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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見面

2024-10-09 04:58:21 作者: 楊京秋

  藏身於人群中,才最安全。

  周漁穿著一件青色外衣,貼上假鬍子,戴著鴨舌帽,步履從容地走在景區的街道上,周圍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喧譁吵鬧聲不斷,周漁充耳不聞,他目視前方,用沉著的目光在人群中尋找著什麼。

  脖頸上的一條黑色細線隱約可見,阿多被藏進了衣服內,周漁下意識地撫摸胸口,看了一眼右側的湖泊,湖面上有幾條烏篷船,船體周圍掛著小燈,發出幽藍色的光芒,湖面在燈光的照耀下,波光瀲灩,別有一番韻味。

  夜幕拉開,華燈已上。周漁來到岸頭,上了一條船。

  船夫告訴周漁,湖面項目九點結束,還剩半小時。

  上船後,周漁看見湖中間停著一條船,桅杆上拴著一塊紅色幡布,正隨風輕輕擺盪,周漁指著那條船說「:划過去,我去找我的朋友敘敘舊。」

  船夫徑直劃了過去,靠近後,周漁讓船夫在附近等著,錢照算。

  周漁跳到對面的船頭,摘下桅杆上的紅色幡布,上面寫著一個黑字:林。

  

  林,既來自於夢,也來自於樊。

  周漁彎腰走入艙內,中間有一張小木桌,桌上擺著茶具,兩個老者分坐兩側。其中一名老者頭髮花白,但精神矍鑠,用黑布蒙著左眼,右眼中有一塊明顯的黃斑,眼球雖黃,目光卻十分清明,銳利內蘊,輕輕一掃周漁,嗓音低沉地道:「來了。」

  周漁點了點頭,望向另一名老者,這位老者戴著老花鏡,後背微微佝僂,見周漁進來,他撫了撫鏡框,臉上露出一絲微弱的笑容。這名老者不是別人,正是資深物理學教授胡友義。起初,胡教授對周漁的夢學並不認同,後來一番討論,發現兩人在學術研究上有著同樣的執著和堅持,胡教授認可了周漁這個人,跟著對夢學也產生了興趣。胡教授和樊道明早就認識,周漁正好將兩人一起叫上了。

  船內還有一人,是一個女人,正在桌邊沏茶。女人穿著一身青花旗袍,身段婀娜,一頭烏黑的秀髮盤在腦後,她單膝彎曲,腰肢的曲線清晰可見,女人專心沏茶,並未回頭。

  周漁對樊道明在遊覽船內喝茶已經有些驚訝了,見這裡竟然還有個女服務員就更驚訝了。

  「坐吧。」樊道明指了指對面的木凳。

  「我們的對話比較私密。」周漁坐下之後說,「能不能讓服務員迴避一下。」

  「服務員?」樊道明輕聲一笑,「她可不是服務員。喬豫,見一下吧。」

  被叫做喬豫的女子放下茶壺,望向周漁,微微一笑道:「我叫喬豫,是樊老師的學生,師兄好。」

  喬豫鵝蛋臉,皮膚白皙,長相秀美,配上一襲旗袍,看起來精緻而古典,但她的笑容和目光中卻有著一絲活潑開朗,增添了一種自信美感。喬豫看著周漁,周漁也看著喬豫,片刻後,周漁才說:「我沒想到你是樊老師的學生,抱歉……」

  喬豫略微彎腰,替周漁緩慢沏茶,神情自然地道:「沒事。」

  沏好了茶,喬豫坐在了樊道明身側,周漁坐在物理教授身側。

  樊道明端起茶杯,輕吹兩口,水汽迷濛而起,樊道明的那隻獨眼盯著水面的漣漪,慢聲道「:你發給我的兩份報告,我看了。商教授也看了。」

  今天下午四點半,周漁聯繫樊道明,詢問植夢環相關的問題,並將植夢環的兩份警方鑑定報告發給了他,周漁想藉助樊道明的力量解開隱藏在植夢環中的秘密。

  樊道明對植夢環很感興趣,從上次周漁和樊道明見過一面後,樊道明就一直在關注著案件的進展,也曾和周漁聯繫過兩次,詢問事態情況。

  樊道明雖已退休,但依然在從事著心理學方面的研究工作,他鑽研心理學四十多年,人脈廣能力強,業內有口皆碑,幾年前,樊道明曾因夢學問題和溫九仁激烈辯論,兩人矛盾升級,水火不容,樊道明也是為了爭一口氣,反向研究夢學的缺點和危險性,給溫九仁製造了不少麻煩,正因此,樊道明對夢學的了解並不比溫九仁少,甚至於,他對夢學的潛在問題,知道的還要更多。

