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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地球鄰居的問候

2024-10-09 11:40:07 作者: (美)霍格蘭

  1971年11月,第一艘考察火星的飛船「水手9號」也裝載了類似的金屬板。

  「水手9號」抵達火星的那個下午,我在NASA噴氣推進實驗室見證了這一刻:人造飛行器自帶的火箭發動機成功使其減速,進入人類嚮往已久的火星軌道。它當時的速度已經降到了「魔力速度」以下,就是說,即使這時發動機壞掉,「水手9號」也不會擺脫火星引力逃逸出去。容納著數百名新聞記者、攝影師、科學家、工程師和訪客的擁擠會場中頓時爆發出興奮的掌聲和歡呼聲。

  我們做到了!我們穿越宇宙空間,來到洛威爾、巴勒斯、威爾斯和布雷德利夢想中的紅色星球……我們在「水手9號」這顆人造的、攜帶相機的小型衛星上放置了一塊由塑料和鋁製成的金屬板,後來,這顆衛星很快便為人類的「火星故事」提供了生命存在的證據。

  就在大家為人類製造的太空船變成火星的永久衛星而歡欣鼓舞的時候,有人卻沒有表現出高興的情緒,他引起了我的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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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什麼問題嗎?」我問。我們站在會場後部,注視著人們喜笑顏開的樣子——在這個晴朗的11月下午,十年的努力終於有了回報。

  「噢,」他平靜地說,幾乎帶著失望的語氣,「我們準備往木星發射一艘太空船,它的名字是『先驅者號』,但沒人關心這件事……」

  他的名字叫皮特·沃勒,在另一個NASA研究中心工作。數年來,NASA設在美國西海岸的研究機構與噴氣推進實驗室在無人駕駛飛行器探索太陽系的問題上一直存在友好分歧。當時在埃姆斯擔任公共事務官員的沃勒告訴我,他正在安排周四舉行的一場小聚會,參加者是一些新聞界的人士。這次聚會的主題是由負責「先驅者10號」研究的科學家介紹該飛船的情況。

  不妨想像一下:我乘坐飛機從3000英里外趕到這裡,就為了看看從第一艘火星軌道飛行器上傳回的火星照片,而會場上卻出現了一個傢伙,他試圖說服我參加一群科學家的聚會,討論一艘幾個月後才會離開地球、預計兩年多後才能抵達木星的飛船的情況!不過……

  接下來的那個周四,因為火星沙塵暴,「水手9號」的兩台相機只能傳回一些能見度極低的照片。一位記者厭煩地將其描述為「鏡頭像是被床單蓋住一樣,除了床單還是床單」。我下意識地驅車沿聖迭戈高速路南下,來到有著十足加利福尼亞范兒名字的地方——「雷東多海岸」,參加這場小聚會。主持人是「先驅者號」的製造商天合公司的代表。

  三個小時的正規介紹結束之後,命運把皮特·沃勒推上了講台。

  「今天上午,」他愉快地宣布,「我們為大家安排了一個小驚喜,請你們實地參觀『先驅者號』飛船,幾天後它就要被運到卡納維拉爾角。所以,請大家到外面乘坐巴士……」

  我似乎沒有白來!

  近距離觀察一艘真正的太空船,即使對於想去哪裡就能去哪裡的記者來說,也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汽車朝天合公司呈不規則組合排列的樓群後部那座圓頂型真空建築駛去,突然打了一個冷戰的我方才意識到「先驅者號」的目的地是哪裡。

  與其他那些我們隨便丟到太空「海洋」中的飛行器不同,這艘飛船的意義非同尋常。因為,只要「先驅者號」進入了木星那廣闊的輻射帶(堪稱磁層之王),無論船上的儀器有無損傷,在木星的引力場中徘徊兩年後,它都會被木星引力永遠丟出太陽系。

