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噩夢重演2
2024-10-09 04:55:42
作者: 楊京秋
一根黑乎乎的棍子迎面而來,直接砸到了周漁額頭上!
砰的一聲響,周漁額頭上鮮血直流,身子搖搖欲墜。模模糊糊間,周漁看到面前站著一個人,齜牙咧嘴,一顆虎牙露在外面,五官猙獰,眼神惡毒。
就在周漁即將跌倒在地的時候,一隻手掌憑空出現,托住了他的腰。那隻手掌五指修長,纖弱白皙,但力氣卻大得驚人。周漁回頭,看到了一臉怒容的畫蝶正緩慢地從地上爬起來,她抬起手,指著面前那個手拿鐵棍的人,厲聲道:「就是他!」
面色猙獰的祝嶸此時正站在周漁和畫蝶的面前,手拿鐵棍,目光兇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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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他!
周漁擦了擦額頭上的鮮血,將畫蝶擋在身後,悄然抓起桌上的水壺充當武器。
祝嶸陰笑一聲,從兜里摸出一瓶藍色液體甩向他們,周漁急忙躲開,液體散落在榻上、椅子上、地板上,半透明的液體在地上迅速流動。隨後,祝嶸點燃打火機並扔向了液體的集中區域,火焰霎時升騰而起,將周漁和畫蝶團團圍住。
「全都去死!」
祝嶸惡狠狠地喊著,在外面不停地揮舞鐵棍,將周漁和畫蝶困在火圈之中。
周漁拉著畫蝶往外沖,被祝嶸迎面打了一棍,周漁抄起水壺砸向祝嶸,將祝嶸逼退一步。火勢迅速變大,窗簾桌子全都燒著了,畫蝶的衣角和頭髮也沾上了火苗了,形勢不容樂觀。
周漁大吼一聲,抱起燃燒著的扶手椅扔向祝嶸,同時飛身撲出去,接住了祝嶸打來的一棍並順勢前沖,攔腰抱住了祝嶸,將他撞倒在地。
兩人在地上扭打得不可開交,翻滾至門口附近,面前忽然出現了一雙腳。周漁抬起頭來,看到了推門而入的翁峰,他急忙喊道:「他就是兇手!快幫我!」
翁峰沉聲道:「我知道!」
說罷,翁峰一腳踩了下去,卻沒有踩在祝嶸的手上,而是踩在了周漁的手上。
周漁喊道:「這是我的手!你踩錯人了!」
翁峰冷笑道:「我踩的就是你!」
說罷,他又是猛地一陣踩踏,周漁的手已經失去知覺,祝嶸一個翻身,將周漁壓在身下,對他一陣拳打腳踢,周漁頭上臉上全都是血。
就在周漁快要支撐不住的時候,一個藥瓶從火焰中飛了出來,咣當一聲砸在了翁峰的腦袋上。隨後,渾身冒火的畫蝶從火焰中衝出,飛身撲向祝嶸,一膝蓋恰好頂在祝嶸的脖頸處,將祝嶸頂翻在地。
祝嶸翻身而起,衣角燃起火焰,他急忙脫下外衣,扔在旁邊。周漁看著祝嶸赤裸的上半身,忽然覺得有點不對勁。
在畫蝶的夢境中,對應的幕後黑手脖子上應該有胎記或者傷口之類的疤痕,可祝嶸的身上並沒有。而且,祝嶸的腰很直,沒有彎曲,他雖然有一顆「虎牙」,但那「虎牙」卻也並不是真的虎牙,而是殘缺了一半的牙齒,看著像虎牙。再看旁邊的翁峰,身形瘦削,面容模糊,臉上籠罩著一團黑氣,哪裡是翁峰,分明是一團怨氣所化的人物形象。
周漁猛然驚覺,急忙去看自己左手無名指上戴著的那枚黑色戒指,他用力一彈戒面,戒指死氣沉沉的,毫無光澤。他深吸一口氣,心中已有定數,目光也陡然變得銳利起來。
