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姨婆帶來令人震驚的消息
2024-10-09 05:45:38
作者: (英) 查爾斯·狄更斯
朵拉和我一訂婚,我就立刻給阿格尼絲寫了一封信。我洋洋灑灑寫了一大篇。在信中,我努力想讓她明白我是多麼幸福,朵拉是多麼可愛。我懇求阿格尼絲千萬不要把這看作魯莽的一時衝動,我決不會移情別戀。這同我們過去常拿來開玩笑的稚氣幻想也沒有半點相似之處。我向她保證,我對朵拉的愛如大海般深沉遼闊、無邊無涯,還說我相信這份愛曠古未有、舉世無雙。
一個晴朗的夜晚,我坐在窗邊給阿格尼絲寫信。不知不覺間,我回憶起她那明亮平靜的眸子和溫柔祥和的臉龐。雖然我最近的生活忙碌而焦躁,就連幸福感也因此受到了攪擾,但只要一想起阿格尼絲,我不知怎的就平靜放鬆下來,忍不住潸然淚下。我記得,信寫到一半,我手托腦袋坐在那裡浮想聯翩,覺得阿格尼絲自然而然就是我家的一分子。有她在,這個家都幾乎變神聖了。我和朵拉清閒地住在家中,會比別的地方更幸福。愛情、快樂、憂愁、希望、失望—無論我處在哪種感情之中,我的心都會自然而然地轉向阿格尼絲那裡,尋求庇護和摯友。
關於斯蒂爾福思,我什麼也沒說,只是告訴她,因為埃米莉的出走,雅茅斯的親友曾悲痛欲絕,還說與此有關的一些事,又給我受傷的心上撒了一把鹽。我知道,她總是很快就能弄清真相,也知道她絕不會第一個把他的名字說出去。
信寄出後,返程的郵車就給我帶來了回信。讀著那封信,我似乎聽見阿格尼絲在跟我談話。她那誠懇親切的聲音,似乎就縈繞在我耳邊。我還能說些什麼呢!
最近我不在家的時候,特拉德爾斯來拜訪過兩三次。他見佩戈蒂在家,並聽佩戈蒂說她是我的老保姆(她總會主動向願意聽她講話的人透露這件事),就與她建立起融洽的關係,還留下來和她聊了一會兒我的事。佩戈蒂是這樣跟我說的,但我覺得,那場對話恐怕只是佩戈蒂的獨白,而且說了很久,因為她一聊起我—上帝保佑她—就很難停下來。
這使我想起兩件事:一件是特拉德爾斯和我約定在某天下午會面,而現在已到約會時間;另一件是克拉普太太已經拒絕從事一切與她有關的事務(拿工資除外),除非佩戈蒂從這裡消失。克拉普太太在樓梯上厲聲數落了佩戈蒂好幾通—看起來像在跟某個熟人說話,其實就是她在自言自語,因為當時那裡就她一個大活人—然後交給我一封信,進一步表達她的觀點。信一開頭是那句口頭禪—她這輩子做每件事都用得上這句話—她也是個做母親的人,接下來便告訴我,她經歷過與現在截然不同的日子,但自打生下來,無論什麼時候,她都憎恨間諜、愛管閒事的人和告密者。她說,她不指名道姓,誰想對號入座,悉聽尊便。但間諜、愛管閒事的人和告密者,特別是「穿寡婦喪服的」(這幾個字下面畫了一道線),她是一向看不起的。如果哪位紳士成了間諜、愛管閒事的人和告密者的犧牲品(她依然沒有指名道姓),那是他自己樂意。他有權讓自己開心,那就隨他便好了。她唯一的要求是,不能讓她跟這種人「有瓜葛」。因此,她請求我原諒她不再到頂樓套房侍候,直到情況復原、令她滿意為止。她還進一步提到,她每禮拜六都會將小帳本放在早餐桌上,要求我立刻結清帳款。她這樣做是出於好心,以省去各方的麻煩和「不便」。
打那之後,克拉普太太就一門心思在樓梯上設置隱蔽的危險物,主要是水罐,想方設法欺騙佩戈蒂的眼睛,非要讓她摔斷腿不可。我覺得在這樣的圍困下生活實在不堪其擾,但我又過於懼怕克拉普太太,想不出脫困之策。
「親愛的科波菲爾,」特拉德爾斯喊道,儘管樓梯上障礙重重,他仍然準時在門口出現,「你好嗎?」
「親愛的特拉德爾斯,」我說,「終於見到你了,我真高興。實在對不起,我先前都不在家。我一直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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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是的,我知道,」特拉德爾斯說,「你當然會忙。我想,你那位住在倫敦吧。」
