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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戰爭之王

2024-10-09 04:50:58 作者: (美)皮爾斯·布朗

  「權力是一頂會咬掉腦袋的王冠。」擬定進攻計劃時,胡狼對我說。雖然他諷刺的對象是奧克塔維亞,我卻覺得也可以延伸到其他領域。金種霸占權位太久。看看他們的行為與欲求,一有機會立刻就想參戰。即將發動鐵雨的消息散布出去,戰艦便從遠近各地趕來加入。這是二十年來的第一次鐵雨。這個消息通過胡狼的情報網絡連同普林尼垮台的實況影片,在太陽系間廣為流傳。靠攏我的人大半不是家族中的長子長女。那些是因為無法繼承父母的頭銜基業,便成為好勇鬥狠、爭名逐利的一幫人。這些人帶著灰種與黑曜種來投靠。受聯合會鉗制已久的人類社會屏息以待,準備見證歷史的走向。若我們輸了,最高統治者的地位就更難撼動——但我們要是贏了,就真的揭開了內戰序幕,屆時沒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艦隊集中在火衛一港口周邊。許多將領集中在我的船上,我將銳蛇固定成鐮刀形狀,那道曲刃看來冷酷至極。這就是我的權杖。鐵鑄的馬爾斯戒指隨著握拳收緊,飛馬項鍊在胸口跳動,我的視線穿過觀景窗射向太空。

  目前看不見敵人——貝婁那的艦隊、最高統治者的部下。但他們就在我與火星之間等待。奧克塔維亞派出年邁的灰燼之王,帶著權杖艦隊想要支援,但從核心區趕來需要一周,今時今日,他幫不了貝婁那家族。

  艦橋上的藍種望著我與身旁的將領——有與母親斷絕關係、率領個人艦隊加入的維克翠,還有阿寇斯家族、忒勒瑪納斯家族,以及其他原本依附奧古斯都的勢力。

  火星表面經過改造,已經非常蒼翠,以防護罩隔絕的都市散布在地表,兩極積雪一片皓白,赤道地區則是藍色海洋,綠地由茂密的草原和森林構成,上頭卷著白雲,像是棉花,不時遮住城鎮。還有炮台,在各大都會區周邊沙漠的軍事據點裡,那些指著天空的電磁炮之強大,有著這些戰艦也難以承受的威力。

  我的思緒飄到地底。不知道母親在做什麼,準備早餐嗎?他們聽說地面上的亂象了嗎?鐵雨降下時,他們也會察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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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戰在即,我的手指並未顫抖,呼吸也還算平穩。我生為地獄掘進者,天生就能刻苦耐勞,天生就該服務金種,所以我可以承受一切。

  但我內心惴惴不安。米琪說他將我雕塑成「戰神」,那麼,為什麼我穿著這身護甲卻仍覺得自己只是個普通男孩?為什麼我好想回到五歲那年、父親還沒死去、回家與基爾蘭同床、聽他說夢話的日子?

  一轉頭,眼前面孔都是金種,人山人海。

  這個種族如此美麗,卻又如此醜惡。金種具備人類的所有優點,除了不會換位思考。他們可以改變。我知道。或許不是現在,或許再過四個世代也不夠,但從此刻開始,我們要迎向黃金時代的結束,我們要擊潰貝婁那家族,動搖金種統治根基,將內戰之火投向月球,推翻最高統治者。之後,阿瑞斯就有機會崛起。

  我並不想站在這裡。我想回家,想與她、與我無法誕生的孩子在一起。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我感到內心湧起一道巨浪,淹沒往事的傷痕。這是為了你,我靜靜告訴她,為了打造一個你本該存在的世界。

  因此我得扮演好自己的角色,餵養這群飢餓的狼。

  「秋季來到盡頭……」我的聲音響亮清澈,「火星地底深處負責採礦的紅種會戴上面具慶祝。面具做成快樂的惡鬼的樣子,慶祝死者回歸紅色大地,並予以悼念,希望靈魂安息。後來,金種奪走他們的面具,改成我們自己的模樣。我們要他們戴上神話或傳說人物的面具,提醒他們根本無惡無善,沒有神明,沒有惡魔。只有人類,只有這個世界,死亡對每個人一律平等。但我們到底能留下什麼?我們要如何存在後人的心裡?」我扯下手套,淺淺地割了一道傷口,握緊拳頭,讓血液湧出,在臉上抹下血痕,「用你們的鮮血留下死亡也無法奪走的驕傲。」