  「怎麼樣?」周漁問,「能看懂嗎?」

  「看懂當然是能看懂。」樊道明的獨眼略微一抬,目光中閃過一絲銳利,「主要是在看懂的基礎上,能不能看出點別的。」

  對樊道明的性格,周漁十分了解,樊道明年輕時,就是一個十分有個性的人,也是性情中人。年輕時喜歡喝酒,老了身體有恙,轉而喝茶,但脾氣一點沒變。上一次,他們在汝來茶莊喝茶,周漁就已經見識過了。

  「那您看出來了嗎?」周漁和樊道明對視著,沒有迴避目光,甚至語氣中還有一絲挑戰的味道。周漁知道,樊道明喜歡被挑戰,當然,也分是誰。

  樊道明緩慢搖頭,吹著茶水,似在享受這個過程。

  周漁耐心等待著,他不確定樊道明的搖頭到底是否定,還是單純的吹茶。他可以對樊道明發起挑戰,但還是要尊重樊道明的行為習慣。前者是學術,後者是因為品性。

  「第一份報告比較簡單,主要解釋了夢境在被植夢者腦中的可視化原理。第二份報告牽扯到的內容比較多,已經不僅僅是夢學和心理學方面的問題了,還有生物學和物理學方面的東西,和築夢、植夢有關。」樊道明的嘴角略微上揚,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除此之外,報告中還提到了一點,說是植夢環內最近收到了信息波動,但並未解碼出來,我覺得這一點才是最關鍵的。」

  「沒錯。」周漁點了點頭,樊道明一語點中了要點。上一次,正是樊道明的幾句話解開了周漁對築夢的幾個疑問,才讓他成功從夢牢中脫困而出。

  「他們解不出來,不代表我們解不出來。」樊道明意味深長地望了一眼商教授。

  商教授輕咳一聲,接話道:「報告我也看了,別的我就不多說了,主要說說信息波動這個事。一般來說,信息波動有三個主要要素,第一個是信息發送,第二個是信息接收,第三個是信息傳輸。從報告中來看,該條信息的發送顯然在另外一端,信息接收就是這個植夢環,但信息傳輸的方式卻和普通的傳輸完全不一樣。」

  略微停頓,商教授似乎是在尋找更加合適的措辭,說道:「植夢環並不是單純的接收器,更像是一個協同器。」

  「協同器?」周漁沒有聽懂。

  「舉個簡單的例子,月球繞著地球轉,地球繞著太陽轉,它們三者之間的關係,是一種環繞和協同,是被動的,也是合作的,更高一級的單位能對下一級單位產生影響,比如黑夜百天的變化,比如潮漲潮落的規律。從廣義上來說,這種影響,同樣是一種信息傳遞。」商教授解釋道,「植夢環和對方的發送器,就是這個道理。」

  「你的意思是……其實對方並沒有向植夢環發送信息,是植夢環被動地接收到了信息,因為它們之間存在協同關係?」周漁道。

  「可以這麼理解。」商教授端起茶杯,緩緩喝了一口茶。

  「可月球和地球之間的協同和影響是因為引力……植夢環和發送器有這種引力嗎?」周漁右手托著下巴,食指輕點鼻翼。

  「第二份報告中說了,植夢環內有量子形態的能量波動,密度很高。」商教授放下茶杯,目光中多了一絲興奮,「而且,還是纏繞狀態下的量子。只不過是單方面纏繞,另外一方——從目前來看,應該就在那個發送器內。」

  商教授輕咳兩聲,繼續道:「量子纏繞,就好比磁鐵兩極,也好比月球和地球。對具象的東西來說,比如磁鐵,當拉開到一定距離後,從表象看,仿似沒有了引力,但實際上,在其內部,一直有量子形態的力量在相互牽引,不管多遠,都無法將其徹底拉斷,就好比一根線,可以無限延長,越來越細,但永遠不會崩斷。假如利用某種技術,放大量子之間的牽引力,即使再遠,也能讓它們朝著對方移動。」商教授露出一抹驕傲的笑容,又道,「當然,現在這種技術還不完善,但這正是量子力學的潛力。」