「你說什麼?」
「她—不好意思—你知道,就是『朵』小姐,」特拉德爾斯說,羞得臉都紅了,「她住在倫敦吧?」
「噢,不錯。離倫敦不遠。」
「我的那位,也許你還記得,」特拉德爾斯一本正經地說,「住在德文郡—就是姐妹十個當中的那一個。所以,要說忙的話,我就沒你那麼忙了。」
「你和她見面次數那麼少,」我回應道,「真納悶你怎麼受得了。」
「哈!」特拉德爾斯若有所思地說,「確實叫人納悶。我想,科波菲爾,這是因為無可奈何吧。」
「我想也是。」我微笑著答道,臉不禁紅了,「還因為你特別忠貞、有耐心,特拉德爾斯。」
「天哪!」特拉德爾斯想了想這句話,說道,「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嗎,科波菲爾?老實說,我都不知道自己有這種品質呢。不過,她是個非常可愛的姑娘。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些品質可能是她傳給我的。聽你現在這麼一說,科波菲爾,我反倒一點兒都不詫異了。我向你保證,她總是在忘我地照顧那九個姐妹。」
「她是年紀最大的嗎?」我問。
「噢,不是,」特拉德爾斯說,「老大是個大美人。」
他應該看出,我聽到他那單純的回答後不禁莞爾一笑,於是也在自己天真的臉上露出了微笑,補充道:「當然,我並不是說,我的索菲—這名字很好聽吧,科波菲爾?我總覺得這名字很好聽。」
「非常好聽!」我說。
「當然,我並不是說,我的索菲在我的眼裡就不是美人,在別人眼裡就不是前所未有的好姑娘。不過,我說老大是大美人的時候,我的意思是,她真是—」他用雙手比畫著,好像在描述周圍的雲彩,「光彩照人,你知道。」特拉德爾斯激動不已地說。
「這樣啊!」我說。
「噢,我向你保證,」特拉德爾斯說,「她是難得一見的尤物,真的!你知道,她這樣的美人坯子就適合出入社交場,受人仰慕。可因為家境貧寒,乏人追求,她自然不免有時暴躁易怒、難以取悅。索菲會哄她開心!」
「索菲是最小的嗎?」我試探著問。
「噢,不是!」特拉德爾斯摸著下巴說,「最小的兩個,才九歲、十歲。索菲會教育她們。」
「也許是老二?」我又試探道。
「不是,」特拉德爾斯說,「薩拉是老二。薩拉的脊椎有點兒毛病,可憐的姑娘。醫生說這病會慢慢好起來。不過,在這期間,她得臥床一年。索菲會看護她。索菲是老四。」
「她們的母親還健在嗎?」我問。
「噢,是的,」特拉德爾斯說,「她還活著。她真是個十分優秀的女人。不過,她的身體不適合那個潮濕的地方,所以—實際上,她的四肢已經癱瘓了。」
「天哪!」我說。
「很悲慘,是不是?」特拉德爾斯回應道,「不過,僅從家庭的角度看,還不算太糟,因為索菲代替了母親的位置。索菲照顧她的母親,就同呵護她的九個姐妹一樣,如母親般無微不至。」
我萬分欽佩這位年輕小姐的高尚品質,也由衷希望盡力幫助特拉德爾斯,以免他的好心被人利用,危害他和那位小姐的共同前途,於是我問起了米考伯先生的情況。
「他很好,科波菲爾,謝謝。」特拉德爾斯說,「我現在沒有跟他住在一起了。」
「沒有了?」
「沒有了。你知道,事實上,」特拉德爾斯壓低聲音說,「迫於暫時的經濟窘困,他把名字改成莫蒂默了,不到天黑不敢出門—出門也要戴上眼鏡。因為拖欠房租,我們住的房子已經被扣押了。看米考伯太太那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我實在不忍心不在咱們在這兒談過的第二張期票上簽字。你也許想像得到,科波菲爾,我看到這麼一來問題就解決了,米考伯太太也恢復了精神,我是多麼高興啊!」
「哼!」我說。
