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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獵 人

2024-10-09 04:53:10 作者: (美)皮爾斯·布朗

  醒來後風暴停歇,我們從艙壁拆下一些隔熱板把自己包起來,再次進入外面那片荒蕪。藍黑色天空中一片雲也看不見,太陽凝在地平線,像一團熔化的鐵水,我們就朝著那裡前進。秋季剩下的日子不多。一路上大家都在盤算如何生火,借著火光,也許能與女武神山錐派出的斥候取得聯繫,然而,這麼做也容易成為噬人的目標。於是我們東張西望、提高警覺,既要擔心食人族,也要戒備卡西烏斯——甚至艾迦——帶著特勤部隊偷襲。

  

  中午時分,我們找到了線索。岩壁凹龕足夠容納十餘人,外頭積雪被踏亂,看來有人曾經在此紮營等風雪過去。篝火旁邊堆著許多石塊,其中一顆以銳蛇刻字:per aspera ad astra. 顛簸路途通繁星。

  「卡西烏斯的字跡。」野馬說。

  搬開石塊,我們發現這裡埋了兩個藍種與一個銀種人,因為身體太虛弱,過夜就凍死了。縱使身處這種環境,卡西烏斯仍舊堅守騎士精神,為他們行葬禮。我們將石塊蓋回去,同時,拉格納順著小徑先做探查,他的速度遠非我們能及。我們跟著走了約一小時,遠處傳來轟隆聲,接著是一發脈衝波。片刻後,拉格納回來了,眼神極其興奮。

  「我沿著他們的腳印。」他說。

  「你找到什麼?」野馬問。

  「艾迦和卡西烏斯帶著一堆灰種和三個聖痕者。」

  「艾迦真的也在?」我問。

  「沒錯。他們想要步行穿越山脈,朝阿斯嘉移動,但被一支噬人部落鎖定,路上有很多屍體,死了好幾十人。噬人剛才發動伏擊,沒有得手,不過有更多人朝那裡會集。」

  「他們裝備如何?」野馬問。

  「沒有重力靴,只有蟲皮甲和背包。脈衝護甲沒電了,被留在北邊兩千米外。」

  赫莉蒂遙望地平線,手已搭上腰間那把崔格的遺物。「追得上嗎?」

  「他們帶著太多補給品和食物飲水,而且有人受傷,所以有機會趕上。」

  「可是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麼來南極?」野馬插嘴,「我們不是為了狩獵艾迦和卡西烏斯,最重要的應該是帶拉格納抵達女武神山錐。」

  「艾迦殺了我弟弟。」赫莉蒂說。

  野馬一臉錯愕。「是你提過的崔格吧,原來如此。但我們還是應該先將復仇放一邊,對方超過二十人,我們沒有勝算。」

  「問題是,要是他們先抵達阿斯嘉怎麼辦?」赫莉蒂說,「我們就完了。」

  野馬似乎還是不同意。

  「對付艾迦你有把握嗎?」我問拉格納。

  「有。」

  「這是一次好機會,」我遊說野馬,「若不趁現在,還能找到更好的時機嗎?他們既沒武裝又沒軍團做後盾,連身為金種的那份傲氣也沒了,此時此刻對我們是最有利的。塞弗羅之前說過『能殺敵就要殺』,我想這次我會同意那個瘋子的理論。如果能除掉艾迦,最高統治者就在一周內折損兩個御史。至於卡西烏斯,他是奧克塔維亞對火星政權和各大家族的窗口,只要把你與奧克塔維亞的交易說出來,就能破壞他們之間的信任,等於是切斷火星和殖民地聯合會的牽連。」

  「分化敵人嗎……」野馬考慮再三後回答,「好主意。」

  「該叫他們還債了。」拉格納接著說,「洛恩、奎茵、崔格。要想獵捕我們,就得嘗嘗變成獵物的感受。」

  我們根本不可能跟丟。一路上都是屍體,好幾十個噬人倒在狹窄山徑上,被脈衝波烤焦,還冒著煙。雖然他們偷襲,但似乎沒想過金種手上會有多大火力,周圍山坡的岩石被轟出一個個坑洞。雪地上還有原牛[18]留下更深的腳印。它們類似野牛,體型巨大,毛皮粗厚,是黑曜種慣用的坐騎。