  商教授的講解深入淺出,通俗易懂。周漁默默點頭,依然在思索,理論他大概是明白了,但移到現實中,還是有種摸不著頭腦的感覺。

  「回到植夢環上——」商教授略微仰了仰身子,總結般地道,「對方的發送器近期應該進行了某種劇烈的信息編制或傳輸行為,通過被纏繞的量子,被動地影響到了植夢環,從而讓植夢環內產生了信息波動。」

  「和築夢有關……」周漁忽然想通了什麼,說道,「植夢環的主要功能是植夢,植夢和築夢是正是被動協同的關係,築夢會對植夢產生影響,但植夢沒法影響築夢,這不正像地球和月球的關係嗎?」

  商教授微微一笑,望了一眼樊道明,點頭道:「沒錯。」

  樊道明也笑了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並未說話。

  「原來是這樣——」周漁雙眼略微眯起,「怪不得深淵組織如此煞費苦心地想將植夢環拿回去呢。看來是怕我們接收到信息。」

  「可即使我們知道了這個關係,還是沒法對信息進行解碼。」商教授撫了撫鏡框,面色中多了一絲嚴肅,「因為信息本身,就是一種密碼。」

  周漁似懂非懂,細細琢磨著商教授話語中的意思。

  「師兄,你的茶涼了。」喬豫起身為大家沏茶,輕聲提醒。

  周漁端起茶杯,一口喝了,茶水清涼,入嘴清香,過喉微辣,讓周漁的腦子稍微清醒了一些。喬豫緩緩替周漁沏茶,泰然自若,並不多言。

  茶水嘩啦聲響起,周漁看著喬豫的手指,發現她的食指上有一圈紅印,像是纏繞的細線,又像是貼畫,也就在這時,周漁忽然想起了什麼,望向商教授,說道:「是不是因為信息本身和夢境有關,傳輸的是夢境元素,跳脫時間維度,沒有邏輯規律,所以通過正常方式無法解碼?」

  商教授若有所思地道:「有可能。植夢環本身就和夢有關,其信息傳輸方式,想必也遵循夢境的一套邏輯。老樊,你覺得呢?」

  樊道明望著茶杯水面,不置可否地道:「夢境的邏輯我不懂,我只懂夢境的危險。」說罷,放下茶杯,敲了敲他那有些歪曲的鼻樑。

  周漁記得,在幾年前那場激烈辯論中,雙方均無法說服對方,後來演變為一場武鬥,樊道明被溫九仁的大弟子陸羽一拳打斷了鼻樑,從那以後,鼻子就歪了。

  看來,直到現在,樊道明對那件事依然耿耿於懷。

  周漁收回思緒,說道:「我們可不可以先通過正常方式解碼出來,再用夢境的邏輯解析,看能不能行?」

  商教授點了點頭道:「可以試試。但光是單純的解碼,也需要專業的儀器,還需要別人幫忙,光靠我,是不行啦。」

  周漁看著商教授,笑道:「商教授已經想好人選了吧?」

  商教授低頭喝茶,沉默不語。樊道明拍了拍商教授的肩膀,兩人對視一眼,目光中有隱秘的信息在流轉,他們雖然沒說話,但周漁能看出來,樊道明正在向商教授請求幫忙,且是以樊道明自己作為擔保。

  周漁和商教授才認識了幾天,雖然兩人在學術研究上惺惺相惜,但畢竟不是知根知底,這件事本身又很危險,慎重考慮是對的,其實今天商教授能來就已經很不錯了。而周漁和樊道明認識了好幾年,雖然中間有過摩擦,但周漁始終視樊道明為他心理學生涯中最重要的師父,後來周漁和溫九仁決裂,也證明了這一點,同樣地,樊道明也很欣賞周漁的個性和才能,這也正是兩人話語投機的原因,要不是因為周漁轉型研究夢學,兩人肯定會成為忘年之交。

  周漁端起茶杯喝茶,有些事,不能操之過急。

  三人默默喝了一杯茶,喝完後,相繼放下。

  周漁感覺商教授應該已經有主意了,但還沒等商教授說話,周漁就提前道:「商教授、樊老師,我得先和你們說一聲,我現在正在被一名很厲害的殺手追殺。從今早起,殺手已經連殺九人,十分冷血殘忍,連市刑偵隊長都差點被殺。殺手點名要殺我,任何和我關聯的人,都可能面臨生命危險。」

