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檔 案
2024-10-09 03:56:51
作者: 弗·福賽斯
彼得·盧卡斯參議員是國會山的一位老政治家。他知道,就裡基·科倫索的調查報告和米蘭·拉耶克的證詞,他如果要去執行任何正式行動,那他必須走上層路線,直接找最上層。
去找部門的領導是沒有用的。整個中層的公務員們總是習慣於把皮球踢到另一個部門去。工作永遠是別人的。只有從最上層直接布置下來的工作才會有一個結果。
作為共和黨參議員和老布希多年的朋友,彼得·盧卡斯可以去找國務卿柯林·鮑威爾和新任的司法部長約翰·阿什克羅夫特。這兩人就等同於國務院和司法部,這兩個部門沒有什麼做不到的事。
即使如此,事情也沒有那麼簡單。內閣部長們不想聽到問題和疑問;他們更願意直接得到建議和解決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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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渡不是盧卡斯的專業範圍。他需要弄明白在這種情況下,美國能做什麼,應該做什麼。這需要調研,他有一組年輕的大學畢業生正適合去做調研。他把工作布置下去了。一個星期之後,他的最佳的獵手,一位來自威斯康星州的聰明姑娘帶著答案回來找他。
「這個畜生,季利奇,根據一九八四年的《刑事犯罪控制法案》,是可以逮捕他並引渡到美國來的。」她說。
她發現的那一段文字來自一九九七年國會關於情報和安全的聽證會。確切地說是來自聯邦調查局副局長羅伯特·布賴恩特就犯罪議題向眾議院委員會做的演講。
「我已經把有關條款塗上了螢光筆,參議員。」她說。他謝過她,然後去看擺放在他面前的章節。
「聯邦調查局的海外職責可追溯到二十世紀八十年代,當時國會首次通過法律,授予聯邦調查局在美國公民被謀殺後可在海外行使聯邦管轄權。」布賴恩特在四年前這麼闡述。
在這段溫和的文字後面,是一項為世界上大多數國家和大部分美國人所忽視的令人驚愕的法案。在一九八四年的《刑事犯罪控制法案》之前,國際社會認為,如果有人在法國或蒙古被謀殺,那麼只有法國或蒙古政府有權去實施調查、抓捕和審判殺人犯。不管受害人是法國人、蒙古人或者是正在訪問的美國人。
美國則簡單地聲稱其有權認為,如果你在世界上的任何地方謀殺了一個美國人,那麼這相當於你在紐約的百老匯殺了他。意思是,美國的管轄權遍及全世界。國際社會並沒有認同這一點;只是美國自己在這麼說。然後布賴恩特先生繼續闡述。
「……而且一九八六年的《外交安全和反恐混合法案》,就海外對美國公民實施恐怖活動的情況,確定了一項新的海外法令。」
「這沒有問題,」參議員想道,「季利奇既不是一個南斯拉夫軍人,也不是一名警察。他是單幹的個體戶,一個恐怖分子。根據這兩項法令,可以把他引渡到美國來。」
他繼續讀下去,一九八六年的這個新法令說:「在經主權國同意後,聯邦調查局有權向發生刑事犯罪的主權國派去特工人員執行海外調查,使美國能向在國外實施針對美國公民的刑事犯罪的恐怖分子進行起訴。」
參議員皺起了眉頭。這講不通啊,這是不完整的。這裡的關鍵詞是「在經主權國同意後」。各國的警察機關之間的合作並不稀奇。當然,聯邦調查局可以接受一個外國警察機構的邀請,飛赴那裡去協助解決問題。這麼做已經有好多年了。那為什麼還要有兩部不同的法案,一九八四年的和一九八六年的?