  沿著路出去,高山樹木覆蓋丘陵,途中坑洞逐漸減少,而且還找到棄置的脈衝手套、步槍和一些灰種遺體。他們身上扎著箭矢或斧頭,黑曜種死亡的位置也越來越靠近金種的形跡,而且可以看到銳蛇劍傷。數十人斷了手腳,或是被斬下頭顱。但卡西烏斯的隊伍就要彈盡援絕,於是奧林匹亞騎士必須進行肉搏戰。話雖如此,呼嘯的風中依舊傳來幾千米外的槍戰聲響。

  之後,我們遇上一些身負槍傷、不斷呻吟的黑曜種,拉格納停下腳步——因為發現一個重傷的灰種。那人還活著,只是撐不了多久。他腹部嵌進一把鐵斧,望著異鄉的天空喘大氣。拉格納蹲在他面前,沒有遮掩自己的面孔,灰種看清楚後眼睛一亮,似乎認出他來。

  「閉上眼睛,」拉格納將彈匣空了的步槍塞回對方手中,「想著自己的家。」灰種照做,拉格納手掌一轉,擰斷他頸部,再為他調整好頭顱位置。山里響起尖銳的號角聲。「他們要撤退了,」拉格納解釋,「想成為神的代價太大。」

  我們加緊腳步,察覺右側數千米外樹林邊緣正有群騎乘原牛的噬人經過,打算返回高山上的營地。由於我們藏身針葉林內,沒有被他們發現。赫莉蒂以步槍狙擊鏡監視,確認噬人都消失在山丘彼端。「他們帶走兩個金種,我不認識,不過都還沒斷氣。」

  天氣仿佛變得更冷了。

  一小時後,我們找到獵物。雪原凹凸不平,而且有許多裂谷,左右被森林包夾,艾迦和卡西烏斯在低處行走。他們已經折損太多灰種,寧可暴露行蹤也不回危機四伏的林子。現在他們身邊只剩四人,三個金種一個灰種,身上是黑色蟲皮甲搭配皮草,還有殺死噬人後剝下來的保暖衣物。大多人葬身樹林深處,他們不得不全速逃命。我們分不出艾迦和卡西烏斯,因為兩人都戴了面罩,披著斗篷的體形也大同小異。

  起初我打算著要找地方伏擊,取得戰術上的優勢,卻想起飛船上的光學儀器都被帶走,因此不得不假設艾迦與卡西烏斯的裝備中有熱感知儀器,就算我們躲在積雪底下也能偵測到,即便躲在原牛或海豹肚裡,也不能輕易得手。既然如此,我便要拉格納帶我到前方的必經之路,直接阻斷對方的行進路線,轉移注意力。

  我跟在拉格納身邊,凜風刺得肺葉發疼、不停咳嗽。敵隊終於來到計劃地點,他們穿著手工的簡易雪靴,背著食糧,看來頗重。他們又組了一個雪橇,拖著各種求生用具,這些都是火星軍團士兵必修的求生技能。四人穿戴黑色光學面鏡,加裝抗光鏡片,所以遇見我們時氣氛很怪異,完全看不到臉上表情。有種對方早就等著我們殺出來擋路的感覺。

  我轉著眼神,迅速判斷局勢。卡西烏斯因為身高很好辨認,剩下兩人哪個是艾迦?兩名金種都很高大,但也都比卡西烏斯矮。最後,我注意到師父的遺物掛在她腰上。

  「艾迦!」我暴喝一聲,摘下海豹裝的絨帽。

  卡西烏斯也解開面罩,滿頭大汗,臉頰漲紅。只剩他有脈衝手套,但根據先前我們算到的死屍數量,手套電力必然所剩無幾,於是三人齊聲甩出銳蛇。劍刃沾的血結了冰,看起來就像紅色長舌。