  所有人跺腳。整齊劃一。

  「現在的月球已經成為第二個地球。它統治我們,要我們卑躬屈膝,拿我們的犧牲當享受。又一次,弱者以強者為食。但過了今天,等我們拿下火星上的一千個都市,這支軍隊將會更加壯大。伽利略衛星的執政官會投靠過來,土星周邊的執政官會與我們合作,海王星的艦隊加入後,我們就要剷除奧克塔維亞·歐·盧耐這隻寄生蟲。」

  然後另立一名暴君。對底下這些人而言,這邏輯似乎沒問題。但我不明白,以暴君取代暴君?他們居然能受到感召?但自古以來好像都是如此。

  他們又齊聲跺腳。

  「今日,每一刻都有立體全息攝影機捕捉記錄,」就像學院訓練,就像我奪取和平號,這是胡狼的主意,「每一刻都會被記住。你們光榮奮戰,會通過全息影像讓整個星系看見。你們給自己或家族蒙羞,就算死了也無法洗刷屈辱。」我望向拉格納,仿佛他是為我處刑的劊子手。洛恩對這場演出感到不耐,忍不住轉轉眼珠。「每個人都會記住。」

  又是咚一聲。

  「占領各都市,殺掉不投降的金種。低等色族是我們保護的對象,不要炸毀礦坑,不要燒殺擄掠,不要毀壞自然環境。我們要的是豐饒的火星,不是被摧殘的屍骸。火星是你們許多人的家鄉,因此,將目標對準那些啃著故鄉血肉的腐蟲。等今天的激戰告一段落,你們擦拭著武器上的血,可以將那塊布留給兒女當成傳家寶,要他們記得自己參與了攻陷地球以來最精彩的一場戰役——請各位謹記,你們開創了自己的命運。命運不是最高統治者施捨的,也不是從任何一位執政官手上接過來。是你們自己闖出來的,就像我們的祖先征討出這偉大的星系文明一樣。我們即將成為第二代的征服者!」

  歡聲雷動。而我厭惡這副身體,它竟然興奮得開始顫抖,對戰爭與榮耀的饑渴深植於人性深處。然而,我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優點,而是軟弱。為了滿足黑暗的那部分,甘願放下一切正直與良知。

  我瞥著站在艦橋邊緣的胡狼。今天的行動看似與他無關,他將人召集過來的任務已經漂亮地完成,他也利用通訊優勢散播假情報,營造我派部隊偷襲月球的假象,引導最高統治者的艦隊四處分散,無法集中與貝婁那家族一同協防火星。當然那都是騙人的,我的軍力全部集結在這裡。

  「高明的傀儡師。」胡狼悄悄對我說。我們正等著白種祭司出現,塞弗羅竄到我旁邊,好像想提醒胡狼別輕舉妄動。

  「線是你拉的,我還沒道謝。」我也悄悄回應。

  他平板的臉上出現一絲不屑:「我們也要走人情世故的路線嗎?」

  「你幫野馬逃脫,自己被普林尼捉走。」他從來沒拿這件事情向人邀功。

  「只是雙胞胎的兄長幫助妹妹。」

  我聳聳肩:「你也盡全力搶救奎茵。也許你比你自己以為的善良一些。」

  他哼笑出聲:「我很懷疑。不過到了明天,叛徒會稱王,女王淪為逆賊。或許惡人變成善人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我看向窗外:「衛星預備妥當了?」

  「病毒?」他點點頭,「綠種團隊在你下令後會遮蔽所有訊號,有十五分鐘完全斷絕,敵我雙方都一樣。這段時間應該夠你攻破戰略要點,」他看著腳,好像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可以的話,保住我父親。」

  塞弗羅看我們交頭接耳,開始顯得不耐煩。

  「我會的。」

  實際上,我當然希望奧古斯一輩子關在土牢里不見天日。但奪回火星後仍需他出面,不管我有多少功績,都不是真正的執政官或王者,沒有他就無法建立正當性。昨天晚上狄奧多拉特地提醒我這一點。不救出他的話,我只是拿著銳蛇的手臂。

