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帝國史·第六卷，英帝國的危機前言
2024-10-09 08:48:50
作者： 錢乘旦
英帝國史一直是歷史學研究的經典課題，它涉及的範圍廣（政治、經濟、法制、社會、思想以及國際關係），國別多（北美的加拿大、大洋洲的澳大利亞和紐西蘭、亞洲的印度，以及非洲的南非、肯亞、烏干達、加納等等），年代長（16世紀到20世紀），得到一代又一代歷史學家們的重視，研究成果汗牛充棟，而且不斷推陳出新。國外史學界英帝國通史著作中負有盛名的包括《劍橋英帝國史》[1]，該多卷本的帝國史用豐富翔實的史料向人們展示了英帝國從建立、發展直至達到鼎盛的過程，並對重要歷史事件進行評述，是研究英帝國史的必讀書。將18世紀作為起點的研究專著有愛德華·格里爾森的《帝國夢：大英國協和英帝國1775—1969》[2]、羅納德·海厄姆的《不列顛帝國百年，1815—1914》[3]、蓋德·馬丁和羅納德·海厄姆《英帝國史的再評價》[4]以及丹尼斯·賈德的《帝國：從1765年至今的英帝國經歷》[5]，這些著作均從第二帝國的建立開始，論述帝國擴張、壯大以及英國政府政策的及時調整，對於英帝國基本上持樂觀、自豪的態度；斷代史研究的代表作品有西曼的《維多利亞世紀的英國以及帝國史》[6]，伯納德·波特《最大的一份：英帝國主義簡明史1850—1970》[7]以及香農的《帝國主義的危機1865—1915》[8]等，從政治、經濟和外交的角度論述了帝國不斷強大的過程以及遭遇的競爭和危機，認為英帝國演變為聯邦是一個長期的過程，也是不可避免的結果。除了通史和斷代史的研究外，人物傳記也是帝國史研究的一個重要方面，代表性著作有尤金尼諾·比亞吉尼的《格萊斯頓》[9]，約翰·莫利的《格萊斯頓傳》[10]，莫尼彭尼和巴克爾的《班傑明·迪斯雷利傳》[11]以及加文的《張伯倫傳》[12]等，從政治家的家庭、接受的教育、宗教信仰以及個人經歷等方面闡述了他們帝國思想的淵源以及政策舉措，為英帝國歷史的研究提供了更開闊的視野。
國外學者對於英帝國史的研究開展已久，涉及面也比較廣。值得注意的是，20世紀90年代以來，英帝國史的研究出現了新的局面，歷史學家們更加側重社會史以及殖民地地方史的研究，涉及的內容也更加寬泛，其中基督教在殖民地的傳播以及殖民地的基督教化等宗教問題的研究得到許多歷史學家的關注。此外，研究殖民地性別關係、女性的社會作用以及地位等的專著也紛紛問世，豐富了英帝國史研究的內容，拓展了研究視野。
我國學者對於英帝國史的研究起步比較晚，取得了一些成果。由於有關的文章和專著太多，這裡不能一一羅列。值得注意的是20年前錢乘旦教授主持的《大英國協國家現代化研究叢書》18卷，按地區和國家對大英國協所有國家的歷史和發展、被殖民和獨立的過程、殖民時期英國的統治特點及獨立後的變化等等進行探討，為全面開展英帝國史研究奠定了早期的基礎。
本書論述1868—1902年英帝國的歷史，作者在借鑑二手、三手資料的同時，也使用了大量的一手材料，如揚主編的《1833—1874年英國歷史文獻》[13]；漢德科克主編的《1874—1974年英國歷史文獻》[14]；阿加莎·拉姆主編的《格萊斯頓與格蘭維爾的政治通信》[15]；福特主編的《中洛錫安演講》[16]；博伊德主編的《張伯倫演講集》[17]；巴克爾主編的《維多利亞女王書信集》[18]和澤蘭德主編的《迪斯雷利致布雷德福夫人和切斯特菲爾德夫人的書信》[19]；沃林主編的《約翰·布萊特日記》[20]等等。
本卷分為六章，第一章論述了19世紀60年代末至70年代中期自由黨的「無形帝國」政策，提出帝國政策的形成具有深厚的理論鋪墊，受到英國當時社會思潮的影響，而且也與政治家的個人理想密切相關。第二章討論了70年代中期到80年代保守黨的「有形帝國」政策，考察了保守黨在執政期間採取的一系列擴大帝國版圖、提高帝國威望的措施，同時分析了兩黨在帝國政策上的差異與衝突，認為這一時期是帝國政策的轉型期。第三章闡述了80年代以後英國兩黨帝國政策的趨同，認為歐洲範圍「新帝國主義」思潮的出現，以及英國面臨的國內外壓力加速了趨同的過程，其中英國占領埃及的行動以及對南非的態度是自由黨政策轉變的重要例證。第四章分析了英帝國的海外領地的種類，提出英國殖民管理的五種形式：自治殖民地、皇室殖民地、印度殖民地、愛爾蘭殖民地以及英國保護領，同時，分析了帝國所面臨的危機。第五章論述了19世紀最後10年帝國的「輝煌」，主要內容是英國與歐洲列強在非洲的爭奪。英國作為老牌的帝國主義國家在東非、北非、西非以及南非的瓜分中都得到了「最大的一份」。本章還重點討論了布爾戰爭及其影響，指出這場戰爭是英帝國達到頂峰的標誌，也是走向衰落的起點。第六章論述了對帝國主義含義的不同解釋，其中吉卜林、張伯倫以及羅得斯的帝國主義理論與實踐表達了19世紀末20世紀初英國人對於帝國的情感與追求；霍布森認為帝國主義是資本主義國家生產過剩、財富分配不均以及消費不足導致了大量剩餘資本的產生，勢均力敵的帝國利用控制他國的制度和生活的手段展開商業和金融利益的競爭，以獲得最大利益的結果。列寧則從資本主義的二元社會關係出發，論述了工業資本家和金融寡頭聯手控制政府政策的過程。他認為資本發展分為不同的階段，帝國主義就是資本主義的最高階段，其特點是壟斷，是資本主義走向滅亡的徵兆。總之，政治家、經濟學家、歷史學家從不同的角度對帝國主義給予了不同的解釋。