  「戴羅……」卡西烏斯相當震驚,「我明明看見你們沉船……」

  「你忘了我們一起游過泳嗎?」我望向他背後,「艾迦,你打算把領頭羊的位置讓給卡西烏斯嗎?」

  她聞言才上前站在卡西烏斯旁邊,解開腰帶與雪橇的掛鉤,也取下蟲皮甲面罩,當她那張黝黑的臉面與光頭露出時,冒出一股熱氣。艾迦回頭看看經過的山谷與周遭的岩石、樹木、雪原,一定懷疑我在某處安排了伏兵。她無論如何忘不了木衛二的教訓,卻又不知道我帶了什麼人,有多少大難不死。

  「怪物和瘋狗,」她咕噥著,先瞪了拉格納才看向我。艾迦身上的蟲皮甲一點兒刮痕也沒有,難道被那麼多黑曜種襲擊她真能毫髮無傷?「雕塑師把你重組得挺好的啊,鏽鐵。」

  「好到可以殺掉你的姐妹了,」我回話時忍不住要尖酸刻薄,「可惜不是殺掉你。」艾迦沒答腔。在不斷回放的記憶中,我究竟看著她殺死奎茵幾次?看著胡狼與萊拉絲夾殺洛恩後,她奪走洛思的銳蛇幾次?我指著劍。「那不是你的東西。」

  「你活在這世上是為了服從,不是讓你講話的。畜生沒資格跟我攀談。」她仰頭望天,火衛一在東方地平線閃耀,周圍有許多紅白光點,代表太空戰爭已然揭開序幕,也就是說塞弗羅擒下了船艦。不知道有多少呢?艾迦皺眉,與卡西烏斯交換眼神,一臉擔憂。

  「我等這一刻很久了,艾迦。」

  「啊,這不是我父親最疼愛的寵物嗎?」她打量拉格納,「這個污印讓你以為他很馴良嗎?他有沒有告訴你,以前他要是在競技場打了勝仗最喜歡什麼獎勵?掌聲結束後,他會清洗乾淨受傷的血跡,我父親就賞他幾個年輕粉種發泄獸慾。他可貪心了,人家都很怕呢。」艾迦口吻無起伏又冷淡,像是對於這冰天雪地和我們感到厭煩,覺得「要打就趕快打一打吧」。殺了那麼多黑曜種,這女人對於血腥仍沒有厭倦。「看過黑曜種發情的模樣嗎?」她繼續說,「要是看過,你就不會急著給他們解開項圈了,鏽鐵,他們的欲望大到你難以想像。」

  拉格納上前,一手一把銳蛇,而且還解開了從噬人那邊撿來的白色皮草,任其飛落身後。四周只有風和血,蒼涼到一種荒謬的程度。在這裡,我們沒有軍隊船艦,能夠保護性命的只有手中的金屬。火星南極仿佛正在嘲笑人類的渺小與自以為是,隨時能捻熄我們胸口那簇微弱的生命之火。然而,對我們而言,生命並不只是這副脆弱的肉體。

  拉格納前進。這也是給野馬與赫莉蒂的暗號。她們正躲在樹林中。

  別打歪了,赫莉蒂。

  「艾迦,你父親花錢買我,羞辱我,將我養成禽獸,而不是人。我心中的純真不再,失去一切希望,也忘了自己名叫拉格納。」他指著胸膛,「不過今日、明日,直到永遠,我都叫作拉格納。我是女武神山錐之子,靜者賽菲、萊科斯戴羅和塞弗羅·歐·巴卡的兄弟;我是提諾斯之盾,只追隨自己的本心。而你,邪惡騎士,待你心跳停止,我會將它挖出來餵給獅鷲——」

  卡西烏斯的視線射向他左側的山岩與矮樹,眯眼注意到一片石堆,底下又堆著斷枝。毫無預警地,他出手推了艾迦一把,艾迦腳步蹣跚,但是原本站立處背後的灰種腦袋碎裂,血液腦漿濺灑在雪地。赫莉蒂的步槍聲響迴蕩不絕,更多子彈朝卡西烏斯和艾迦落下。御史毫不留情地閃到另一個金種背後,拿那人當肉盾。他被擊中兩發,蟲皮甲強化纖維開洞。卡西烏斯翻滾後顧不得電力,一發脈衝波轟得山壁發出紅光,轟然爆炸,積雪蒸發為水汽。