此時,祝嶸再次沖了上來,翁峰也撲了過來,這兩人將周漁牢牢抱住,推進了火焰當中。周漁並未掙扎,即使全身已經被火焰引燃,他依然沒有驚慌。這時,一隻五指修長的手忽地伸進火焰,試圖將周漁拽出,可已經晚了。地面的火焰如同煙花一般躥到空中,突然爆開,化為無盡塵埃。周漁的身體頭重腳輕地在塵埃中旋轉,天旋地轉之間,一絲冰涼的氣息沁人心脾,周漁渾身一抖,驀地睜開雙眼。第一眼,他便看到了自己的手,正緊握著另外一隻手,那隻手,五指修長,纖細白皙——
那隻手的主人,此時正躺在榻上,雙目緊閉,散落的馬尾辮遮住半邊緋紅臉頰,嘴唇輕啟,氣息輕緩。
周漁環顧四周,房門緊閉,屋內沒有絲毫燃燒的跡象,接著他撫摸額頭,額頭上也沒有鮮血流出。他輕噓一口氣,低頭望向左手無名指上的黑色戒指,用力一彈,戒指迅速發出藍色光芒,光芒迅速變為紅色,一閃即逝。他放下心來。
可是,剛剛的事情,依舊讓他心有餘悸,夢境場景太過真實,內容銜接太過自然,連他這個資深解夢師都沒有察覺,要不是無意間看到祝嶸的半裸身軀讓他覺得不對勁,他也不會這麼快就在夢中覺醒。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自己為什麼會在演夢的過程中睡著?這在之前可是從未有過的情況,而且周漁本人也已經很久沒有做過這麼清晰的夢了。
是因為昨晚沒睡好,太累的緣故嗎,還是別的什麼原因?而最讓周漁感到不可思議的是,為什麼他會夢到和現實幾乎一樣的情節?而且,夢中的畫蝶……夢裡的畫蝶,好像……周漁心頭一動,急忙望向畫蝶,當他看到躺椅上的畫蝶竟然睜著眼的時候,一向沉穩的周漁差點輕呼出聲。
「你……」周漁一時愣住,啞口無言。
「你醒了……」畫蝶輕笑一聲,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她那蒼白而又無奈的笑容以及心有靈犀般的眼神,分明是在告訴周漁,剛才發生的事情,她全都知道。
「難不成剛才的夢……你也知道?」周漁有些難以置信地問。同時,他發現自己的手竟然還和畫蝶的手握在一起,於是急忙鬆開。
「夢裡祝嶸忽然出現,想要燒死我們兩個。你身陷火焰中心,我想要救你出來,可已經來不及了,然後我們就……」
「這怎麼可能?!」周漁有些吃驚地說,「你怎麼可能知道我的夢境內容?」
「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我只記得在上一個夢境的結尾,我被那個烏龜人弄暈了過去,然後我的意識就一直往深處墜落……我非常害怕,拼命地想要抓住點東西……終於,我抓住了一隻手,我順著那隻手臂往上爬,一直往上爬……」畫蝶看了看自己的手。就在剛才,她的手曾緊抓著周漁的手。
「你的意思是說,你順著我的手爬進了我的腦子裡……進入了我的夢中?」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真的不知道。我之前倒是也有過幾次類似的經歷,但那是在小時候,我奶奶跟我說那是巧合……」
周漁緊盯著面前這個他從第一次見面就感覺有點特殊的女孩。他深刻地意識到,他或許真的在哪裡見過她。難道是在夢裡?周漁搖了搖頭,這想法有些荒唐了。他一直堅信他所研究的夢學在不久的將來,會成為正統心理學的一個分支,這種玄乎其玄、無法解釋的想法怎麼可能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不過很快,周漁就想到了一個或許可以解釋剛才事件的夢學概念,那個概念是師父溫九仁提出過的——共夢。可共夢只是溫九仁當時提出的一種前瞻性概念而已,雖然相關檔案中也有記載在數百年前的歐洲曾有過類似的案例,但那個案例並未被科學驗證,道聽途說的可能性更大,對此周漁並不認同。
