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2024-10-09 05:43:34
作者: (美)詹姆斯·艾爾羅伊
兩英畝的焦土和瓦礫,帕切特家淪為廢墟。石板落在草坪上,游泳池裡有一棵燒焦的棕櫚樹。垮塌的灰泥牆體、浸水的灰燼,屋子只剩斷壁殘垣。在六萬億平方英寸土地上尋找一個裝配陷阱的保險箱。
艾德踢開瓦礫。戴維·默滕斯在心頭盤繞,他肯定在那個地方,不可能有錯。
地板塌進地基,房梁尚未清開。木料成堆,濕透的織物壘成小山,沒有金屬亮光指點方位。這項任務需要十個人的一周時間,還得有技術人員拆解陷阱。
艾德繞到後院,水泥砌的後門廊只剩石板上烤焦的家具。堅固的水泥沒有裂縫,沒有溝槽,沒有通往保險箱的明顯洞口。泳池小屋也成了瓦礫堆。還有一處三英尺高的碎木堆。
他想要是默滕斯在那裡,他就不能浪費太多時間。他繞著泳池走,走過燒焦的椅子,跳水平台。水上漂著一枚手雷的保險針。
艾德踢了一腳漂在水裡的棕櫚樹。葉子裡有陶瓷碎片,一塊彈片嵌在樹幹上。他蹲下查看,眯著眼張望:水裡有膠囊,有像雷管的黑色方形物體。淺水區的石膏台階被炸開,露出金屬網格和更多的藥片。接著檢查草坪,燒得焦黑的草,從泳池向正屋延伸。
保險箱的入口,有手雷和爆炸裝置保護。大火燒到邊緣,熔化毀了陷阱,但只是可能而已。
艾德跳進泳池,扯開石膏,藥片和氣泡浮上水面。雙手撕扯石膏、水、氣泡、一扇金屬活門。藥片噴涌而出,塑料布蓋著許多個檔案夾,檔案夾蓋著現金和違禁藥物。一堆、一堆又一堆,最後只剩一個深深的黑窟窿。他渾身濕透,跑向轎車。陽光猛烈,裝完所有東西,他身上幾乎全乾了。最後一趟,艾德從最深處撈起一把藥片,以防他在這裡。
車上的暖氣讓他暖和過來。他開到迪特林片場的學校,跳過柵欄。
寂靜的星期六,沒有課。典型的操場,有籃球筐、壘球場。莫奇鼠處處可見,從籃板到壘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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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走到柵欄最南端,這是到比利·迪特林家的最短路徑。鐵絲網上有掛著肉絲的皮膚,有人爬上去翻了進來。褪色的瀝青地面有暗色斑點,是血跡,容易追蹤。
穿過操場,走下台階,來到鍋爐房的門前。門把手上有血,裡面亮著燈。他掏出巴德·懷特的備用手槍,走進鍋爐房。
戴維·默滕斯在角落裡顫抖。房間很熱,汗水浸透血衣。他亮出牙齒,扭曲嘴唇,嘶喊。艾德抓起一把藥片扔向他。
他撿起藥片,干吞下去。艾德瞄準他的嘴巴,但無法扣動扳機。默滕斯盯著他。時間發生怪異的變化,時間撇下他們兩人。默滕斯睡著了,嘴唇捲起,蓋住牙齦。艾德望著他的臉,試著聚集怒火,可他實在沒法下手。
時間重新走動:方向錯誤。他想起審訊、精神狀態的聽證會、普萊斯頓·埃克斯利因為讓怪物逍遙法外而遭受唾罵。時間沉甸甸地壓在扳機上,但他就是沒法動手。
艾德抱起那個人,出門上車。
馬里布峽谷的太平洋療養院,艾德請門衛叫拉克斯醫生,埃克斯利警監想兌現那筆人情債。
門衛指給他一個停車位。艾德停好車,扯破默滕斯的襯衫。他有一塊巨大的傷疤,很恐怖。
拉克斯走過來。艾德掏出藥和兩千塊鈔票放在引擎蓋上,搖下後車窗。
拉克斯走到車邊,看看后座。「我認得我的手藝。那是道格拉斯·迪特林。」
「說得真輕鬆。」
拉克斯敲敲引擎蓋:「死人皮爾斯·帕切特的?你別動怒,警監。就我所知,你並不是童子軍。希望我做什麼?」
「這個人終生在上鎖的病房裡接受照顧。」
「應該可以。你這是出於憐憫,還是想防止未來州長的名譽受損?」
「我也說不清。」
「埃克斯利家一般不這麼回答問題。欣賞一下風景吧,警監。我叫勤雜工過來收拾。」
艾德走上露台,眺望大海。陽光,波浪,也許有幾條鯊魚正在捕食。背後有人打開了收音機。「……繼續關注這次未遂的囚車越獄事件。公路巡警發言人告訴記者,死亡人數目前是二十八名囚犯、七名警衛和工作人員。四名縣局警員受傷,約翰·文森斯警司,洛杉磯名人警察和《警徽榮光》劇集的前任技術顧問中彈身亡。文森斯警司的搭檔,洛城警局的溫德爾·懷特警司身負重傷,在豐塔納中心醫院接受治療。懷特追趕並殺死了越獄事件的接應者,死者經指認為『兩點』伯特·亞瑟·帕金斯,夜總會藝人,與黑社會多有勾結。一組醫生正在努力挽救這位英勇警察的生命,但認為他的倖存機會相當渺茫。加利福尼亞公路巡警局的喬治·拉克利斯警監稱這次悲劇……」
淚水模糊了眼前的大海。懷特使個眼色說:「謝謝你拉我一把。」艾德轉身。怪物、毒品、錢,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