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謠

  （五首選三）

  方岳

  問舍求田計未成[1]，一蓑鋤月每含情。

  春山樹暖鶯相覓，曉壟雨晴人獨耕。

  小麥青青大麥黃，護田沙徑繞羊腸。

  秧畦岸岸水初飽，塵甑家家飯已香[2]。

  漠漠餘香著草花，森森柔綠長桑麻[3]。

  池塘水滿蛙成市，門巷春深燕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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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釋］

  [1]問舍求田：典出《三國志·魏志·陳登傳》載：許汜抱怨陳登慢怠自己，劉備說：「君有國士之名。今天下大亂，帝王失所，望君憂國忘家，有救世之意。而君求田問舍，言無可采……」批評他只顧自己置房買地，而不關心國家大事。這裡是詩人方岳的自嘲。

  [2]塵甑（zèng）：東漢時期，范冉家貧而有氣節，雖時有絕食之虞卻「窮且益堅，不墜青雲之志」。村中曾有兒歌唱道：「甑中生塵范史雲（范冉字史雲）。」因此，塵甑在這裡指代貧苦人家。

  [3]森森：比喻高大莊稼鬱鬱蔥蔥的樣子。杜甫《蜀相》：「丞相祠堂何處尋，錦官城外柏森森。」柔綠：比喻低矮的莊稼。

  ［點評］

  準確地說，方岳的這組詩應該是「擬農謠」。因為他並非將原有的農村歌謠進行藝術加工，而是自己對農村的特有風光進行藝術描寫。

  唐人柳宗元有詩云：「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江雪》）表現了詩人一種凜然高標、超凡脫俗的精神。而方岳的「問舍求田」一首詩，與柳宗元的《江雪》應該具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柳詩獨自「釣雪」於江上，方詩獨耕「雨晴」於壟上，而「求田問舍」更含有自嘲、嘲世的意味。

  「小麥青青」一詩，是對麥收季節田間景象的客觀素描和對農家生活的真實表現。「秧畦岸岸水初飽，塵甑家家飯已香」兩句，是詩人自己通過「小麥青青」一句順理成章地預知豐收之後的景象，表現出一種無比的欣喜之情。

  「漠漠餘香」是這組詩的第五首，既表現了一場春雨之後的桑麻森森、池塘水滿、燕來春深，同時也是對組詩五首所做的一個小結。「池塘水滿蛙成市」一句，使人想起辛棄疾「稻花香里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西江月》）的詞句，也使人想起了農民豐收之後那情不自抑的喜悅。通過這組詩可知，詩人當時是確實熱愛農村生活和農村風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