答案在於,第二部法案遠比第一部更加深入,而且那句「在經主權國同意後」,其實是布賴恩特先生安撫委員會的用語。他在暗示,但不敢明說的(後來他在柯林頓時期說出來了),就是「劫持」。
在一九八六年的法案中,美國授予自己權力,可以有禮貌地要求把一個殺害美國人的兇手引渡回美國。如果答覆是「不行」,或者因無休止的耽擱導致事情一直懸而未決,那就不客氣了。美國有權派出一支秘密特工小組,去抓住那個兇犯,把他帶回來審判。
如同聯邦調查局反恐專家約翰·奧尼爾在這項法案獲得通過時所說的:「從現在起,主權國同意與否毫不相干了。」中央情報局和聯邦調查局聯合去海外抓捕殺害美國人的兇手,這樣的行動被稱為「劫持」。自從隆納·雷根當政時該法案得到通過以來,已經進行了十次這種極為隱蔽的行動。這全是因為一艘義大利郵輪而開始的。
一九八五年十月,從義大利熱那亞出發的「阿基利·勞羅」號旅遊船正巡航在埃及的北海岸,前方還要停靠以色列海港,船上裝載著貨物和遊客,包括一些美國人。
四個巴勒斯坦人悄悄地上了船。他們屬於「巴勒斯坦解放陣線」,一個依附於巴解組織的恐怖團伙。其時巴解組織領導人阿拉法特正在突尼西亞流亡。
恐怖分子的目的不是為了劫持船舶,而是要在以色列的停靠港阿什杜德下船,把以色列人質帶到那裡去。但在十月七日,當海輪航行在亞歷山大與塞得港之間時,他們待在一間艙室里檢查武器,這時候一位服務員走進來,看見槍械後開始叫喊。四個巴勒斯坦人在驚慌之下劫持了郵船。
接下來是四天的緊張談判。阿布·阿巴斯從突尼西亞飛了過來,自稱是阿拉法特的談判代表。但特拉維夫方面並不認同,他們指出,阿布·阿巴斯是巴解陣線的頭目,不是一個友善的協調人。最後雙方達成了一個交易:這些恐怖分子離開那艘郵輪,坐埃及的一架客機返回突尼西亞去。那位義大利船長在槍口之下確認,沒有人受到傷害,他是被迫說謊。
在郵輪獲釋後,很快就弄清楚,這些巴勒斯坦人在第三天殺害了七十九歲高齡的美國遊客——坐輪椅旅遊的紐約人利昂·克林霍弗。他們朝他的臉部開了槍,並把他連人帶輪椅扔進了海里。
對美國政府來說,事情到此為止;所有的交易都吹了。但殺手們已經在空中了,在返回他們家鄉的途中,在一個對美國友好的主權國家的一架定期航班上,飛行在國際空域裡;也就是說,不可觸及。但可能還有辦法。
美國的「薩拉托加」號航空母艦正沿著亞得利亞海南下,飛行甲板上裝載著F-14雄貓戰鬥機。當夜幕降臨時,埃及的那架客機正在克里特島外圍朝著突尼西亞飛去。突然間,四架雄貓圍住了客機。大驚失色的埃及機長請求在雅典緊急降落。他的要求遭到了拒絕。雄貓發出信號,他應該跟他們走,不然就要承擔後果。同樣從「薩拉托加」號航母起飛的EC-2鷹眼電子偵察機,捕捉到了埃及客機與戰鬥機之間的通話。
在美國戰機的裹脅下,這架載著殺手以及他們的頭目阿布·阿巴斯的客機,降落在美軍在西西里的基地錫戈內拉。然後事情變得複雜了。
錫戈內拉是美國海軍與義大利空軍合用的一個基地。從技術上說,它是義大利的領土,美國只是支付租金。羅馬的義大利政府,在激動之下宣稱他們有權審判這些恐怖分子。「阿基利·勞羅」號旅遊船是他們的,這個基地也是他們的。
最後由里根總統親自打電話給布置在錫戈內拉的美軍特種部隊小分隊,命令他們退出來,讓義大利人去抓捕那些巴勒斯坦人。