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種解釋,那就是意外的巧合。在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會發生很多意外的巧合,某兩個人的夢境在同一時間段內撞車也並不是沒有可能的。而且他們的夢境或許只是大體框架相同,若是深究其中的細節,必然不一樣。
周漁搖晃了一下腦袋,決定暫時先不去想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當務之急,是要解開困擾畫蝶和另外四個女生的夢境,找到傷害她們的幕後黑手。
周漁深吸一口氣,調整好情緒,拿起繪夢板,將思路集中到眼前的事情上來,開始研究起畫蝶和烏龜人最後那段夢的象徵意義。
許久之後,一直在默默等待結果的畫蝶忐忑地問了一聲:「周老師……能行嗎?」
周漁依舊在繪夢板上寫著什麼,頭也沒抬地說:「應該可以。」
此時,前後兩段的夢境內容已經被銜接在一起,組成了一個完整的夢境。從整體看,夢境從始至終可分為四大部分,是一個完整連貫且具有極強現實意義和指向性的夢。
第一部分,被動昏迷——代表現實中的突發事件,催眠或藥物輔助昏迷。
第二部分,強迫洞房——帶進秘密居所,彌補被拋棄造成的創傷。
第三部分,變態凌辱——實施身體凌辱行為,滿足變態心理。
第四部分,苦苦哀求——創傷心理爆發,試圖悔過自新。
後面兩大部分的夢境內容,受害人因為某種不知名的原因全都將其遺忘,在演夢機的輔助下才將其記起。
現在,所有夢境元素全部記錄在案,剩下的,便是利用夢境元素和現實象徵的對應關係,解開夢境,然後按圖索驥,找出那個藏在幕後的惡人。
解夢的首要前提是:夢境中所呈現出的所有內容都具有現實意義。
在畫蝶的這個夢境內,出現了很多夢境元素,可以將所有夢境元素做一個大致分類,理解起來就會更加容易一些。
首先,是泛元素。
泛元素指的是,在所有人的夢境中,對應的現實意義不會出現很大出入的元素。比如光明代表善良、正義、成功等,火焰代表熱情、勇敢、活力和危險等,墜落則代表地位下降、道德腐敗、犯錯誤、失敗等。
光明、火、墜落等都是泛元素,不論是什麼人,也不論處於什麼時代、屬於什麼民族,都可以輕易理解這些元素背後的意義。泛元素在夢境中具有奠定基調和決定夢境走向的作用,是不可或缺的。
其次,是指向性元素。
指向性元素的含義因人而異,與其代表的事物之間有一些內在聯繫。例如一個人第一次向女友求愛時,是在一個大雪天,那麼,下雪天也許以後對他來說,就是戀愛的象徵。指向性元素對解開夢境的深層含義,具有決定性的作用。
最後,是通用元素,又稱為慣例元素。
這種元素的命名和理解並沒有什麼具體的科學依據,比如,我們管四條腿汪汪叫的動物叫狗,我們把四條腿的坐具叫椅子,純屬因為慣例。再比如紅十字代表醫院,在西方也代表耶穌,都是一種慣例的象徵。
通用元素在夢境中具有鋪墊性和引導性的作用,意義並不是特別大,但任何夢境中,通用元素都是必不可少的,而且,有時候通用元素會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在解夢的過程中,尤其需要將通用元素和指向性元素區分開來,否則,就會解釋出另外一種不同的含義。
