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自由主義帝國的理念——「文明使命」

  貿易自由和移民自治標誌著自由主義理念在帝國政策上的勝利，亞當·斯密於18世紀70年代構建起來的自由主義思想體系，在經歷了幾代英國人的思想啟蒙和實踐努力之後，終於在英國成為第一個工業化國家的歷史進程中得以實現。如同自由主義理論逐漸成為19世紀英國的「顯學」，自由主義政治主張成為兩黨政治家爭相標榜的立場一樣，在與舊傳統的碰撞中形成的自由主義帝國觀，也與英國人珍視的各種信條一起，融合成新的帝國理念。

  擺脫重商主義和舊帝國藩籬的英國人，用絕對優勢的工業壟斷地位贏得了整個世界，1851年在倫敦「水晶宮」（Crystal Palace）舉辦的「萬國博覽會」（the International Exhibition），是資本主義「宏偉的全新的自我慶祝儀式」[1]，它不僅向全世界昭示了大不列顛的驚人富裕與繁榮，也使英國人強烈感受到日不落帝國臣民的驕傲與榮耀。不列顛民族那種與生俱來的跨越海洋向外部世界擴張的追求，在自由帝國的光榮與夢想中得到了滿足與實現。一個叫金斯利（Charles Kingsley 1819—1875）[2]的詩人，用自己熱情洋溢的詩句，將英國人企求到海外建功立業的雄心表現得淋漓盡致：「勇敢的年輕的英格蘭，渴望飛躍它離開島嶼束縛的道路，去發現，去開拓，去殖民，去傳播文明。」[3]遍布全球的帝國領土為英國人提供了移民墾殖、傳教布道、貿易經商的無限機會，充滿自信的英國人奔走於世界各地，要將英國的思想與制度、技術與文明以及基督教的福音傳播到全世界。這些東西和自由貿易原則一起，在自由帝國的時代，被強化和描述成英國人引以為豪的責任與使命——「文明的使命」，從而為殖民擴張提供了道德的合法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