  「你確定要從愛琴城下手?」胡狼又問,「值得嗎?攻擊那兒感覺太匆促了。」

  「百分之百肯定。」

  「好吧,那祝你好運。」他離開。

  「找到人取代我了嗎?」塞弗羅望著他背影悶哼。

  「他剩一隻手,你剩一隻眼。我真是品位獨特。」

  儀式開始。兩百名金種跪下,迎接白種從中間穿過。雖然我覺得一大群人安安靜靜遵循傳統、營造出一股肅穆氣氛很蠢,卻又不得不承認這是人類開創歷史新一頁、尊崇又高貴的時刻。

  燈光下護甲閃亮。白種輕飄飄的,仿佛從另一個世界而來。還是處女之身的女祭司打著赤腳,身上披了雪白斗篷,手裡拿著鐵匕首與金桂冠。年幼的白種持著金色三角旗,上面畫著權杖、長劍與書本,外面以桂冠圈起。一隻手搭上我肩膀。

  我感覺到重量。

  據說這是第一代征服者出陣的儀式。白種處女先以鐵刀在自己身上劃出血痕,並以桂冠碰觸額頭,然後在我們的左手掌留下傷口。之後,她們會輕聲告訴我們:

  「孩子,你流了血,所以不再有恐懼,不再有失敗,只有勝利。懦弱已隨血液流散,怒火猛烈明亮。起來吧,勇敢的戰士,帶著金種的力量前進。」

  每個戰士都往臉頰與畫了惡魔面孔的頭盔上抹上自己的血,一個一個靜靜起身。每名金種都代表十個軍團,他們將提起武器,化為風暴,席捲火星。金種、灰種、黑曜種加起來總數超過一千萬人。

  「請謹記,我們對抗的不是一顆星球,而是上面的人。砍了他們的頭,擊潰他們的士氣。」洛恩最後出言告誡。

  所有戰士起身時臉上都多了一道猩紅,眾人同聲喊出敵人之名:「卡努斯·歐·貝婁那、艾迦·歐·葛里穆斯、凱旋將軍提貝瑞斯·歐·貝婁那、西皮亞·歐·法爾熙、奧克塔維亞·歐·盧耐、阿格里皮娜·歐·裘利、卡西烏斯·歐·貝婁那。我們要這些人的命。」

  敵陣此刻大概也正在高呼我與朋友的名字。殺死收割者的人將獲得榮華富貴,賞金獵人或殺手集團都緊盯著訊號,想找到我。他們有些會大舉攻來,有些會想光明正大一決勝負。有些埋伏在暗處,試圖狙擊,有些甚至不會參與火星戰役。像灰種傭兵,或者獲得解放的黑曜種賞金獵人,金星與水星的騎士也會運用財力和勢力。私下收拾我也一樣可以掙到可觀的好處。胡狼攔截到的情報里發現三名奧林匹克騎士都來了,他們會將我的各種記錄全部讀熟。我過去怎麼勝利、怎麼失敗,我的性格,甚至號叫者的行動模式,都逃不過他們的眼睛。然而我卻對敵人幾乎一無所知。

  只能等他們自我介紹了。

  我最有興趣見的當然是卡西烏斯,至少我對洛恩是這麼說。不過洛恩看得出我不老實。辱罵卡西烏斯的家人後我相當過意不去,儘管決鬥還是公平的,但我知道自己那場戲很過分。有時我懷疑,假如換他生為紅種,我生為金種,也許他會比現在的我善良。我的黑暗面比他深沉很多。