「但她的幸福並沒有維持多久,」特拉德爾斯繼續道,「因為,不幸的是,不到一個禮拜,扣押財產的人又來了。這就把那個家拆散了。從那以後,我就住在一間帶家具的公寓裡,莫蒂默一家則躲了起來。科波菲爾,我要是跟你說,那個當鋪老闆把我的大理石桌面的小圓桌和索菲的花盆和花架都拿走了,你不會認為我自私吧?」
「太狠心了!」我憤怒地喊道。
「這是—這是敲骨吸髓的剝削。」特拉德爾斯說出這句話時,照例往後一縮,「但我提起這件事,並不是要譴責誰,而是另有用意。事實上,在那些東西被沒收的時候,我沒有能力將它們贖回來。一來,當鋪老闆看出我想要那些東西,就漫天要價;二來,我身上一個子兒都沒有。嗯,打那以後,我就一直盯著那家當鋪。」特拉德爾斯說,因為故作神秘而沾沾自喜,「那家當鋪在托特納姆法院路的盡頭。我今天終於發現那幾件東西被拿出來賣了。我只是從街對面看到的,因為如果當鋪老闆看見我,天哪,他又會隨口開價的!現在我有錢了,忽然想到一個點子:或許你不會反對去問問你那位好心的保姆,請她跟我到那家當鋪走一趟—我可以從臨街拐角給她指出店鋪的位置—裝出自己要買那些東西的樣子,儘量討個好價錢!」
特拉德爾斯眉飛色舞地向我提出這個計劃,自以為想出了一條絕世妙計,那揚揚得意的樣子,我記憶猶新。
我告訴他,我的老保姆一定樂意幫忙,我們三個可以一起出馬,但有個條件,那就是,他應當痛下決心,再也不能把自己的名字或別的東西借給米考伯先生。
「親愛的科波菲爾,」特拉德爾斯說,「我已經這樣做了,因為我開始意識到,以前不僅太輕率,而且對索菲太不公平。雖然我已暗下決心,沒什麼好擔心的了,但我還是十分願意向你做出保證。第一筆倒霉的債務,我已經還清啦。我毫不懷疑,要是米考伯先生還得起,他一定會還的,可他還不起。有一點我應該提一下,科波菲爾,我很喜歡米考伯先生身上的這個優點。這跟還沒到期的第二筆債務有關。他不是對我說錢已經準備妥當,而是說會準備妥當的。嗯,我覺得,他這句話說得非常公道、非常誠實!」
我不想打擊我好朋友的信心,於是附和了他的看法。我們又談了一會兒,便去雜貨店請佩戈蒂幫忙。特拉德爾斯不肯晚上留下來陪我,因為他很擔心別人會在他贖回那些東西之前捷足先登,而且他總是在晚上給那位世上最可愛的姑娘寫信。
佩戈蒂為那幾件寶貝討價還價的時候,特拉德爾斯就在托特納姆法院路的拐角偷偷窺視;當鋪老闆不接受佩戈蒂的報價,她只好朝我們慢慢走來,結果當鋪老闆大發慈悲,又把她叫了回去,特拉德爾斯不安又激動地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這些情景,我永世難忘。討價還價的結果是,佩戈蒂用相當划算的價格買下了那些寶貝,特拉德爾斯簡直樂翻了天。
「真是太感謝你啦,」聽到東西當晚就會送到他住的地方時,特拉德爾斯說,「如果我請你再幫一次忙,你不會認為我在胡鬧吧,科波菲爾?」
我都沒問他是什麼忙,就說當然不會。
「那麼,要是你肯好心幫忙,」特拉德爾斯對佩戈蒂說,「現在就把花盆拿回來的話,我想自己把它拿回家—因為那是索菲的呀,科波菲爾!」
佩戈蒂說她很樂意,便去拿回了花盆。特拉德爾斯對她千恩萬謝,然後深情款款地抱著那個花盆,沿托特納姆法院路走遠了。那副喜笑顏開的模樣,我幾乎從未見過。
於是我們轉身朝我的住所走去。佩戈蒂對街上商店的著迷程度超過我認識的其他任何人,我只好不緊不慢地溜達,一面為她只盯著櫥窗的樣子感到好笑,一面適時地停下來等她。就這樣,我們走了很久才回到阿德爾菲。
上樓的時候,我提醒佩戈蒂注意一件事:克拉普太太布置的障礙突然不見了,樓梯上還有新腳印。再往上走,只見我的外屋門大開著(我本來是關上了的),還聽到屋裡有人說話,我們不禁愕然。
我們面面相覷,不知是什麼情況,便徑直走進客廳。只見屋裡不是別人,正是姨婆和迪克先生,令我不禁大吃一驚!姨婆坐在一大堆行李上喝茶,面前放著她的兩隻鳥兒,膝頭趴著她的那隻貓,活像一個女魯濱孫·克魯索。迪克先生若有所思地靠在一隻大風箏上,就是我們過去常出去放的那種,身邊堆的行李更多!