在那艘郵輪的船籍港熱那亞,四個小人物受到了及時的審判。但他們的頭目阿布·阿巴斯卻在十月十二日那天像空氣般地飄走了,後來一直逍遙法外,直至二〇〇三年四月伊拉克戰爭期間,才被美軍特種部隊在巴格達西部的沙漠裡抓獲。義大利國防部長引咎辭職。當時的總理是貝蒂諾·克拉克西,他後來死在了流放之中,也是在突尼西亞,原因是其當政時的大肆貪污受賄。
里根總統對這種背信棄義做出的反應是通過那部《混合法案》,暱稱為「下不為例法案」。最後,不是威斯康星州那個聰明的年輕姑娘,而是聯邦調查局已退休的反恐專家奧利夫·雷維爾,在接受這位老資格參議員請吃晚飯時,告訴了他關於「劫持」這件事。
即使這樣,對於季利奇似乎並不需要「劫持」。米洛舍維奇之後的南斯拉夫,熱切地希望重返國際社會。她需要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和其他金融機構的大量貸款,以重建經北約七十八天轟炸之後已經千瘡百孔的基礎設施。新總統科什圖尼察肯定會認為,把季利奇逮捕起來並引渡給美國是小菜一碟。
這正是盧卡斯參議員要向柯林·鮑威爾和約翰·阿什克羅夫特提出來的請求。如果出現最糟糕的情況,他就會要求去執行秘密劫持。
他讓他手下的寫作班子把私家偵探一九九五年的那份詳細報告改寫成一紙頁,解釋里基·科倫索如何去波赫幫助那些無家可歸的難民,直至一九九五年五月十五日他進入了一條孤獨的山谷里。
那天上午在山谷里發生的事情,根據米蘭·拉耶克的描述,被壓縮成兩張紙,最恐怖的那些段落被塗上螢光筆作為重點。再附上了他的一封親筆信件。這樣就做成了一份便於部長們閱讀的文件。
那是國會山教會他的事,拿到上層去的文件越簡單扼要越好。四月下旬,他與這兩位內閣部長會面了。
兩人都認真地聽取了他的匯報,答應會去閱讀這個文件並把它批轉給他們部里的有關部門去處理。他們是說到做到的。
美國有十三個主要的情報收集機構。他們很可能儲存著每天二十四小時從整個地球上通過各種合法和非法手段所收集來的百分之九十的情報。
這些數量浩瀚的情報需要花大量的時間進行吸收、分析、過濾、研究和分類儲存,這本身就很成問題。另一個問題是,各個情報機關之間互不通氣。
美國諜報機關的頭子們在深夜泡酒吧時會嘀咕,他們很是欣賞英國聯合情報委員會的做法。
英國聯合情報委員會每周在倫敦碰頭開會,由一位資深可信的官員召集這個國家的四個情報機構:秘密情報局(負責國外)、國家安全局(負責國內)、政府通訊總局(負責監聽)和蘇格蘭場(即警察局)特別分隊。
互相分享情報可以避免重複勞動,少浪費時間,但其主要目的在於,由不同地點,不同的人所收集來的零星情報,可能拼湊成大家都在期望的一幅完整的畫面。
盧卡斯參議員的報告被分送到了六個情報機關,於是大家分頭在文檔里查找,是否保存過一個叫佐蘭·季利奇的南斯拉夫歹徒的檔案。
ATF,即酒精、菸草和火器部門,沒有查到任何資料。季利奇從來沒在美國活動過,而ATF極少執行國外任務。
另五個機構分別是,國防情報局(DIA),它對武器交易很感興趣;國家安全局(NSA),它是它們中最大的,在馬里蘭州的「暗室」里工作,每天監聽千萬億份通話,電子郵件和傳真,所使用的技術幾乎超越了科學幻想;緝毒署(DEA),世界上任何地方走私毒品的任何人都是它關注對象;當然,還有聯邦調查局(FBI)和中央情報局(CIA)。最後這兩個情報機構專長於收集關於恐怖分子、殺人兇手、軍閥和敵對政權等等的情報。
時間過了一個多星期,四月份進入了五月份。但因為該任務由最高層布置下來,所以清查工作是徹底的。