回到畫蝶的夢境中。
除去在海面上遭遇風浪被打下水底這個環節,可以用一句話概括畫蝶的夢境主線:
「畫蝶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奢華的床上,一絲不掛,然後幾隻蝦兵蟹將將她帶進廳堂,和烏龜人舉行婚禮後,又被帶進婚房內,烏龜人進入婚房,對畫蝶做了一些看似匪夷所思,實則具有深刻現實對應意義的凌辱行為。」
周漁在繪夢板上將所有羅列出的夢境元素,進行了二次分類。
泛元素:海底宮殿、蝦兵蟹將、強迫拜堂、進入洞房、倒吊空中、跪地哭求。
指向性元素:烏龜新郎、高堂位上的大龜殼、死去的小烏龜、刺激性藥水味、肩胛骨黑色傷疤、尖銳的牙齒、殘缺不全的小腦袋。
通用元素:綠色蟒蛇、奢華的床、紅色婚紗、簪子、繩子、圓盒子。
夢境附加情緒之當事人:畫蝶的情緒、恐懼、疼痛、刺激、興奮。
夢境附加情緒之迫害人:喜悅、祈求、哭訴、卑微、病態。
除此之外,還有特殊動作。特殊動作是指向性元素的一種,但有時也會和通用元素相互結合。在畫蝶的夢境中,關於烏龜人的特殊動作一共有兩個:第一個是烏龜人將畫蝶倒吊起來,並試圖利用它那殘缺不全的小腦袋靠近畫蝶,但最終失敗;第二個是烏龜人跪在畫蝶跟前,讓畫蝶踩踏它的脊背,並祈求畫蝶的原諒。
周漁將夢境內的有效元素全部羅列並歸類之後,將它們和現實象徵物進行了詳細的對比,得出了「烏龜人」在現實世界中的四維立體信息。
1.基礎維度,也就是那個人的體態特徵。
男性,年齡30~45歲。推測家庭關係:父母雙亡,離異單身,育有一兒或者一女,目前已經夭折。五官偏小,長相偏丑,身上有股藥水的味道,脖子上有塊黑紅色胎記,有虎牙。
2.人格維度,也就是那個人的性格特徵。
性格孤僻,喜歡獨居,不善言談,沒有朋友,不擅長運動,有虐待傾向,有自虐傾向。
3.心理維度,也就是那個人的心理創傷和童年陰影。
在愛情關係中被無情拋棄,拋棄的原因或許是其身體的病變,被拋棄之後心理無法釋懷,最終形成心結,後來子女夭折,加重了這個心結。
4.生理維度,也就是那個人的五臟六腑以及各器官的突出特性。
生殖器官有問題,因為某種原因,目前可能處於失能狀態。
寫完第4條生理維度後,周漁在旁邊備註了一行小字:此生理特徵為關鍵特徵,通過體檢病歷或就診記錄或許能查到。
列完以後,周漁將繪有素描肖像畫和四維立體信息的紙張一併遞給了畫蝶:「你看看這幅畫,能不能想起什麼人來?」
畫蝶接過紙張,首先定睛細看那張肖像畫。
肖像畫上的「人」雖然是個烏龜人,但它的五官長相和身體特徵,毫無疑問正對應著現實中的那個幕後黑手。在潛意識的加工下,幕後黑手在畫蝶的夢裡以烏龜人的形象出現,就好像為他的真面目披上了一層面紗。
解夢,說得直白一點,就是根據夢境中所展示的細節信息揭開這層面紗的過程。
周漁望著畫蝶,靜心等待著。他很清楚,如果順利的話,畫蝶一看肖像畫就理應會想起那個人是誰,就算沒有完全想起來,應該也會有幾個人選。但顯然,事情並不順利,畫蝶看了好一會兒,搖了搖頭說:「好像見過,又好像沒見過。不知為什麼,我的腦子現在什麼都想不起來,像是一團糨糊……」
周漁安慰道:「沒事,這只是一方面,你看第二頁的信息。」
畫蝶翻到第二頁,輕聲讀了出來。在讀的過程中,她的臉色越來越凝重,聲音也越來越小,最後幾乎聽不到。直到最後,她的身子斜靠在躺椅上,眉頭輕皺,目光由疑惑轉為震驚,然後是痛苦。
