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知識共享2

  「你終於醒了，嚇我一跳，我以為你就這樣沒了呢！」聞百見看見周漁睜開眼之後，聲音中多了一絲調侃，他捶了一下周漁的胸口說，「你快試試自己還能不能正常思考，不能的話，我現在就去找他們算帳！」

  周漁愣了一下，本能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他的額頭上已經纏上了紗布，摸起來尚有疼痛的感覺。這時候，他才隱約記起發生過的事情。

  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了二樓的宴會廳，四周的人已經寥寥無幾，兩個熊貓面具人正在窗邊低聲交談，扭頭望向周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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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才是怎麼回事……」周漁摸著自己的額頭，站起身來。此時他的意識還是有些模糊，全身也沒什麼力氣，大腦和身體都有一種被掏空的感覺。

  「我還想問你呢，你究竟做了什麼，竟然讓他們的儀器死機了？透明艙都差點打不開。」聞百見用誇張的語氣說道，「我本來還想進去試試這段時間總結的東西行不行呢，這下好了，你直接把他們的儀器給整報廢了，害我又白來一趟。」

  「儀器死機了？因為我？」周漁難以置信地問。

  「是啊，快告訴我，你究竟看到了什麼？」

  「沒看到什麼，就看見一張大網在拉魚，那條魚很大，他們死活拉不出來，最後網撕開了。」周漁疑惑不解地說，「我感到很難受，就用力搖晃腦袋，接著就看到血紅一片，然後就失去意識了。」

  「我明白了，那張大網應該就是他們獲取知識的方式，那條大魚就是你腦海內的知識體系。他們想將你腦海內的那一整套知識體系拉出來，放進知識庫中進行共享，但你的知識體系太龐大，超出了儀器的承受能力範圍，所以，砰的一下，儀器崩壞了！」聞百見做了一個爆炸的手勢，然後敲了一下周漁的腦門，「幸好你傷得不是很嚴重，否則指不定會直接老年痴呆呢。」

  聞百見的話有點誇大其詞，周漁不以為意。他隱約覺得，那個所謂的知識共享儀器，其實並沒有墮天使說的那麼神奇，至少他自己沒有體驗到。根據他剛才的經歷來看，那個儀器很可能是往實驗者腦內注射了某種激素，促使實驗者體內分泌物迅速發生變化，在短時間內，直接進入了某種嵌入式的夢境當中。那種夢境和現實極為相似，所以才會有身臨其境的感覺。

  他們或許可以騙過那些其他科學領域的人，但對精研夢學領域的周漁來說，識破這種伎倆，並不是特別難的事情。他有種直覺，這一切的一切，只不過是表面文章；知識共享儀器的存在，也根本是欲蓋彌彰。他們真正的目的應該與知識共享毫無關係。

  那麼，他們究竟想用這個古怪的儀器達成什麼目的呢？通過測試的人又和他們的目的有什麼相關呢？就在周漁推測之際，一個尖細的聲音響了起來，打斷了他的思路。

  「漢尼拔先生，你還好吧？」

  周漁抬起頭，便看到了穿著一身寶藍長袍，左手纏著白蛇、右手放在胸前的墮天使正緩步下樓。

  「沒什麼大礙，就是一點皮外傷，倒是你們的儀器沒什麼問題吧？」

  「儀器應該很快就會好了，例行宕機而已，跟你沒太大關係，希望你不要往心裡去。對於剛才的驚嚇和對你造成的傷害，我向你致以誠摯的歉意。」

  「沒關係。」周漁言簡意賅地說道，隨後仔細觀察著墮天使，試圖從那副亦真亦假的面具縫隙中看到點什麼，可那副面具緊貼在他的臉上，除脖頸處露出的一丁點兒皮膚之外，什麼都看不見。

  緊接著，周漁又想起了鍾墨囑託的任務，其中一個任務是利用那副手套獲取墮天使的指紋。於是周漁將雙手背在身後，一邊和墮天使說話，吸引他的注意力，一邊悄無聲息地將手套戴了上去。

  「下次聚會是什麼時候啊？我已經迫不及待想再來試試了，雖然剛才受了點小傷，但那種感覺實在太奇妙了，讓人有一種做夢的感覺。」周漁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直在觀察墮天使面具後面的那雙眼睛，讓他意外的是，那雙眼睛裡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如同機器人一般。

  「下次聚會應該會在兩周到一個月之間，我們會提前通知你們。下次你一定要來哦，我可記得你，編號SY1342，沉默的羔羊之漢尼拔。如果下次儀器不出現宕機狀況，我希望能看到你完整而全面的知識體系。」說到這裡，墮天使似乎想起了什麼，問道，「對了，你是從事什麼行業的呢？」