  同時間,有人拉弓射箭,艾迦也聽見了。她反應極其敏銳,立刻一個迴旋以毫釐之差避開野馬從樹林發動的奇襲。卡西烏斯也向那裡開炮,一時間樹木飛散、岩石熔解。

  我無法判斷她們是否平安,也不能分神兼顧。我和拉格納利用混亂場面朝兩人衝去。隨著距離拉近,視野縮小,我手中銳蛇化為甩刀。卡西烏斯的手套還在發光,一轉身我卻來到面前。然而他手套能量不足,威力大減,我只壓低身子,撐著地面閃過,接著以萊科斯的舞蹈動作彈起;他再轟一股脈衝波,只是連番炮擊後電力已然耗盡。

  拉格納將銳蛇當飛刀朝艾迦擲出,刀在空中畫圈旋轉。劍刃到了面前,艾迦竟不閃避,只是微微後退。那個當下,我心想她必死無疑,沒料到艾迦卻轉頭過來,右手握著劍柄。

  她居然接住了刀。

  恐懼感從心底湧出。我想起洛恩曾給我的忠告。「勿逆水而行,勿與艾迦為敵。」

  四人成對廝殺,鞭子長劍相互擊打、鏗鏘作響;銳蛇在半空彎折變化,快到肉眼跟不上。艾迦斜斜朝我兩腿劈出一劍,我以同樣招式還擊,拉格納與卡西烏斯則瞄準彼此咽喉突刺,想要立分高下。兩邊都采相同策略。於是乎,開戰不到一秒,四人幾乎就要將對方就地斬殺,我們都只差那麼一點兒。

  雙方後退,拉開距離,四人嘴角皆微微揚起似笑非笑的表情——在劍斗中,我們找到共通的語言。那是接受雕塑前舞者說過的人性之惡,也是洛恩後半輩子憤世嫉俗的緣由。

  這股詭譎靜默由我打破。我朝卡西烏斯右側接連使出一連串猛烈突刺,用意是要拆散他和艾迦,讓拉格納可以與御史一對一。卡西烏斯背後,野馬爬出亂石堆,持著黑曜種的巨型弓箭跑近。還有五十米遠。我的銳蛇化為鞭形,連兩招掃向卡西烏斯的腿。他往我頭上砍來,我再收縮架住。長劍打在銳蛇刀弧,我手臂一震,察覺卡西烏斯不僅力氣比我大,動作也比上回決鬥更迅捷。尤其能看得出他針對弧形刀刃下了一番苦功。他一定接受了艾迦的特訓。我慢慢被他逼退,腳步踉蹌,還摔了一跤,從他胯下空隙瞧見御史與污印的戰況:艾迦一劍刺中拉格納的左大腿。

  又一支箭破空而至,雖然擊中卡西烏斯背部,卻未能刺穿蟲皮甲,只是,衝擊力使他也亂了節奏,回過神才施展出一套八招的劍藝。我猝然後退,那把長劍削過原本我的腦袋所在的位置。我整個人往雪地一躺,距離一條大裂谷只有幾厘米之差。在連忙起身的同時,我舉起銳蛇格擋卡西烏斯由上而下的重劈。要是踩空就完了。我用力往後一蹬,發揮最大敏捷度閃過他的攻擊躥到對面。另一頭的艾迦鑽到拉格納劍下,旋身撕裂黑曜種腳筋,看來拉格納也露出了敗象。

  卡西烏斯從裂谷邊緣追來,意欲將我從肩膀到腰部斬成兩截。我擋了這招,又抓起地上石塊扔過去,利用空當重新站好。他一劍劈下,卻是佯攻,手腕一扭轉向我膝蓋,這次我驚險躲過,卡西烏斯也趁機甩出鞭子勾我雙腿。扯倒我後,他上來對準我胸口一踹,肺里空氣全被擠出。我被卡西烏斯踩住手腕,無法揮舞武器,他一臉肅穆,似乎打算一劍穿心賜我個好死。