國防情報局、緝毒署和國家安全局都拿來了厚厚的卷宗。他們憑著各自的神通,已經知道佐蘭·季利奇好幾年了。他們的大多數記錄,都是關於他在南斯拉夫舞台上粉墨登場的活動:作為米洛舍維奇的幫手,非法經營毒品和軍火,組織黑社會性質的贏利業務。
他在波赫內戰時殺害過一個美國年輕人,他們並不了解,於是他們都認真對待了。如果可能,他們會提供幫助。但他們的卷宗有一點是共同的:都只查到了參議員詢問之前十六個月的情況。
他已經不見了,蒸發了,消失了。對不起。
在夏季綠蔭環抱下的中央情報局大樓里,局長把這份詢問交給了主管行動的副局長。副局長把這項任務傳達給四個處室:巴爾幹、反恐、特別行動和軍火交易。他甚至按照程序,還詢問了成立不到一年的那個被稱為「游隼」的小小的秘密辦公室。這個小辦公室是美軍驅逐艦「科爾號」上十七名水兵在亞丁港遭殺戮後成立的。
但回答是相同的。是的,我們是有檔案,但都沒有最近十六個月的情況。我們完全同意我們同事的說法。他已經不在南斯拉夫了,但是至於他在哪裡,我們不知道。他已經有兩年沒有引起我們的注意了,所以沒有理由去花費時間和金錢。
另一個希望較大的情報機構應該是聯邦調查局。在賓夕法尼亞巨大的胡佛大廈[11]里,肯定應該有確切的、最近的卷宗,指明現在可以到哪裡找到這個冷血殺手,把他捕獲,帶回來繩之以法。
新近被任命為路易斯·弗里赫接班人的羅伯特·米勒局長,把這項工作布置下去了,還標上了「立即辦理,不得耽擱」的標籤。該文件被送到了副局長柯林·弗萊明那裡。
弗萊明一直在聯邦調查局工作,簡直有一輩子那麼久。他不記得有哪怕一分一秒他不想當調查員,他從小就想。他有蘇格蘭長老會教徒的血統,具有根深蒂固的法律、秩序和正義觀念。
對待局裡的工作,他是一位原教旨主義者。在處理犯罪事務時,妥協、遷就和讓步只不過是姑息的藉口。這是他所切齒痛恨的。他也許不太圓滑,但他以堅韌和忠誠作了彌補。
他來自於新漢布希爾州的花崗岩山區,那裡的人們與磐石一樣頑固堅強。他是一個堅定的共和黨人,彼得·盧卡斯是他的參議員。當初他曾為盧卡斯的當選出過力,並由此結識了他。
在讀完這份簡要的報告後,他打電話給參議員的辦公室,要求看閱私家偵探的詳細報告和米蘭·拉耶克的完整證詞。當天下午,一份厚厚的資料給他送了過去。
他越看越氣憤。他也有一個值得驕傲的兒子,是一位海軍飛行員,想到發生在里基·科倫索身上的事,他義憤填膺。聯邦調查局應該把季利奇帶回來繩之以法,不管是通過正式引渡還是秘密劫持。作為主管所有海外反恐行動的負責人,他將親自授權,派遣一支秘密劫持特工小組去抓捕那個兇手。
但是調查局沒法這麼做。因為調查局與其他情報機構處於同樣的境地。雖然季利奇胡作非為多年,販賣毒品,走私軍火,已經讓聯邦調查局把他視作重點關注的人物,但他從來沒有因為從事或支持針對美國的恐怖活動而被抓住過;所以當他消失時,他就消失了,調查局沒去追查過他。他的檔案在十六個月之前結束了。
無奈之下,弗萊明只得與其他情報機關一起十分遺憾地承認,他們不知道佐蘭·季利奇在哪裡。
不知道所在地,就不能向一個外國政府提出引渡的申請。即使季利奇現在畏罪躲在了一個通常政府當局所不知道的地方,聯邦調查局也得知道他的具體地點,才能去實施抓捕行動。在給參議員的私人信件里,弗萊明副局長抱歉地說,調查局不清楚他究竟在什麼地方。
但蘇格蘭高地的基因賦予弗萊明堅韌的性格,他不肯輕易放棄。兩天後,他約弗雷澤·吉布斯一起吃了頓午飯。