  「實不相瞞，我是一名中醫。」周漁適時地將右手從身後伸出，微微低頭道，「你好，墮天使。」

  墮天使沒有猶豫，握住了周漁的手說：「你好，漢尼拔。」

  周漁用力握了一下，迅速抽離，說道：「那我就不打擾了，晚上還要回去陪老媽過生日呢，後會有期了。」

  墮天使用指甲點了一下白蛇的額頭，語氣輕柔地說：「後會有期。」

  一名黑面具男子在前面領路，周漁跟在身後，朝別墅外面走去，臨走之前，他朝畫蝶悄然做了一個撤的手勢。

  當周漁下樓後，畫蝶也對墮天使告辭離開了。墮天使似乎對畫蝶很感興趣，對畫蝶問東問西。畫蝶差點露餡兒，要不是聞百見及時出來解圍，估計畫蝶的身份可能就要暴露了。

  周漁最先離開，聞百見和畫蝶緊隨其後，狗頭管家一路將他們送至別墅門口，直到他們坐上車後才轉身離開。

  與此同時，別墅三樓，昏暗的燈光下，墮天使站在巨大的儀器前面，身後三名紅面具男子並排站立，全都低著頭。

  只聽墮天使用尖細的聲音說：「去查一查編號SY1342到底是什麼身份，我要他的全部資料。」

  一名腰間編號為013的紅面具男子領命離去。

  又過了一會兒，墮天使道：「去查查編號SY1343是什麼身份，這個女人，我感覺她有點問題。」

  一名腰間編號為012的紅面具男子領命離去。

  整個二樓，只剩下墮天使和腰間編號為010的紅面具男子了。

  半晌之後，只聽010紅面具男子低聲問：「領事，儀器真的宕機了嗎？」

  墮天使聲音低低地說道：「儀器是不是真的宕機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可能發現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紅面具男子聲音中帶著一絲激動，問道：「領事指的是那個漢尼拔面具的男子嗎？」

  墮天使輕撫臂彎間的白蛇，沒有說話，隨後，他抬起頭，望著空中的透明艙，目光中掠過了一絲狡黠。

  良久之後，墮天使說道：「你現在就去將所有人的杯子對號入座，我們要儘快拿到他們的化驗結果。我有種直覺，這一批參與者里，可能就有我們一直想找的那個人。」

  紅面具男子低頭欠身，領命離去。

  恰好這時，樓上緩步下來一個人。這人戴著一副吸血鬼面具，走路搖搖晃晃的，他一邊往下走一邊對墮天使說：「領事，剛剛我的表演還不錯吧，看我全身顫抖得多逼真啊！」

  「不錯是不錯，」墮天使撫摸著白蛇，邊走邊說，「不過下次，能不能別叫得這麼大聲？有點太誇張了。」

  「領事，瞧您這話說的，我這不都是為了咱們的深淵大計嘛！」吸血鬼面具男子說到激動處，一把將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露出一張五官扭曲、布滿麻子的臉，這張臉的醜陋程度不用戴面具就足以嚇人了。

  忽然間，一團陰影從上而下罩住了麻子臉男子，他感覺脖頸處傳來一絲冰涼之感，同時還聞到了一股醉人的香味。這種香味，只有在漂亮女人身上才會有。那不是香水的味道，而是漂亮女人身上特有的體香。

  麻子臉男子不用回頭就已經知道身後人是誰了。他微微低頭，看到脖頸處有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他張開口正要說話，就在這時，身後那人手腕一拉，只聽刺啦一聲響，麻子臉男子的脖頸上便出現了一條裂縫。他大張著嘴巴，卻沒能說出一個字。

  鮮血從脖頸的裂縫中噴涌而出，霎時染紅了樓梯。麻子臉男子單膝跪地，一隻手緊緊抓住扶梯，另外一隻手捂住脖頸上的裂縫，鮮血如同泉水從他指縫中湧出來，看起來觸目驚心。

  噔，噔，噔，噔！

  一個穿著高跟鞋、戴著三色皮影面具，身材高挑、體態妖嬈的性感女人一腳將麻子臉男子踢開，緩步走下。

  女人走到樓梯下面，撩起衣角，將匕首上的血跡擦拭乾淨，抬頭望向正在樓梯上苟延殘喘的麻子臉男子，聲音輕柔地說道：「深淵規則第一條，永遠不要在工作期間摘下面具，否則，會有血光之災！深淵規則第二條，永遠不要對高於你職位的工作人員不敬，尤其是領事，否則，必有血光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