「親愛的姨婆!」我喊道,「哎呀,你怎麼來了,真是個驚喜呀!」
我和姨婆親切地擁抱,迪克先生和我熱誠地握手。忙著沏茶的克拉普太太再殷勤不過,熱忱地說,她早就知道,科波福爾先生一見到至親,準會心都跳進嗓子眼兒里的。
「喂!」姨婆對佩戈蒂說。在威嚴的姨婆面前,佩戈蒂有點兒膽怯。「你好嗎?」
「你還記得我姨婆吧,佩戈蒂?」我說。
「看在老天的分兒上,孩子,」姨婆叫道,「別再用那個南太平洋諸島蠻族的名字叫那女人了!既然她結了婚,改了姓—這真是再好不過了—你為什麼不行行好,給她改個稱呼呢?你現在姓什麼—佩?」姨婆說。她這樣稱呼佩戈蒂,算作對那可憎名字的一種讓步。
「巴吉斯,夫人。」佩戈蒂屈膝行禮道。
「好!這才像是人的名字嘛。」姨婆說,「這聽起來才不像需要傳教士教化的蠻族。你好嗎,巴吉斯?我希望你還好啊!」
聽到這親切的問候,看到姨婆伸出的手,巴吉斯大起膽子走上前去,握住姨婆的手,屈膝致謝。
「看得出,我們都老啦。」姨婆說,「我們只見過一面,你知道。我們那會兒處得還不錯!特羅特,親愛的,再倒杯茶!」
我恭恭敬敬地遞給姨婆一杯茶,她像平時那樣坐得筆挺。我冒昧地勸她不要坐在箱子上。
「我把沙發或者安樂椅拉過來吧,姨婆。」我說,「你為什麼要坐在這麼不舒服的地方呢?」
「謝謝你,特羅特,」姨婆答道,「我喜歡坐在我的財產上。」說到這裡,姨婆狠狠瞪了克拉普太太一眼,說道,「我們不需要你侍候了,夫人。」
「我走之前,要不要給茶壺裡添點兒茶葉,夫人?」克拉普太太說。
「不用了,謝謝你,太太。」姨婆答道。
「要不要我再去拿點兒黃油來,夫人?」克拉普太太說,「要不你嘗一個剛下的雞蛋?要不我給您烤一片鹹肉?就沒有我能為你親愛的姨婆效勞的地方嗎,科波福爾先生?」
「沒有,夫人,」姨婆答道,「這樣就很好,謝謝你。」
克拉普太太一直不住地微笑,表示她性情溫和;不住地把腦袋偏向一邊,表示她身體柔弱;不住地搓著兩隻手,表示她願意為一切值得她效勞的人效勞。她就這樣微笑著,歪著頭,搓著手,慢慢退出了房間。
「迪克!」姨婆說,「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有一種趨炎附勢、見錢眼開的人嗎?」
迪克先生—他一臉驚恐,好像把這話搞忘了—匆匆做了個肯定的答覆。
「克拉普太太就是那種人。」姨婆說,「巴吉斯,我要麻煩你來沏一下茶,再給我來一杯,因為我不喜歡那女人倒的!」
我充分了解姨婆,我知道她心裡一定裝著什麼大事,她這次到我這裡來,絕非外人以為的那麼單純。我看出,當她覺得我心有旁騖的時候,她的目光就落到我身上;她外表上雖然保持著堅強和鎮定,內心卻猶豫不決,相當反常。我開始反省是不是做過什麼得罪她的事;我的良心低聲對我說,我還不曾把朵拉的事告訴她呢。難道就是這件事?我好納悶。
我知道,不到適當的時候她是不會開口的,於是我在她身邊坐下,同鳥兒說話,逗貓玩兒,儘可能裝出輕鬆自在的樣子。但我其實一點兒都不自在。迪克先生倚在姨婆身後的大風箏上,陰沉著臉,一有機會就指著姨婆朝我搖頭。即便他沒有這樣做,我也仍然會覺得很不自在。
「特羅特,」姨婆喝完茶,仔細撫平裙子,擦了擦嘴,終於開口道,「你不必走,巴吉斯!—特羅特,你現在足夠堅強,可以自立了嗎?」
「我希望如此,姨婆。」
「那你覺得你有沒有做到呢?」貝齊小姐問。
「我覺得我做到了,姨婆。」
「那麼,親愛的,」姨婆懇切地看著我道,「你覺得今晚我為什麼要坐在這份財產上?」
我搖搖頭,猜不出來。
「因為,」姨婆說道,「這就是我的全部家當了。因為我傾家蕩產了,親愛的!」
就算這座房子連同我們所有人一起掉進河裡,我也不會比現在更吃驚了。
「迪克知道這件事,」姨婆說,把手平靜地放在我肩頭,「我傾家蕩產了,親愛的特羅特!我在這世上所有的財產都在這裡了—除了那座房子,我把它交給珍妮特租出去了。巴吉斯,麻煩你給這位先生找個今晚睡覺的地方。為了省錢,也許你能在這兒隨便給我安排一下。怎麼樣都可以。就這一個晚上。明天我們再談談這個問題。」
她撲到我脖子上,哭著說,她只是為我感到傷心。我一下子從震驚和為她的擔心—我真的很擔心她—中回過神來。不一會兒,她便克制住這種情緒,帶著得意多於沮喪的神情說:
「我們應該勇敢地直面逆境,不能被挫折嚇倒,親愛的。我們必須學會把人生這齣戲演完。我們必須活下去,將不幸拋諸腦後,特羅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