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2024-10-09 05:40:49
作者: (美)詹姆斯·艾爾羅伊
巴德在餵女人喝咖啡,打算趕她出門,去拘留所看斯坦斯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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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琳,在軌道酒廊看上去還湊合,晨光給她加了10歲。他是一閃念間勾上她的,剛聽說迪克的消息,要是不找個女人回家,他會衝出去找到埃克斯利殺了他。她床上功夫不賴,但他必須靠想著伊內茲來提高熱情,這讓他覺得自己很下賤,伊內茲還會愛上床的概率大概是六萬億分之一。他停止想她,夜晚剩下的時間全獻給白蘭地和乏味聊天。
卡洛琳說:「我看我該走了。」
「我會打電話給你的。」
門鈴響了。
巴德送卡洛琳出去。紗門外,是達德利·史密斯和西谷分局的一名刑警——喬·迪森佐。
達德利笑笑,迪森佐點頭。卡洛琳溜出去,仿佛明白他們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巴德掃視前室:一張打開的摺疊床、一瓶酒、兩個杯子。
迪森佐指著床說:「這是他的不在場證明,再說我也不認為是他做的。」
巴德關上門:「做了什麼?老大,出什麼事了?」
達德利嘆息道:「老弟,很抱歉,我帶來了壞消息。昨夜有人發現一位名叫凱西·簡威的年輕女性在她的旅館房間裡被強姦,遭毆打致死。警方在她手袋裡找到你的名片。迪森佐警司接到報案,知道你是我的門徒,打電話給我。我去過犯罪現場,發現一個寄給簡威小姐的信封,一眼就認出你不怎麼體面的字跡。老弟你簡單解釋一下,迪森佐警司指揮調查,希望你能排除自己的嫌疑。」
巴德像是身體中彈,想起小凱西啜泣的樣子。巴德圓謊:「我調查過凱斯卡特的背景,他手下的一個妓女告訴我凱斯卡特最近的姘頭叫簡威,但他不給簡威拉皮條。我找那姑娘聊了聊,但她不知道任何值得報告的事情。她說之前那個妓女扣下了凱斯卡特留給她的錢。我收拾了她一頓,把錢寄給小姑娘。」
迪森佐搖頭道:「你經常收拾妓女?」
達德利嘆息道:「巴德對女人心腸特別軟,從這個弱點來看,我覺得他的敘述相當可信。老弟,你說的那個『妓女』是誰?」
「辛西婭·貝納維迪斯,綽號『罪孽辛迪』。」
「老弟,你呈交的所有報告都沒提到她。不得不補充一句,你的報告很差勁。」
報告有謊言,隱瞞了他發現的色情雜誌的情況。凱斯卡特的住處被搜過,是要找把凱西賣給「公爵」的雞頭。「我不覺得她有多重要。」
「老弟,她是夜梟案的相關證人。我沒教過你寫報告要詳盡細緻嗎?」
達德利想到凱西躺在停屍房,怒不可遏。
「教過,你教過。」
「從咱們吃那頓飯往後算,請問你到底都做了什麼?為什麼不報告簡威小姐和貝納維迪斯小姐?」
「我還在調查蘭斯福特和凱斯卡特的已知聯繫人。」
「老弟,蘭斯福特的已知聯繫人和本案沒有關係。關於凱斯卡特,你還查到了什麼?」
「沒有。」
達德利對迪森佐說:「老弟,滿意了吧?巴德不是你要找的兇手。」
迪森佐掏出雪茄:「滿意了。他不是有史以來最精明的人類,這點我也很滿意。懷特,扔根骨頭給我,你認為是誰辦了那姑娘?」