  「生命危險?」樊道明嘴角上揚,露出一絲不屑笑容,「我這把老骨頭,還用別人殺?我隨時可能會死,說不定等下就死翹翹了!」

  周漁知道樊道明的身體一直不好,年輕時喝酒太多,喝出很多毛病,眼睛中的黃斑想必也和喝酒有關。當然,樊道明的話多少有點誇張,看他的氣色和精神頭,都不像是要死掉的樣子。

  「你怕嗎,老商?」樊道明望向商教授,語氣中有著一絲玩世不恭。

  「你是活夠本了,我還年輕著呢,怕得很!」商教授先是抿嘴笑了笑,爾後兩位老人對視一眼,仰頭哈哈大笑,透出一股豪爽感。

  笑罷,商教授擺正神色,望向周漁,說道:「植夢環你帶來了吧?」

  周漁從內兜中取出一個小包裹,解開後,將植夢環遞給了商教授。

  商教授接過來,輕撫表面,凝神觀察,又敲打了幾下,然後放在耳邊傾聽,接著貼近觀察,兩眼睜得很大,仿似在看植夢環的紋路一樣。

  看了一會,商教授將植夢環遞給樊道明,樊道明將其舉高,借著燈光眯眼觀察,又像商教授一樣敲了敲聽了聽,感慨般地道:「確實是個十分精密的儀器,從外表完全看不出來,但其內部暗藏玄機,能造出這種東西的人,不簡單!」

  商教授贊同道:「確實。至少我們是造不出來。」

  樊道明將植夢環放下,撇嘴道:「這東西是用來植夢的,可以接收築夢信號,甚至可以實時傳輸信號。除了溫九仁那個老東西之外,我想不出誰能琢磨出這玩意!那條老狗!淨搞這些禍害人的玩意!」

  一提到溫九仁,樊道明面色就有些發青,急忙喝了一大口茶,穩了穩心神。

  商教授看著植夢環,沉思良久,然後掏出紙筆,寫下一個名字和地址,說道:「你帶著植夢環去找這個人,等會我會聯繫他,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他說清楚,他應該能幫上忙,但至於他幫不幫,幫到什麼程度,就是另外一說了。」

  周漁接過紙條,看了一眼,將其揣起來,誠摯地對商教授說了聲謝謝。

  商教授擺了擺手,面色忽然變得有些嚴肅:「我也只是舉手之勞,在學術研究上,只要是向正的,我們就要相互支持,但若是向反的,就要堅決抵制。你還年輕,未來的路很長,千萬不能走歪,雖然我不是很懂夢學,但從老樊這裡也聽了一些,知道夢學確實存在一定的危險性,隨著技術的發展,危險性還會增加。我希望你能把得住方向,將夢學往好的方向引,這是你的重擔,也是你的使命。」

  樊道明在旁邊默默點頭,目光銳利地盯著周漁。

  周漁感覺到了兩位老者的氣場,也明白他們的良苦用心。周漁非常清楚,如果夢學歪曲發展到一定程度後,確實會對社會安穩造成巨大危害;但如果夢學沿著正軌往前,專注於解夢和心理治療,則會讓人類獲益無窮。

  「我不會辜負你們的期望。」周漁神情認真,直視著商教授和樊道明,他堅定的目光,表明了決心,「只要我活著,就不會看著夢學走向毀滅,除非我死。」

  周漁自從和墮天使在茶樓中喝茶之後,就堅定了要打倒他們的信念。經過了幾次生死起伏之後,他的決心不但沒有消弭,反而愈加堅定,並且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對他來說,夢學既是學術上的堅持,也是內心深處的執念。堅持是一種精神,執念是一口氣。

  人活一口氣。

  商教授和樊道明相互對視,默默點頭。喬豫悄然看了周漁一眼,緩緩替三人沏茶。

  在茶水聲中,樊道明忽然道:「堅壁那幫人沒找你麻煩了吧?」

  周漁沒聽懂,反問道:「什麼堅壁?」

  樊道明微微閉眼,長吁一口氣道「:這事我來處理吧,你就不用管了。」

  這時,船夫在外面出言提醒還有三分鐘到時,讓他們做好下船的準備。

  「時間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周漁望向商教授和樊道明,朝著他們點了點頭,收起植夢環,起身就要離開。

