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傑克坐在桌前，清點謊言。

  工作上，一連串死胡同報告，其他同事也都一無所獲，負負得正算他走運，米拉德想放棄黃書案件。上班摸魚也算謊言，他花了一整天追查人名，對比貝爾艾爾那幾輛車。找到四個名字。在一家專門提供明星臉的模特公司碰壁，那些姑娘沒一個像他見到的那些美人。除了四個名字，一整天等於白費功夫。席德·哈金斯害得調查撞上南牆。他只想再看一眼那些女人，這也算是他對凱倫撒的謊。

  他們在凱倫的海灘住處過了一個上午。凱倫想做愛，他用胡扯拒絕她，他沒法集中精神，他請求調進夜梟案，是因為正義實在太重要。凱倫想脫他衣服，他說他拉傷了後背，他沒說他不感興趣，是因為他只想利用她、強迫她，重建淫穢書刊的場景。他最大的謊言是：他沒說他終於踏上不可能變成苜蓿田的狗屎地，沒說他玩的把戲會送他走進毒氣室，沒說他回緝毒組的車票上寫著「別了，小情人」。因為她將從1947年10月24日那天順藤摸瓜，揭穿其他的謊言，他苦心孤詣營造的好人大文形象將墮入火海。

  他沒說他怕極了。她沒覺察到，他的門面功夫仍舊很好。

  其他門面也都還沒垮，純粹運氣好。

  席德沒打過電話，這個月的《秘聞》準時出版，沒有評論文章，有麥克斯·佩爾茨和嫩妹的「花邊」新聞，沒什麼嚇人的東西。他查過鳶尾槍戰的案情報告，伶俐小子艾德·埃克斯利接到報案。埃克斯利大惑不解，查不到被棄公寓的租客，架子悉數清空，只剩下幾件捆綁用具，其他髒東西估計都進了藏物地窖。讓拉瑪·辛頓為槍擊負責，搭個順風車，大文離開本案，另有新任務。

  

  席德·哈金斯認識皮爾斯·帕切特，知道鳶尾花。席德·哈金斯知道「馬里布老地方」。席德積累了大量醜聞檔案。大文的目標是：找到他的檔案，銷毀。

  傑克查看車牌列表，姓名對照車管所的照片。

  塞斯·大衛·克魯格列克，貝爾艾爾一幢豪宅的所有者，一個油膩膩的胖子，電影業律師。皮爾斯·莫爾豪斯·帕切特，鳶尾花的老闆，衣冠楚楚，英俊瀟灑。查爾斯·沃克·查普蘭，投資銀行家，剃著光頭，留著山羊鬍。萊恩·瑪格麗特·布雷肯，29歲。維羅妮卡·萊克。沒有犯罪記錄。

  「哈嘍，老弟。」

  傑克轉過身：「達德利，近來可好？什麼風吹你來風化組的？」

  「和羅斯·米拉德開碰頭會，他現在和我一起辦夜梟案。說到夜梟案，聽說你想加入。」

  「聽說得很對。能幫個忙嗎？」

  史密斯遞給他一張油印紙：「已經幫了，老弟。你將參與搜尋科特斯的車輛。需要搜查這張紙列出範圍內的每一個車庫，主人同不同意都得搜。你馬上開始行動。」

  是洛杉磯南城的街道網格的油印地圖。「老弟，我需要你幫我個人一個忙。」

  「儘管說。」

  「幫我盯著點巴德·懷特。有個妓女不幸被殺，他動了個人感情，我需要他保持冷靜。你是跟蹤大師，晚上能盯緊他嗎？」

  暴脾氣巴德，碰到離家少女就心軟。「當然，達德利。他現在歸哪兒？」

  「七十七街分局。分配他調查有性犯罪記錄的黑人渾蛋。他在七十七街值白班，你也上那兒打卡上下班。」

  「達德利，你救了我這條老命。」

  「願意仔細解釋一下嗎，老弟？」

  「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