巴德想起卡溫格山路汽車旅館的紅色轎車,說:「不知道。」
「多麼簡潔的回答。喬,讓我和這位朋友單獨聊幾分鐘,可以嗎?」
迪森佐抽著煙出去,達德利靠在門上。「老弟,你不能隨便收拾妓女,勒索錢財貼補未成年情婦。我明白你對女性有情結,也知道這是你的警察人格的核心要素,但這種過度捲入是不可容忍的。從現在開始,你停止調查凱斯卡特和蘭斯福特,回去查案子的黑人區線索。帕克局長和我深信在押的三名黑人就是兇手,頂多還有另外一夥黑種匪徒參與。我們依然沒有找到兇器和科特斯的車,艾里斯·洛韋想要更多的證據,好交給大陪審團定奪。漂亮的索托小姐不肯開口,我們恐怕只能逼她注射噴妥撒,接受一次盤問。你的任務是查閱檔案,盤問已知的黑種性犯罪者。我們需要知道那三條惡棍讓哪些人糟蹋過索托小姐,我認為這個任務正適合你。願意幫我這個忙嗎?」
達德利說得冠冕堂皇,巴德身體像是又中了幾彈。
「當然,達德利。」
「好老弟。你到七十七街分局打卡上下班,以後把報告寫得詳細些。」
「當然,老大。」
史密斯開門:「這次訓你是因為愛護你,算是客氣的,老弟,明白嗎?」
「當然。」
「好得很。我經常想著你,老弟。帕克局長允許我採取新的圍堵手段,我已經找了迪克·卡萊爾和邁克·布魯寧,等辦完夜梟案,我就請你入伙。」
「聽起來太棒了,老大。」
「好得很。還有,老弟?你肯定知道迪克·斯坦斯蘭被捕,艾德·埃克斯利使了壞。你不准報復。聽明白了?」
紅色轎車,也許只是有可能。
凱斯卡特的住處被搜查,所有指紋被抹去,全部衣服被翻過。
罪孽辛迪,「公爵」的黃書販賣白日夢。
「羽毛」羅伊科這樣描述「公爵」:「在折騰什麼新計劃。」
像「公爵」的男人嘗試招募酒廊姑娘。風化組對淫穢書刊案件的調查毫無進展。「垃圾筒」傑克大文,是注水報告的高手,請求調職偵辦夜梟案,他說黃書案件源於饑渴。羅斯·米拉德最後一份指揮官總結是放他滾蛋,算是清洗隊伍。
他向達德利撒謊,心裡打鼓。
假如他向犯罪組告發小凱西,她也許還在什麼地方讀電影雜誌。
把她賣給「公爵」的雞頭:「那男人逼我和別人做那事。」
埃克斯利,埃克斯利,埃克斯利,埃克斯利,埃克斯利,埃克斯利——
根據罪孽辛迪的前科記錄,巴德列出四個妓女出沒的知名酒吧。先去辛迪的住處,不見人。又去哈爾巢穴、月霧酒廊、螢火蟲、羅斯福飯店的硃砂吧,不見辛迪。按風化組老警察的說法,妓女在小內勒免下車餐廳聚頭,女招待幫她們拉客。去小內勒,辛迪的德索托停在外面,車門上搭著個餐盤。
巴德在她旁邊停車。辛迪看見她,扔下餐盤,搖起車窗。「轟——」是德索托倒車的聲音。巴德衝上去,打開引擎蓋,拔掉分電器,德索托熄火。
辛迪搖下車窗:「你偷了我的錢!你毀了我的午飯!」
巴德把五塊錢扔在她大腿上:「算我請客。」
「大人物!真慷慨!」
「凱西·簡威被強姦,被活活打死。告訴我以前是誰給她拉皮條,幫她找過哪些嫖客。」
辛迪把腦袋放在方向盤上。喇叭嗚嗚響,她抬起頭,面色蒼白,沒有眼淚。「德懷特·吉列。能冒充扮白人的那種淺膚色黑人。她以前的嫖客我就不知道了。」
「吉列開一輛紅色轎車嗎?」
「不知道。」
「知道他的地址嗎?」
「聽說住在鷹岩的一個居民區,是個白人社區,所以他假裝自己是白人。但我知道凱西不是他殺的?」
「怎麼知道的?」
「他是娘娘腔,特別在意他那雙手,而且從不碰女人。」
「還有什麼?」