  天體機制的一系列巧合使得木星可以給小小的「先驅者號」提供足夠的加速度,讓它永遠地擺脫太陽的引力牽制……在無盡的恆星之海中漫遊。

  「先驅者號」將會成為人類第一位——純屬無意造成的——離開太陽系、派往銀河系的使者。

  意識到「先驅者號」這一非凡使命,我走進擠滿了新聞記者的那座高大的「熱真空艙」,一睹「太陽系使者」的真容。

  艙室實際上分為兩個房間:內室是真正的真空艙,外室是其外殼,被刷成了白色。這趟即興參觀的組織者讓我們在外殼內部的一道金屬樓梯腳下集合,樓梯的樣子很像高中體育館裡面使用的那種。我們三三兩兩結夥而行,跟隨組織者登上一座建在混凝土地面上的工作檯,面前是許多厚厚的鑲嵌著石英玻璃的窗戶,透過窗戶可以看到真空艙內部的景象……看到「先驅者號」。

  真空艙內室用液氮降溫,以便檢驗「先驅者號」是否經受得住遠離太陽直至到達木星的這段寒冷路程。窗戶的邊緣結了冰,「先驅者號」在明亮的白色電燈照耀下閃閃發光,周身包裹著多層鍍金的聚酯薄膜,鋁製護杆與電子元件艙室反射著白熾燈光,就像一個被困在房間中的微縮星系,總有一天要永遠加入到其他恆星的行列。侷促的艙室內,飛船的磁力計護杆與核發電機是摺疊放置的,發射到太空之後就會完全打開。「先驅者號」就像一隻裝在大瓶子裡的電力驅動的螳螂,等待被人釋放。然後它的命運將由上帝來決定。

  已經參觀過飛船的人在樓梯底部的對面集合。等剩下的人參觀完,他們就可以乘車去吃午餐。這群人中有我的老朋友埃里克·伯吉斯,他與阿瑟·克拉克是英國星際學會的共同創辦人。我看到他沒有和別人一樣擠在樓梯周圍急不可耐地想去餐廳吃飯,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見到我從樓梯上走下來,埃里克指指我身後那座高大的真空艙:「你知道那個……東西……會離開太陽系吧?」

  我點點頭。

  「它應該攜帶一條消息——」

  真是英雄所見略同。趴在那厚厚的、結了冰的石英窗戶上朝里張望的時候,我就產生了這個念頭。

  但是,埃里克忘記了一點:對在一望無垠的星際空間中找到它的人來說,「先驅者號」本身就是消息。

  人們一直覺得輕聲耳語般的無線電信號就是星際通信的基本方式。然而相比之下,如果遙遠星際的外星人發現了「先驅者號」,那麼通過分析它的電子器件、金屬結構甚至攜帶的微生物,它們就可以得到更直觀更豐富的信息,效果遠比從地球上夜以繼日地向太空發射無線電波好得多。

  埃里克和我都清楚,一旦「先驅者號」遠離了太陽系中我們熟悉的那些星球,人類再見到它的機會幾乎為零。我想起《星際迷航》里的一句台詞,烏瑚拉說:「但是,銀河系非常大,司各特先生!」

  相比廣闊的銀河系,我們要發射的飛船不過是滄海一粟,其他星系的文明是否也會發射類似的探測器?地球上在家中安坐的又有幾人能記得有這麼一位「使者」沉默地在恆星間遨遊?

  如果宇宙真像我們近年來認為的那樣具有生物多樣性,以及銀河系擁有無數宜居的行星系統,那麼一定有無數的外星文明也向宇宙空間傳遞過各種消息,難以計數。

  然而,對我們而言,這種機會只有一次,就是現在。

  一大群新聞記者正在密封艙外面不耐煩地等待同事們參觀被「囚禁」的「先驅者號」,不知他們之中有多少人能把這艘飛船的重要性告訴自己的讀者。

  「埃里克,」我說,「你說得很對,它必須攜帶一條消息。但是——」

  「消息應該是傳給人類自己的!」

  我們兩人開始籌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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