  「等一下。」樊道明面露擔憂地道,「你被殺手追殺,又從公安局偷走了植夢環,警察想必也在找你,你自己一個人,能行嗎?」

  「能行。」周漁重重點了點頭。

  「你提錢要刷卡,住店要身份證,手機一旦發消息就可能被定位,不僅危險,還不方便。」樊道明凝眉道,「一旦你被殺手殺死,或是被警察抓到,將植夢環拿回去,可就前功盡棄了。這些你想過嗎?」

  不待周漁回話,樊道明便望向喬豫,說道:「喬豫,你去幫一下你師兄吧?」

  「不用。」周漁急忙擺手,他不想再將更多人扯進來,提高音量道,「我現在身上還有一千塊人民幣。我不住正規酒店。我手機不會再開機。我這一路找到你們,不就很順利嗎?放心吧,樊老師。」

  樊道明輕搓下巴,默然不語。喬豫也沒說話,有條不紊地收拾著茶具。

  在一片靜默中,周漁再次朝兩位老者點頭,戴上帽子,轉身離開了船艙。

  他將旁邊一條船招呼過來,跳上之後,烏篷船朝著岸邊駛去。

  此時夜色已深,天空陰沉,有零星小雨飄然落下,人流已經不多,有些空蕩。

  上岸後,周漁沿著湖邊緩步前行,一陣冷風吹來,涼意盡顯,周漁裹緊衣服,望著泛動的湖面,心中頓生一股莫名的寂寥之感,沒來由地,他感覺手腕上有一絲異樣,他低頭一看,借著燈光,發現有一根紅色細線搭在他的手腕上。

  就在這時,一縷淡淡的清香味飄來,一隻手搭在了周漁的肩膀,周漁看見那隻手手指細長,皮膚白皙,指甲塗成炫彩的青紫色,顯然是女人的手。還沒等周漁扭頭去看,一個穿著一襲青花旗袍的女人便走到了他的身側,女人的手從周漁的肩膀上滑落,順勢挽住了周漁的手臂,和周漁並肩而行。

  周漁神情驚愕地望向身側的女子,她不是別人,正是樊道明的學生喬豫。

  喬豫嘴角含笑,目視前方,神態自若,她差不多和周漁一樣高,挽著周漁手臂的姿勢十分自然,仿似他們已經認識了很久,並且已經這樣挽著走了很久一樣。

  喬豫越是自然,周漁越是吃驚。他停住腳步,問道:「你這是?」

  喬豫朝著周漁嫣然一笑,柔聲道:「你自己一個人,很不方便。我來幫你,既是幫你,也是幫樊老師,更是幫我自己。」

  不待周漁詢問,喬豫拉了拉周漁,兩人一起朝前走。喬豫說:「殺手和警方都知道你是一個人,即使你喬裝打扮,目標依然明顯,時間久了肯定會被發現。多一個人在你身邊,便多一層掩飾,尤其,當那個人還是情侶的情況下。」

  周漁眉頭輕皺,說道:「你的意思是……你要和我一起?」

  喬豫微微一笑:「我不僅要和你一起,還要扮演你的情侶。我的任務只有一個,那就是讓你安全到達目的,不被殺手和警方找到。怎麼,你不願意?」

  周漁感覺這個喬豫讓他有些琢磨不透,從現實角度來說,他確實需要一個人幫他處理生活問題,比如買東西、打電話等,但他不想讓任何人因為和他在一起而產生危險,他負不起這個責任。

  周漁坦誠地道:「從理性角度說,我當然願意。但從感性角度說,我不願意。」

  喬豫望向周漁,見周漁神情嚴肅,她噗地一聲笑了「:那就只要理性,不要感性。」

  周漁眉頭緊皺:「你不怕嗎?殺手這麼殘忍,連清潔工都殺,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他就會殺你。」

  喬豫平靜地道:「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說,害怕只是一種情緒反應,我的情緒不能代表我。」

  周漁還欲再說什麼,喬豫扭頭,朝著周漁眨了一下眼睛,神情中多了一絲俏皮:「周先生,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這聲「周先生」讓周漁產生了一種奇特的感覺,一時沒反應過來,這短暫的工夫,喬豫已經挽著他走到了景區出口,路上行人的目光紛紛被喬豫吸引,他們欣賞著喬豫的身段,目不轉睛,對周漁幾乎視而不見。周漁忽然覺得,好像這樣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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