  不知為何,我漸漸發現自己其實能做出各種可怕的事情,對此,我好像有種罪惡感,恐懼著若是自己不認識伊歐會變成什麼模樣。我真的不知道。或許我只是擔憂自己容易變傲慢。

  儀式結束,戰士回到各自的戰艦。我望向觀景窗外,五十多艘穿梭機射向龐大的艦隊。敵人知道我們會來,只是沒料到我們這麼快進攻火星。

  還有些人留下來。和平號交給奧利安指揮,洛克率領艦隊與維克翠合流,我也贊同他們的作戰計劃。除了野馬外,其他熟面孔都還在。她先去機棚了。

  我舉起手,拍拍忒勒瑪納斯父子肩頭:「要是帕克斯在場一定會很威風。」狐狸跑來纏著卡琺克斯的腳踝。

  「他什麼時候都威風,」戴克索笑道,「傻乎乎又大吼大叫,他老是愛學我爸,不過腦袋還不差。你放心,提貝瑞斯就交給我們。」

  「我看起來有不放心嗎?」

  他們點了點碩大的頭顱。卡琺克斯在戰鬥前都很沉默,就算硬要開口也是斷斷續續,因此乾脆就讓戴克索代為表達意見。「收割者,你自己也多小心,」他瞥了胡狼一眼,「我們知道有這必要,但千萬別信任他。」

  「你們知道我不會的。」

  「總之多提防。」他又警告一遍。

  「我只信朋友。」聞言,他們兩人先行離去。

  奧利安皺著眉,仿佛在深思什麼。我詢問有何狀況,她靠近雷達顯示屏,正在分析敵人的方位。「一小時前對方應該就察覺我們抵達軌道,其實進攻時我們破綻會最大,但到現在他們還是只守在愛琴城。」

  「有點兒怪,」洛克附和,「他們不戰而降,讓出一大半火星。或許你該考慮降落在南邊……」

  「我要拿下愛琴城。」我斬釘截鐵。

  「兄弟,這樣等於直接衝進敵人大本營。首都可以緩一緩,搶下其他都市後,或許不必特地進攻對方也只能投降。為什麼急著往那兒沖?」

  「只要拿得下首都,其餘都市就不會抵抗。」

  「但這樣會死很多人。」

  「這是戰爭,洛克。這次你要相信我。」

  「這是你的戰爭,」洛克行禮,發現維克翠瞥來一眼,便朝我伸出手,「祝你順利,學級長。」

  他上前吻我雙頰,我嚇了一跳。

  「眼前的路很漫長。」我斟酌著自己的用字。

  「還得走好幾里才能休息。」

  「兄弟……」我摟著他後頸,將他的額頭勾過來,「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我搖著頭,「奎茵的事、莉婭的事、酒會,我還虧欠你那麼多,但你真的是我最好的朋友,」放手後我仍不敢直視洛克的眼睛,「我早就該道歉了,只是一直在害怕。」

  「你應該知道,無論什麼時候你都不需要怕我吧?」他問。

  我搖搖頭:「希望你能原諒我。」

  「之後再看你打算怎樣補償,」他按按我肩膀,「祝好運。」

  洛克離開後,洛恩與我一起走出艦橋,到了岔口。為了出戰,他刮掉鬍子,換上以前狂怒騎士的護甲,外形相當英挺,但氣味卻意外難聞。這些老騎士居然和號叫者一樣迷信,認為清洗裝備會把活到現在的好運洗掉。

  「我收到不少老朋友的聯絡,」洛恩開口,「不過他們是站在貝婁那那邊。」

  「都是老先生老太太嗎?」

  「老人比年輕人更懂得如何生存,」他眼中閃過一抹亮光,「但我那些朋友一直在打聽你的事,例如你是不是真的身高四米,身邊跟著一群狼,而且想要征服宇宙?」

  「那你怎麼說?」

  「我說其實你有五米高,身邊有侏儒也有巨人,你還會用下面吞玻璃呢。」我們放聲大笑,「我仍不認為你是真心想逼我上戰場,也不認為現在的你是你自己希望的模樣。假如這場仗結束,你活著,但我死了,希望你能當個更好的人,當個不必對朋友使詐的人。」

  一股酸楚湧進眼中。他居然說出這種請求。我難過的原因不是罪惡感,而是因為知道洛恩真的在乎我,希望我能當個好人。我也想當好人。在一切結束後,我應該會是個好人。只是在抵達終點的路途上……我是否與其餘迷惘的靈魂一樣?我是另一個哈莫妮嗎?還是另一個提圖斯?