「他隨身帶刀。他手下的姑娘叫他『藍刀』,因為他姓吉列。」
「聽說凱西倒霉,你似乎並不吃驚。」
辛迪摸摸眼睛,比沙漠還干。「她天生就這個命。『公爵』寵著她,所以她不再恨男人。再過幾年大概就是普通人了。媽的,我應該待她好些的。」
「唉,我也是。」
鷹岩,查詢檔案科:德懷特·吉列,綽號「刀片」「藍刀」,家住鷹巢新區,木槿路3245號。四次因教唆被捕,零次定罪,登記為白種男性。他如果真是黑鬼,那麼裝得還挺有檔次。巴德找到他那個住宅區所在的道路,舒適的灰泥外牆小宅子,木槿路景觀不錯,俯瞰煙霧騰騰的洛杉磯。
桃色牆漆的3245號,草坪上有幾隻鋼鐵火烈鳥,車道上停著一輛藍色轎車。巴德走上去,按門鈴,聽見叮叮噹噹的門鈴聲。
一個淺黃膚色的男人開門。30來歲,矮胖,穿便褲和B先生翻領絲綢襯衫[7]。「我聽收音機說了,知道你們遲早要來。收音機說是午夜時分,所以我有不在場證明。他住處離這兒只有一個街區,我馬上就能叫他來。凱西是個好孩子,我不知道誰會那麼對待她。對了,你們不總是成雙成對露面的嗎?」
「你說完了?」
「沒。我的不在場證明是我的律師,他的住處離這兒還是只有一個街區,他在美國公民自由聯盟很有地位。」
巴德擠進屋子,吹聲口哨。
簡直是水果佬的天堂,層層疊疊的厚地毯,希臘神祇雕像。牆上掛著裸男像,畫布是天鵝絨。巴德說:「美極了。」
吉列指著電話說:「兩秒鐘,不出去我就打給律師。」
巴德開門見山:「『公爵』凱斯卡特。你把凱西賣給他了,對不對?」
吉列面無懼色地說:「凱西脾氣倔,『公爵』出了個價錢。『公爵』死在可怕的夜梟案里,你可別說我有嫌疑。」
「聽說『公爵』在賣黃書,你聽說了嗎?」
「黃書這東西很沒格調,答案是沒聽說過。」吉列仍舊面無懼色。
「說說『公爵』的生意經吧,你聽說過什麼?」
吉列歪著胯站在那兒:「聽說有個傢伙四處打聽『公爵』,他長得像『公爵』,估計是想搞垮他的馬廄,雖說馬廄里本來就沒幾匹馬了,聽說而已。現在你能走了嗎?省得我打給我那位朋友。」
電話鈴響,吉列走進廚房,拿起分機話筒。巴德慢慢跟進去。一台高級的電冰箱,電爐開足火力,爐里的水沸騰著,在煮著雞蛋和燉菜。
吉列發出親吻的聲音,掛斷電話:「你怎麼還在?」
「地方不賴嘛,德懷特,生意肯定很旺。」
「生意非常興隆,謝謝誇獎。」
「很好。我需要凱西以前的嫖客名單,所以請交出你的賣淫記錄冊。」
吉列按下水槽上方的開關。馬達嗚嗚地發動,他把菜渣塞進垃圾處理孔。巴德關掉開關。「記錄冊。」
「沒門,沒戲,不行,想也別想。」
巴德一個勾拳打在他肚子上。吉列順勢退開,抓起廚刀,使勁揮舞。巴德閃開,一腳踢中他的下體。吉列弓下腰,巴德按下垃圾處理開關。馬達嗚嗚,巴德把吉列拿刀的手插進孔洞。
嗚——巴德拉出那隻手,少了一根指頭,嗚嗚的噪聲響了五十倍。殘樁按在電爐上,殘樁按在冰箱上,噝噝作響。
「給我他媽的記錄冊。」吼聲響徹嗚嗚聲迴蕩的房間。
吉列翻了白眼:「抽屜……電視旁邊……救護車。」
巴德扔下他,跑進客廳。倒空抽屜,返回廚房,吉列躺在地上吃紙。
巴德趕緊鎖住吉列的喉嚨,吉列吐出嚼到一半的紙。巴德撿起紙團,踉蹌出門,燒肉的味道讓他作嘔。他撫平那張紙,姓名、電話號碼都髒了,只有兩個還能看清:琳恩·布雷肯、皮爾斯·帕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