到心目中的英雄人物,這位缺乏經驗的皇帝在幼小年紀便擊敗了日耳曼蠻族,現在一帆風順從大西洋岸邊,直穿整個歐洲到達博斯普魯斯海峽,身材竟是如此矮小,衣著又極為簡樸,也許感到頗為失望。幾天以後,去世皇帝的遺體在港口上岸,他們的皇帝不管是否出於真心所表現的悲傷,臣民均報之以熱烈的歡呼。他不戴皇冠身著喪服,步行跟隨送葬隊伍一直來到安放遺體的聖使徒大教堂。即使他這種表示尊敬的舉動可以解釋為出於自私,純粹因為死者享有皇室的出身和榮耀,但他的眼淚毫無疑問地向世人表明,他已經忘懷了死者對他的傷害,僅僅記得君士坦提烏斯交託給他的責任。阿奎萊亞的軍團確知皇帝去世後立即打開城門,供出幾位有罪的首領作為犧牲,很容易便獲得了尤里安的赦免,可以說是出于謹慎的作為,不過也可以看成是他慷慨的舉動。他這時年僅32歲,毫無爭議下據有了整個羅馬帝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