聯邦調查局有兩位幾乎是偶像般的退休官員,如果他們回去舉辦講座,調查局的昆亭可培訓中心會擠滿學生。一個是個子高大的前橄欖球運動員、前海軍陸戰隊飛行員奧利夫·雷維爾;另一個是弗雷澤·吉布斯。早期特工生涯中,吉布斯曾經打入黑幫組織中臥底,其危險性可想而知。後來,他參與了打擊東海岸黑手黨的行動。他左腿中彈成了跛腳後,回到華盛頓,被指派負責收集所有自由殺手、僱傭兵和契約殺手的情報。
吉布斯皺起眉頭思索著弗萊明的詢問。
「我以前確實聽說過一次,」他承認說,「一個追捕逃亡者的人,領取酬金去追捕歹徒的人。他有一個代號。」
「他本人也是一個殺手嗎?你知道政府有規定,絕對禁止那種事情。」
「不,不是那樣,」老專家說,「外面的傳說是,他不殺人。他只是綁架、劫持,把人帶回來。哎,他到底叫什麼名字來著?」
「這也許很重要。」弗萊明說。
「他非常隱蔽。我的前任曾試圖辨明他的身份,派去一名便衣特工冒充某個當事人。但他還是聞出了異味,找了個藉口,離開會面地點消失了。」
「他為什麼不解釋清楚呢?」弗萊明問道,「如果他沒在從事殺人的勾當……」
「我猜想,他認為由於他在國外行動,而且調查局不喜歡個體戶在他們的地盤上活動,我們會向上層報告並會按命令去終止他的活動。他這麼想很可能是對的。所以他留在陰影中,而我從來沒有追查到他。」
「那位去會見他的便衣特工肯定寫過一份報告吧?」
「嗯,是的。這是程序。很可能寫上了那人的代號。我們從來不知道他的其他名字。哦,有了,復仇者。輸入『復仇者』,看看會出來什麼。」
電腦里出現的這個文檔確實很簡短。在飛機愛好者的一份刊物的小小GG欄里刊登啟事,似乎是聯絡那人的唯一途徑。於是特工編造了一個故事,約定了一次會面。
那個有償追捕歹徒的人,堅持要坐在一盞明燈背後的陰暗處。便衣特工報告說,那人中等身高,細細的身材,體重很可能不超過七十五公斤。特工沒能看清他的臉。不到三分鐘那人就起了疑心,他伸手關燈,把特工留在黑暗之中。當特工慢慢地適應了黑暗時,那人已經不見了。
那位特工能夠報告的,只是在那人把手放在他們之間的桌子上時,左袖往上捲起,露出了前臂的一枚文身。那是一隻老鼠從肩上轉過頭來微笑的一幅圖案。
這份報告應該不會引起盧卡斯參議員,或者是他的加拿大朋友的興趣。但柯林·弗萊明至少能把那個代號和聯繫方法轉告過去。嘗試這個途徑似乎成功概率非常小,但這是他能夠做到的全部。
三天後,在加拿大安大略省的辦公室里,史蒂夫·埃德蒙打開了由他的朋友從華盛頓寄過來的信件。他已經聽說了來自六個情報機關的消息,他實際上已經放棄了希望。
他看完那封信後皺起了眉頭。他原來一直以為,強大的美國可以行使其權力,要求某個外國政府把那個殺人犯抓起來,戴上手銬,押回美國。
他從來不曾想到他已經慢了一步。那個季利奇已經消失了;用幾十億美元武裝起來的華盛頓各個情報機關不知道他在何處,一籌莫展。
他考慮了十分鐘,然後他按響了內部通訊器。
「瓊,我要在一份美國專業技術雜誌的招聘啟事欄里刊登一則秘密GG。你去查查這個雜誌,我可是從來沒有聽說過。它的名字叫《經典飛機》,對。GG詞可以這麼寫:『誠招復仇者。報酬無上限。有意請來電。』然後附上我的手機號碼。行嗎,瓊?」
美國各情報機構里,有二十六個人曾看到追查季利奇行蹤的請求,他們全都回答說,他們不知道佐蘭·季利奇在什麼地方。
其中有一個人說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