19世紀的最後30年是英帝國理念變化最大、殖民地民族意識開始增長的30年，也是國際關係極為複雜、國際競爭極其激烈的30年。關注這一時期英帝國的歷史，對理解英帝國在20世紀的變化和最終解體有重要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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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1] E.A.Benians （ed.）.，The Cambridge History of the British Empire，III，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59.
[2] Edward Grierson，The Imperial Dream：The British Commonwealth and Empire 1775—1969，London：Collins，1972.
[3] Ronald Hyam，Britain's Imperial Century，1815—1914，London：Palgrave，1993.
[4] Ronald Hyam & Ged Martin，Reappraisals in British Imperial History，London：The Macmillan Press Ltd.，1975.
[5] Denis Judd，Empire：The British Imperial Experience from 1765 to the Present，London：Fontanna，1977.
[6] L.C.B.Seaman，Victorian England：Aspects of English and Imperial History 1837—1901，London and New York：Methuen & Co.，Ltd.，1973.
[7] Bernard Porter ，The Lion 's Share：A Short History of British Imperialism 1850—1970，London and New York：Longman，1977.
[8] R.T.Shannon，The Crisis of Imperialism 1865—1915，Hart—Davis：MacGibbon，1974.
[9] Eugenio F.Biagini，Gladstone，London：Macmillan Press Ltd.，2000.
[10] John Morley，The Life of William Ewart Gladstone，London：Macmillan，1901，1903.
[11] W.F.Monypenny & G.E.Buckle，The Life of Benjamin Disraeli，London：John Murray，1910—1920.
[12] J.L.Garvin，The Life of Joseph Chamberlain，London：Macmillan，1934.
[13] G.M.Young （ed.），English Historical Documents XXII 1833—1874，London：Eyre and Spottiswoode，1952.
[14] W.D.Handcock （ ed.），English Historical Documents XXII 1874—1914，London：Eyre and Spottiswoode，1997.
[15] Ramm，Agatha （ ed.），The Political Correspondence of Mr Gladstone and Lord Granville （1876—1886），Oxford：Oxford U.P.，1963.
[16] Foot，M.R.D.（ed.），Midlothian Speeches 1879，Leicester：Leicester University Press，1971.
[17] C.W.Boyd（ ed.），Mr.Chamberlain ' sSpeeches，London：Constable and Company Ltd.，1914.
[18] G.E.Buckle （ed.），The Letters of Queen Victoria，London：John Murray，1926.1930.
[19] Zetland，The Letters of Disraeli to Lady Bradford and Lady Chesterfield，London：Ernest Benn Limited，1929.
[20] R.A.J.Walling （ed.），The Diaries of John Bright，New York：William Morrow & Company，19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