  「我答應你。」儘管我覺得自己可能會一再傷他的心。

  「好,好,」他轉轉脖子,關節咔咔響,「攻下愛琴以後,你負責北半球,我負責南半球,然後回來這兒喝杯威士忌。說定了?」

  我點點頭,但洛恩還站著不動。

  他凝望我一會兒,又看著地板,不願意與我眼神交會。再開口時,語氣變得非常感性:「每次我與妻子見面,都會告訴她兒子死得很光榮,」他轉動手上的戒指,「但那都是假話。」

  「阿基利斯確實死得光榮。」

  「不對,阿基利斯是被驕傲和憤怒吞噬的,才會在最後被個精靈種射中腳。人生並不只有這些而已,希望你能夠活得久一些,到時就會明白阿基利斯真的就只是個笨蛋。我們一直以為阿基利斯是荷馬筆下的英雄,那是因為我們也是笨蛋。事實上,荷馬是拿他的故事來警告大家。我想古人可能明白這件事,」他手指彈彈銳蛇,「死亡招來死亡,無窮無盡,不斷循環。我的人生就在這循環里度過。另外,我——我確實認為自己不該殺死那年輕人,就是你那個朋友。」

  「怎麼忽然這麼說?」

  「因為我注意到大家看你的神情了。因為你相信他們,所以他們什麼都願意為你辦到。」

  我忽然湊近,用紅種對父執輩的方式用力親了一下他的老臉:「塔克特斯不會怪你,我也不會。你還有一個孫子要帶大,或許你可以把來不及教我的事情都告訴他,所以,幫我個忙,你老人家千萬別死在這兒。」

  「哈!」洛恩笑得有點兒不自在,但一轉身就豪氣干雲,「哈!他們哪一次能殺得了我?」一群同樣年邁的男女騎士隨他離去,沒有一個年紀小於七十,每張面孔我都認得,因為他們都是參與過月球革命或其他戰役的老將。可惜,在火星上他們也將面對故友和昔日戰友。

  前往機棚的路上,我順道向維克翠道別,她叫住我。我知道洛克正在偷看。她望著我,有些吞吞吐吐,黑色護甲上的紅色太陽圖案淌下一滴血,臉上已用偽裝膏抹上黑色斜紋。她的眼神還是像火一樣熾烈,但又隱隱透出柔弱,期盼得到我一點兒響應。

  「過了今天,裘利這姓氏就不再只能跟錢劃上等號。」她的戰略會對整體戰況有決定性的影響。

  「我才不在乎,」維克翠的手指輕輕滑過我的胸甲,她揚起嘴角,再度露出一個仿佛有些壞心眼的笑容,「要是你不小心死了,死前記得想想,模擬戰那段時間你居然每天晚上一個人睡,多可惜啊,」她手指彈彈護甲,發出叮一聲,「我們本來可以玩得多麼盡興。」

  狄奧多拉出現在前方,白了我一眼:「夠了,別說了。」

  「閣下,她可以吃了你還不吐骨頭哦。」

  「你怎麼不待在房間裡?比較安全哦。」

  「沒什麼地方真的安全,」她示意我低下頭,為我別上年輕女孩才會用的紅花髮夾,「騎士都需要護身符,」狄奧多拉眼角帶淚,「可別太逞英雄。你這麼聰明,別為了愚蠢的戰爭而死。」

  她回頭走開,掐了一下拉格納的手臂,我訝異地發現原來他們的關係這麼好。拉格納像道影子般隨我邁步,塞弗羅湊近。

  「辦妥了?」我問。

  他聳聳肩:「發送了。」

  「聯絡到他了?」

  「我只能通過全息網絡單方向發送。」塞弗羅回答,「我把訊息送出去了,就看他們會不會收到。」

  「意思是說你也不確定他們會不會收到?」

  「這種事情我哪知道。反正我已經按照約定,加密送出了。」

  我小聲罵了兩句,他卻吹起口哨,是當初為普林尼唱的那段旋律。我忍不住朝他頭上輕輕一拍。

  我們轉了個彎,看見十二人一組、共計六組的灰種特種部隊小跑步奔向彈射管,後面跟著六個黑曜種。

  黑曜種見到拉格納與我,對我們攤開手掌。這是他們表達敬意的手勢。

  「看見沒?他們身上的護甲上畫著鐮刀標誌呢,」塞弗羅朝我嘻嘻笑,「越來越流行了。」

  「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你父親也在火星,該怎麼處理?」我問。

  「沒有,」塞弗羅的笑意消失,「沒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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