看著畫蝶的表情變化,周漁知道,她是被夢境內容所代表的現實意義給衝擊到了。那些現實意義隱晦地說明了一個事實:她的身體被凌辱了。而且,還是在她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凌辱的。
任何女生在面對這樣的事實時,都可能會歇斯底里地尖叫,甚至會發瘋發狂。周漁已經想好了安慰的話,可出乎他意料的是,畫蝶竟然沒有做出任何過激的發泄行為。她只是緊抿著嘴唇,閉上了眼睛,用雙手捂住面頰,將額頭緩緩靠在了膝蓋上。
周漁看到畫蝶的後背一起一伏。她沒有啜泣,沒有哭喊,沒有發出任何悲痛的聲音,甚至連喘息聲都極其微弱。她在沉默中孤獨地牴觸著這個殘忍的事實。
周漁並沒有過多地給畫蝶解釋,他很清楚,只有說夢者認同夢境的解析,解析才算是真的正確。解夢者覺得正確,沒有絲毫意義。
許久的沉默後,畫蝶的聲音從指間傳來:「我感覺這像是真的……可是我什麼都不記得……」
肖像畫沒有讓畫蝶想到可疑目標,四維立體信息也沒能激發起她的回憶。這雖然有些出乎周漁的意料,但細想之下,既然那個幕後黑手可以讓她們忘記經歷過的受害過程,那麼肯定就不會這麼容易地讓她們記得他的長相和身份。而且,這個人可能根本就不是她們認識的人。
不過,根據夢境中的細節來看,這個幕後黑手很有可能就是校園內的人,即使不在學校任職,也肯定經常在學校出入。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連續傷害5個活動範圍主要在校內並且彼此之間幾乎毫無關聯的女生。
那麼,這個人到底是誰呢?或者說,他到底是哪一類人呢?老師、學生、普通職工,還是學校外來人員?
「祝嶸呢?」周漁提示了畫蝶一句。周漁還是覺得祝嶸有很大嫌疑,畢竟他似乎給畫蝶催過眠,或者說其他的心理老師也都有很大的嫌疑。
「祝老師他有老婆,就在上周我來諮詢的時候,還碰到他老婆來給他送午飯。」畫蝶此時已經將手從臉上移開了,她用發紅的眼睛看著紙上的信息,聲音微弱地說,「他們看起來還很恩愛,這就不符合第三條描述了。」
周漁微微一愣,他沒想到畫蝶竟然這麼快就恢復了理智,並且還能根據紙上的信息做出符合邏輯的判斷。先入為主的周漁不自覺地忽略了這一點。
看來幕後黑手並不是祝嶸。
周漁陷入了沉思,他希望能夠從畫蝶那裡獲得一些有用的現實性信息,可讓他失望的是,畫蝶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記不起來。他們目前所掌握的所有線索,就只有那個詭異離奇的夢境了。
思索許久,周漁掏出手機,撥打了翁峰的電話。
電話接通後,周漁開門見山道「:翁校長,我已經基本解開了那個夢,那是一個關於凌辱女生的夢。我現在懷疑你們學校內可能有人使用某種特殊方式將女生弄昏迷,然後進行凌辱。」
「竟然是這樣……」翁峰驚訝中帶著憤怒,「那個人是誰?!」
「目前還不知道。我懷疑那個人使用某種手段抑制了她們的相關記憶,很可能是深度催眠之類的,我準備先從心理老師,或者外聘心理輔導員著手查起。」
「怎麼查?」
「我根據夢境內容,描繪出了幕後黑手的體態特徵。如果有方法能夠查到你們學校所有職員的基礎檔案,甚至是體檢檔案的話,通過對比篩選,應該就能找出來。」
「那你把掌握的信息發我一份,我看看有沒有印象。如果能行的話,我現在就讓警察介入——」
「夢境的信息不能當作證據,我們先找到現實的證據後,再通知警方比較合理。」
「好。那我現在就和檔案室的負責人說,你等會兒直接過去,他們會全力配合你!」
