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重生
2024-10-09 02:31:44
作者: 作者凡塵
張清收了風雪,徐躍走過來,在王峰身上的冰塊上敲了敲,笑道:「張兄的無極玄冰果然厲害。」張清道:「這小子屢次作祟,十分可惡,將他冰住,看他還有什麼能耐!」徐躍道:「可惜冷月她們卻躲到洞裡去了。」
眼前紅光一閃,譚紅已落將下來,笑道:「不礙事,我故意放她們進洞的。」徐躍問道:「難道譚護法還有妙計。」譚紅笑道:「一切正在有條不紊的按計劃進行著,我先賣個關子,過一會兒,你們自然知道。」
譚紅髮現王峰被冰凍起來了,臉上閃爍著無以名狀的神采,叫道:「冰得好,冰得妙!能維持多長時間?」張清道:「他被無極玄冰封住,已永無翻身之理了。」
譚紅在王峰身邊徘徊著看了一圈,笑道:「很好,你終於落得今天這個下場,就永遠在這裡作個標本吧,哈哈哈哈!」她笑得那麼猖狂,那麼無拘無束,像是久壓在心裡的怒火,忽然間為之發泄而出,就在這座後山中,她放蕩無拘的狂轉著身子,笑著,叫嚷著……
這番聲勢,不禁把徐躍與張清驚得呆住了,不知道譚紅為什麼這般怨恨王峰!
請記住𝘣𝘢𝘯𝘹𝘪𝘢𝘣𝘢.𝘤𝘰𝘮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身後軍靴聲響起,侯永生已率軍趕了過來,黑熊精與蜘蛛精已恢復人形,不屑與他們為伍,冷冷的負手站在一邊。
洞內與洞外就此隔絕,你看不見我,我也看不見你。
冷月畢生的精力全都在這裡,如今宮殿焚毀,人員面臨著死亡的危險,怎不令人憂腸苦肚?還有王峰,可憐他為了阻攔張清,變成一座冰雕,連屍體都搶不回來。
想到這裡,她遲滯的目光緩緩視向四壁,一剎間像是蒼老了許多。
石洞的縫隙吞吐著夜風,輕輕噓嘯著,更似增添了一份夜的陰森恐怖,觀音神案上點有兩盞長生燈,顫曳著碧森森的寒光。
人們總算到了一個暫時安定的場所,心中的驚懼得以緩解,但這張法紙只能保護她們一天,明天敵人就可以攻進來了。一想到這裡,每一個人都不啻死了半截,在魂飄魄離的夢境中生存著,那麼多雙眸子,居然再也看不出昔日所含蓄著的銳氣精芒,只是沉沉垂死,一番暮氣。
一名火工名叫宋鳳萍,忍不住問道:「宮主,明天敵人破洞進來,到時候我們該怎麼辦?」
眾人都禁不住苦眼巴望著冷月,希望她能有辦法。
冷月點了點頭,在兩名弟子的攜扶下,來到觀音像前,雙膝跪在蒲團上,雙手合什,道:「菩薩,今天本宮遭到千年大劫,眾人都被困在這裡,敵人在外面虎視眈眈,難道這就是佛祖的本意,必要讓地獄之內的唯一淨土毀於一旦?」
觀音菩薩的聖像依然無比威嚴的矗立著,並沒有半點表示。
一種深深的自責刺灸著她,此一門派的垂亡,自己有不可推辭的責任。痛心、失望、自責,這麼多的錯綜心情岔集之下,冷月緩緩地垂下頭來。
眾人知道,冷月已經束手無策了。在這雙重力量的摧擊之下,再也忍受不住,頃刻之間,先覺洞內充斥著一片哭聲。
冷月道:「從來只有命運捉弄人,卻不容人來擇命,一旦命運選中了誰,你雖千方百計,亦無力抗拒。各位不要過於傷心,這一切都是天意弄人,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同進退,共生死。」
眾人聽宮主這麼說,一時間只覺得心血沸騰,大是難以自已,紛紛擦掉眼淚,齊聲道:「宮主說得對,我們就算餓死在這裡,也不能失了骨氣!」
譚紅這時走到先覺洞前,雙手貼在洞門上用力推了推,可惜推不動。侯永生問道:「譚護法,我們為什麼進不去?」譚紅道:「石門上貼有符紙,一天之內,任何方法都進不去。」
侯永生驚道:「難道我們還要在外面駐守一天?」譚紅笑道:「外面的人進不去,可裡面的人很快就要出來了。」侯永生問道:「這話怎麼講?」
「你仔細瞧好了。」譚紅冷森森地笑著,掀起兩片嘴唇,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齒,朗朗說道:「宮主,你在裡面還好嗎?」
冷月沒有答話,洞內卻傳出其他女人的喝罵聲,說「譚紅是叛徒,女魔頭」等等,她們似乎一聽到譚紅的聲音就會作嘔。
譚紅並不在意,問道:「宮主,你出來好嗎?你可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說到這裡,臉上閃出紅暈,一副嬌羞的模樣。
這話一出口,對於其他人,無疑都是一記晴天大霹靂!
