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破裂的帝國(340—395年)

  一、兄弟鬩牆的後果和部將的篡奪(340—350年)

  分治的帝國交給了三個兄弟各自統治擁有的地區，三年時間很快過去。君士坦丁的兒輩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讓世人知道，即使對於他們沒有能力治理的國土，他們還是不滿分配的狀況。最年長的皇帝君士坦丁二世[1]立刻怨聲載道，稱在瓜分遭到謀殺的親戚那份領地時受到欺騙；雖然他對君士坦提烏斯二世[2]屠殺親友所立的功勞不敢爭辯只有屈從，但仍舊堅決要求君士坦斯[3]放棄阿非利加的各個行省，因為他的弟弟從達爾馬提亞手裡拿走了富裕的馬其頓和希臘，他只有得到阿非利加才算公平。君士坦丁二世非常在意所提出的補償，經過冗長沒有結果的談判，激發了原本兇狠的天性，同時聽從親信的意見，認為不論是基於地位或利益，必須對爭執採取具體的行動。於是他率領一群喧鬧的烏合之眾，不像出征倒是適合打劫，穿過東阿爾卑斯山，突然侵入君士坦斯的疆域，阿奎萊亞四周的鄉土首當其衝，遭受到這番憤怒所帶來的暴虐行為。

  君士坦斯當時駐紮在達契亞，採取的措施非常審慎，更能發揮後發制人的作用，聽到他的長兄入侵的消息，立刻從伊利里亞守軍當中派遣一部先鋒先行出發，自己再率大軍隨後跟進；由於部將卓越的指揮，很快終結了有違天理和親情的爭執。君士坦丁二世與先鋒軍隊遭遇，對方佯作不支敗逃，他在後面追趕中了埋伏。這位性急的年輕人和少數隨員，被隱藏在樹林中的敵軍襲擊，受到包圍慘遭殺害(340年3月)，他的屍體被拋進阿爾薩河，尋得以後獲得君王葬禮的尊榮。他的行省全部向勝利者投誠，作為兄長的君士坦提烏斯並沒有分到一杯羹，君士坦斯由此占有了帝國三分之二的疆域。

  君士坦斯的氣數不過多延長了10年，還是一個國內的叛徒用更為可恥的手段為他的長兄報了殺身之仇。君士坦丁建立的制度帶有致命缺失，其兒輩的統治展現了懦弱和無能的一面，特別是由於他們本身的惡行和疲軟，立刻失去了臣民的尊敬和愛戴。君士坦斯在軍隊毫無功績可言，弒兄的成就使他變得極為狂妄高傲，這種缺乏能力又不專心國事的樣子更被人輕視。他喜愛年輕迷人的日耳曼俘虜，被民眾當成醜聞的話題到處傳播。蠻族血統的馬格嫩提烏斯是極具野心的軍人，公眾對君士坦斯未能維護羅馬的榮譽的不滿使他受到很大的鼓舞。皇帝的衛隊約維烏斯軍團和海克力烏斯軍團都把他看成首領，所以他從中選出一幫人作為心腹，一直在皇家營區保持最有利和最重要的地位。他和馬塞利努斯建立起了友誼，獲得後者大量錢財的支持，遂能用一擲千金的手段發起叛變。士兵為似是而非的理由說服，認為要順應公眾的呼籲，掙脫加在身上的束縛，不要成為世襲制度下的奴隸，應當拋棄已經墮落的君士坦斯選擇一位更加積極而勇敢的君王，再對他的德行給予應得的報酬，就像對待君士坦丁大帝一樣，讓他從平民走向皇帝的寶座。

  叛亂發生的當時，君士坦斯正在鄰近的森林從事喜愛的狩獵，或許私下進行帶有犯罪性質的娛樂活動。雖然他受到軍隊和臣民的遺棄，已經沒有反抗的力量，但聽到叛亂迅速展開的消息，還是有時間快速逃走。他打算搭船離開高盧，在到達西班牙一處海港之前，就在庇里牛斯山麓靠近海倫娜的地方，被一隊輕騎兵追趕上，他們根本不理會這裡是神聖的廟宇所在地，君士坦丁的小兒子被奉行任務的隊長下令殺害(350年2月)。

  隨著君士坦斯慘死的消息傳播開來，世人知道了重要的革命行動竟能如此輕易達成，西方各行省開始仿效奧頓宮廷的先例。義大利和高盧兩個主要行政區，全都承認馬格嫩提烏斯所擁有主權。這個篡位的僭主運用各種高壓手段，搜括國庫的金銀財富，給擁立他的軍隊付出大筆賞金，同時也要供應內戰所需的費用。伊利里亞位於四戰之地，從多瑙河直到希臘半島的頂端，長期以來服於一位老將維特拉尼奧的指揮。維特拉尼奧獻身軍旅生涯，以優異的服務和豐富的經驗博得了名聲，特別是他的生性單純，深獲部下的愛戴。他對君士坦丁家族的順從已經成為習慣、責任和義務，對於主子僅存的後裔立即做出保證，無論是他個人或軍隊的忠誠之心都絕不動搖，一定會對高盧的叛徒要施展報復的行動。然而叛亂帶來的實質利益，使得維特拉尼奧的軍團受到引誘，無法同仇敵愾，他們的領袖立即喪失堅毅和忠貞之心，何況君士坦提娜的名銜，為他的野心帶來很好的藉口。皇室貴夫人的君士坦提娜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她的父親君士坦丁大帝封給她奧古斯塔的名號，現在由她親手把皇冠戴在伊利里亞老將的頭上(350年3月)，期望維特拉尼奧的勝利能達成自己夢寐以求的虛榮，她原本以為丈夫漢尼拔利阿努斯被殺，一切都成了泡影。現在這位新登基的皇帝違拗了她的意志，要與西部的篡賊結盟，即使馬格嫩提烏斯的紫袍上面還沾染著她兄弟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