「對了,從現在開始,沒有特殊情況,不要讓任何人離開學校,直到查清真相為止。」
「放心,我這就發通知!」
掛斷電話後,周漁望向畫蝶問:「你要跟我一起去嗎?」
畫蝶站起身,將散落在腦後的馬尾辮重新紮起,微微點了點頭。看著畫蝶重新變得堅定的目光,周漁再次感慨,這個女孩的情緒調節能力確實很強。若是別的女生面臨這種情況,很可能早就情緒失控、喪失理智,更別提助周漁一臂之力了。
4
離開活動中心後,周漁和畫蝶一起,火速趕往檔案室。卓文大學的檔案室在辦公樓的負一層,位置偏遠,若是沒什麼事情,很少有人主動到這裡來。
當他們來到檔案室的時候,門口處已經站著一個40歲左右的中年男子了。男子身形瘦削,一隻手扶著厚重的鏡框,低聲問「:你就是周漁?」
周漁點了點頭,那人道:「翁校長已經跟我說了大致的情況,我會全力配合你們,你們需要看誰的檔案?」
周漁問:「這裡都有誰的檔案?」
中年男子走進檔案室,環顧被各種箱子塞得滿滿當當的檔案室,語氣中帶著一絲自豪說:「你知道的,現在的很多電子檔案看似很方便,其實記錄的內容根本就不全,有些老舊的信息並沒有錄入,一些隱秘的內容在電子檔案里是看不到的,我這裡的紙質檔案才是最全的。這裡有學生的、老師的、後勤的、外聘人員的等,只要在這個學校呆過一段時間的人,幾乎全都有。」
周漁道:「我要除學生之外,所有男人的檔案。」
中年男子微微一愣道:「那……我們上二樓吧。」
二樓樓層低矮,中年男子邊走邊說:「這層檔案室中,有你需要的所有男人的檔案。」
周漁問:「大約多少?」
中年男子微微仰頭,思索片刻後說:「加上那些行政人員和講師、助教等,怎麼著也得有五六百吧。」
「太多了,時間根本不夠用……」周漁低聲說了一句,隨後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四維信息,提高音量問,「我要所有離過婚的男人的檔案,能行嗎?」
「離婚的……」中年男子眉頭皺了皺,片刻後,他忽然想起了什麼,雙眼微微一亮,「應該可以,等我一小會兒。」
10分鐘後,滿頭汗珠的檔案管理員彎腰小跑了過來,將一沓檔案放在了桌上。
「一共有85個。」中年男子擦了擦汗說,「全都是男的,且是離過婚的。」
「這麼多?」
「現在的離婚率那麼高,我們學校還算是低的了……」
「將再婚的剔除掉,只留目前還單身著的呢?」
中年男子再次忙碌起來,又是10分鐘後,他剔除了20個檔案,剩下了65個。
「還有這麼多?」
「記錄在案的就這麼多,有些結婚後沒有登記……」
「能找出家中有孩子去世的人的檔案嗎?」周漁沉思片刻後問。
中年男子繼續低頭忙碌,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來說:「沒有這個選項。」
周漁望向畫蝶說:「來,到了我們的工作時間了。」
中年男子很識趣地說:「需要我幫忙的話儘管說,我在一樓等你們。」
中年男子下樓後,周漁將肖像畫和四維立體信息在桌面上展開,對畫蝶道:「第一眼的感覺很重要,詳細看他的檔案,有些關鍵信息就隱藏在那些看似不起眼的細節里。」
周漁和畫蝶兩人相對而坐,採用輪轉篩選的方式,全神貫注地翻看檔案。細密的汗珠逐漸從兩人額頭上冒出,周漁伸手擦汗的時候,抬頭望了一眼對面的畫蝶,畫蝶臉頰發紅,雙眼緊盯著檔案,一眨也不眨,神情極其認真。
半個小時後,65份中剩下了30份有效檔案。
兩人同時長噓一口氣,對視一眼,繼續埋頭檢查對比。只有當兩人同時確定手上這人完全沒有嫌疑後,才會剔除掉一份檔案,故而效率並不是很高。
