鸚鵡

  一位丹麥老船主在閒坐時憶起了年少時的往事。十六歲那年，他曾隨著父親船上的水手在新加坡的一個妓院裡住了一夜，在那兒和一位中國老婦人聊過天。老婦人聽說這孩子來自遙遠的國度，就給他看自己養的一隻老鸚鵡，那是很久很久之前一位身份高貴的英國情人送給她的。少年覺得這隻鳥恐怕得有一百歲了。妓院是五方雜處之地，多年以來，鸚鵡學會了各國語言的零碎句子，但有幾句話是英國情人把鸚鵡送給她之前教會它的，老婦人一直聽不懂，也從來沒有客人聽得懂。她早就灰了心，好多年都不曾再問起。但既然少年來自遠方，沒準兒鸚鵡說的正是他的母語，他就能把這句話解釋給她聽了。

  這個請求深深地打動了丹麥少年，可是等他真的看見那隻鸚鵡，一想到它醜陋的喙中可能會吐出丹麥語來，少年幾乎要落荒而逃。但他很想為這位中國老婦人圓一個心愿，終於勉強留了下來。鸚鵡講出了那段話，少年發現那居然是古希臘語。鸚鵡說得很慢，少年的希臘語也學得不錯，他聽出這是薩福[31]的詩句：

  月與昴宿隱沒，

  子夜已過，

  時光流逝如斯，

  我仍獨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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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口述的時候，老婦人不住咂著嘴，細長的丹鳳眼閃爍著。聽完又讓少年重複了一遍，邊聽邊點著頭。

  [1]原文為拉丁文，引自古希臘詩人維吉爾《埃涅阿斯紀》(Aeneid)中埃涅阿斯對女王蒂朵的陳詞。

  [2]《使徒信經》(Apostles』 Creed)是基督教會三大傳統《信經》之一，被視為早期基督教會信仰的經典。

  [3]坦尚尼亞境內有一座梅魯火山，周邊地區因此得名，現為肯亞梅魯郡。

  [4]法蒂瑪(Fatimah， 606—632)，先知穆罕默德的小女兒，是穆斯林完美女性的象徵。

  [5]英國沿海城市。

  [6]克拉普羅特(Klapprott)是德語名字。

  [7]馬塞傳統中有專門的少女武士，稱為「Meritos」，和男人一樣執標槍和盾牌，戴獅皮頭飾。

  [8]保羅·馮·萊托·福爾貝克(Paul von Lettow Vorbeck， 1870—1964)，德國名將，一戰期間任德屬東非殖民部隊總督兼司令官，率領不到一萬五千人牽制了協約國聯軍部隊三十餘萬人。

  [9]亞丁(Aden)位於阿拉伯半島西南端，現為葉門民主共和國(南葉門)首都。

  [10]《創世記》32:26。

  [11]肯亞的原住民部落，是班圖人的一支。現已改名為Kamba，也即「坎巴人」。

  [12]耶穌在死刑前的星期日進入耶路撒冷城，民眾把棕櫚葉撒在他面前，歡呼「和散那」(原有求救之意，後引申為稱頌)。這一天也被稱為「棕櫚主日」。

  [13]進入耶路撒冷城幾天後，耶穌在羅馬總督彼拉多的府邸接受審判，被釘死在各各他山(又譯髑髏地)的十字架上。

  [14]巴干達人(Baganda)是烏干達的主體民族，坦尚尼亞也有少數分布。

  [15]《創世記》28:10—17。

  [16]20世紀初期，非洲梅毒盛行，梅毒晚期(三期梅毒)的症狀包括神經麻痹、進行性痴呆和人格障礙。

  [17]聖餐變體論(Transubstantiation)是天主教關於聖餐的教義，認為餅和葡萄酒經過神父祝禱之後，將在餅和酒的「形」之下，轉變為耶穌的聖體與聖血。

  [18]亞西西的聖方濟各(Saint Francis of Assisi， 1182—1226)，又稱聖法蘭西斯，義大利天主教修士，天主教方濟會的創始人。

  [19]拉伯雷(Francois Rabelais， 1483—1553)，法國人文主義作家，文藝復興時期的巨匠。代表作《巨人傳》。

  [20]古希臘喜劇作家阿里斯托芬(Aristophanes，約前446—前385)的代表作。

  [21]18世紀，以狄德羅(Denis Diderot， 1713—1784)為首的法國啟蒙思想家編纂了一套《百科全書》，在此過程中形成了一個思想派別，即百科全書派。他們認為迷信、成見、愚昧無知是人類的大敵，反對天主教會、經院哲學以及封建等級制度。百科全書派的積極活動為法國大革命做好了輿論準備。

  [22]吉卜林(Joseph Rudyard Kipling， 1865—1936)，英國小說家，詩人，1907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代表作《營房謠》《七海》。

  [23]指亨利·福特(Henry Ford， 1863—1947)，美國福特汽車公司創始人。福特是全球第一個用流水線批量生產汽車的企業家，從此汽車成為大眾產品，對現代社會與文化的發展產生巨大影響。

  [24]相傳1633年伽利略在宗教法庭上被迫放棄日心說之時，他低聲說出了這句話，「它真的在動啊(Eppur si muove)」。

  [25]即非洲南部的科伊科伊人，早期歐洲移民稱之為霍屯督人。

  [26]《約翰福音》3:31—32。

  [27]施梅爾曼伯爵(Heinrich Carl von Schimmelmann， 1724—1782)，丹麥貴族，商人和政治家。

  [28]《馬太福音》8:9—10：「你們中間誰有兒子求餅，反給他石頭呢？求魚，反給他蛇呢？」

  [29]法語中的「travaill」是「工作」之意，英語中的「travel」才是「旅行」。

  [30]歐洲中古時期的鍊金家認為世界由地、水、火、風四種元素構成，各有相應的元素精靈(elemental spirit)。

  [31]薩福(Sappho)，古希臘著名抒情女詩人，生活在公元前6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