  「住手!」野馬喝道。她在二十米外瞄準卡西烏斯,拉滿弓弦的手微微顫抖,「不要逼我。」

  「休想,」卡西烏斯回答,「是你得……」

  「咻」一聲,箭矢飛來,他扭動銳蛇想彈開箭。然而,他沒有艾迦那樣超凡的反射能力,鋸齒狀的箭鏃貫穿咽喉,從後側伸出,羽毛搔弄著他俊美的下巴,沒有見血,只聽見皮肉與液體的咕嚕聲。

  卡西烏斯往後一躺,重重倒下,口中發出乾嘔,肢體抽搐,不受控制,銳蛇亂劈,雙腿亂踹,另一手緊緊抓著箭身。他吸不到空氣,眼珠和我相隔只有幾厘米。野馬跑過來,我趕緊起身逃離,拿回武器對準卡西烏斯。他的四肢不斷顫動。

  「我沒事。」卡西烏斯身下湧出血泊,掙扎求生卻不可得,「去幫拉格納。」

  隔著卡西烏斯,我們看到污印勇士和艾迦打到山谷邊緣,地上處處鮮紅,然而,受傷的只有拉格納。儘管如此,他口裡依舊哼著豪壯戰歌,數度逼退對手,利用兩百五十千克的體重壓制御史。雙方劍刃摩擦出火光,艾迦閃了又閃,不敢與來自女武神山錐的黑曜種勇者正面衝突。她雙臂發抖,雙腳無空歇息,盡了全力和拉格納維持安全距離,但同時身形又如柳枝擺盪。黑曜種的戰號越發昂揚。

  「不妙,」我低聲吩咐野馬,「射箭。」

  「兩人太靠近了——」

  「沒關係!」

  箭矢自艾迦頭旁幾厘米處掠過——太遲了!拉格納步入御史的圈套,連野馬也未看透,但只消一會兒她就會察覺。洛恩教過我,而拉格納從未學習過正統銳蛇劍藝,所以不曉得有這種招數。一直以來,他都是憑藉力量和憤怒作戰,因此只使用劍形,不了解鞭形。野馬連忙再搭了一支箭,拉格納像鐵匠那樣高舉起武器重捶,艾迦也執長劍,看似要擋,銳蛇卻忽然變形。因為出乎意料,沒有敵人的格擋,拉格納全部的力量都打空。他反應夠快,在最後一刻收力,劍刃並未埋進積雪。倘若他面對的是一般對手,破綻就不存在,可惜艾迦是洛恩·歐·阿寇斯門下最厲害的徒弟,早就做好了準備。她橫步移動,化鞭為劍,揮出一記迴旋斬,招式行雲流水。我想起自己與洛恩學藝時,野馬和洛克時常去愛琴劇場欣賞芭蕾舞,舞者也有類似的動作,名為「鞭轉」。若非看見劍刃染紅,血花飛散在雪地,我還以為她沒有砍中。

  但艾迦不會失手。

  拉格納還想轉身繼續,可是腿支撐不住,往前一跌,海豹裝上那道口像一抹血淋淋的冷笑。艾迦又朝他下背出劍,削了脊椎,再刺肚臍。污印勇士倒在裂谷前,銳蛇脫手滑出。我難以置信,怒不可遏,狂喝著舉劍殺去,野馬跟著我前進,立馬射了一箭。艾迦避開,還往倒地壓腹的拉格納肚子上再戳兩刀,黑曜種猛烈顫抖。艾迦抽回武器,轉身應付我,但忽然瞪大眼睛往後急退,視線凝聚在我頭上天空。野馬接連放了兩箭,艾迦猛然掉頭,向後跳躍,拉開距離,站上裂谷邊緣那一刻,她腳下的冰層凹陷崩落。艾迦雙臂狂扭,卻無法保持平衡,與我目光交錯,瞬間身子翻倒,頭下腳上墜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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