又是半小時過去了,當剩下的檔案轉手過了三圈,沒再剔除一個的時候,他們停了下來。此時,檔案只剩下了15份。
周漁將檔案管理員叫了上來,問道:「這裡有體檢或醫療檔案嗎?」
中年男子扶著鏡框,目光從鏡框上方冒出,緊盯周漁,沉默不語,似有難言之隱。
周漁直視著中年男子的雙眼,沉聲道:「放心,這件事是校長親自下令讓你協助我們的,絕不會追究到你身上。而且,我們只查檔案,不會泄露他人的隱私。」
中年男子低聲道:「有是有,不過,這個是私密檔案,連我都無權查看……」
周漁面色平靜,但話語中卻有一股特殊的力量,緩緩道:「女生宿舍半夜尖叫事件你應該聽說了吧?今天清晨剛剛跳樓自殺了一個,人命關天,時間緊迫,如果因為你的不配合,導致第二個女生自殺,這個責任,你擔得起嗎?」
中年男子扶了扶鏡框,雙手搓動著,片刻後,他才壓低聲音道:「來吧,我們上三樓……」
說罷,中年男子轉過身,在檔案架中穿行,於盡頭處一個隱秘的地方用力一推,一個蓋子掉了下來,同時掉下來的還有一個摺疊扶梯。三樓是一個低矮閣樓,密閉陰森,連個窗戶都沒有。兩盞破舊壁燈亮起,燈光昏黃,灰塵飄舞。
周漁將之前篩選出來的15份基礎檔案放在牆邊的小桌上說:「我需要這15個人的體檢檔案和就診記錄,每一年的都要。」
中年男子將檔案中的名字全部記錄在一張紙上,接著他便鑽進了堆積如山的檔案庫中。這裡的檔案比外面的要混亂數倍不止,怕是除了檔案管理員自己,沒有任何人能找到想要的檔案信息。
將近半個小時後,滿頭大汗的中年男子才從檔案庫中鑽了出來。他手中拿著15份體醫療檔案,放在桌上說:「全了。」
周漁點頭致謝,隨即將檔案一分為二,畫蝶一半,他一半。
第一份體醫療檢檔案迅速被翻開,周漁看到了那個人的半身照片,脖頸上沒有胎記,那人剛好在笑,張開的嘴巴里也沒有虎牙。各大器官,一切正常,除了闌尾手術,並未進行過大型麻醉手術。
他繼續翻開第二份檔案,有胎記,在腰上,閉著嘴,不知有沒有虎牙,有兩張全身照,還有幾張透視照,並沒看出異樣,做過鼻腔手術,這一點引起了周漁的注意,但是在生殖器官一列中,檔案顯示一切正常。不過,這個檔案還是有很大嫌疑,周漁將其保留。
翻開第三個檔案。只看了一眼,周漁就確定這個人不是他想找的人。因為這個人有先天性心臟病,這個病決定了此人不能做一些高難度的虐待動作,甚至連自虐都存在很大風險。如果他真的有這方面愛好的話,此時可能早就在地底下了。
當周漁剛剛翻開第四份檔案的時候,對面的畫蝶忽然發出了一聲驚呼。周漁抬頭望去,只見畫蝶正捂著嘴巴,全身小幅度地顫抖著。
「怎麼了?」周漁問。
「我想起來了……」畫蝶緊盯著面前的檔案,嘶啞的聲音從指縫間傳來,「我想起來了……」
周漁立馬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他急忙拿過畫蝶面前的檔案,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張半身照,臉盤較小,五官緊湊,嘴巴咧開,有兩顆小虎牙,脖頸上有一條兩寸長的疤痕。
半身照下面,是一張全身透視照,後背脊骨彎曲,雙腿腿骨外彎,四肢短小。
他的五官長相和體態特徵看起來很像一隻站立的人形烏龜。而最為醒目,也最讓人震驚的是——他的雙腿之間,空無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