侯永生、張清、徐躍陡然間就像一具木頭人般的呆住了,洞裡面的眾人也都望向冷月,驚異可以由那雙失神的瞳子裡表露無遺!
冷月似乎早已知道譚紅的心意,喟然一嘆,低頭不語。
譚紅既然已捅破了那層紙,這時便毫無顧忌,喃喃道:「這五百年來,我每日都陪伴在你的左右,實在捨不得離開你一剎。你的容顏舉止,一顰一笑,都緊緊地繫著我的心。對著你,仿佛對著一池柔亮的清水,可洗心田,能濯俗氣。」
譚紅輕輕的訴說,眾人都屏息靜氣的聆聽,一切是那麼的靜,卻又靜中有動。
譚紅滿懷心事的望著遠方,往事如同捲起的浪花,碎濺在心頭,生命卻像是掠過眼前的一雙翡翠鳥,剎那間拉遠了。
譚紅扭轉頭來,繼續說道:「我們一起去散步,我都有一種靠在你懷裡的衝動,自己一旦喜歡一個人後,發現自己很痛苦,雖然每天可以見到你,卻不能說一些親密的話,那滋味好難受。我並不是一個壞女人,我只覺得自己是身不由己,真的,愛一個人太難了……」
說到這裡,譚紅的臉忽然拉長了,道:「我這麼愛你,你卻只知道照顧這些宮女們,完全不把我放在心上,我不只恨王峰,我更恨宮中所有的人!所以,我只能不擇手段的帶兵摧毀這裡,只有這樣,我才能擁有你!」
冷月聽在心裡,不禁手中冒汗,喉嚨發乾,甚至感到寒冷無比。
譚紅道:「宮主,只要你肯出來,我可以放了其他人,怎麼樣?」
眾人只聽得胸中忮焰如荼,紛紛叫道:「宮主,千萬不要中了她的詭計,女人怎麼可能愛上女人呢?」
冷月的一雙眸子,先注視著年紀大的宮女,遂即又移向年輕的女孩們,喘息著不發一言,只是靜靜地看著,在每一個人的臉上都逗留了一刻,仿佛急欲要觀察出一些什麼似的。
譚紅冷笑道:「我說的話是真是假,宮主自己可以判斷,你們真的以為現在躲在先覺洞裡面很安全嗎?你們太天真了!勸你們仔細看看,洞裡面是不是有很多木柴?」
眾人向洞內一掃眼,真的零零散散的堆有不少木柴。
譚紅道:「而且每根木柴都略發黃光,那上面都擦有黃磷粉,這東西只要暴露在空氣中達七個小時,就會自行燃燒。先前宮內的大火,就是這黃磷粉引發的,只不過這裡的木柴擦得時間晚了點,不過也快了,你們要是不出來,就在洞裡面等死吧!」
眾人拾起木柴,果然和譚紅說的一模一樣,每根木柴都略發黃光,起先還沒怎麼注意,現在看來,只教人心膽俱寒!
「沒有想到譚紅這番處心積慮的對付我們,連先覺洞裡面都埋有伏兵,如果能以我一人來換取大家的性命,我願意出去!」說到這裡,冷月深深地垂下了頭,也許是心情過於激動,身子微微顫抖著。
譚紅在外面聽得鼓掌笑道:「好,宮主果然是菩薩心腸!」
宋鳳萍叫道:「宮主!難道非要你出去,才能化解眼前這場劫難?」
冷月點頭道:「記住我的話,目前再也沒有一件事比活著更有價值。敵人勢大,我已無力抗衡,犧牲我一人,正是救活你們的唯一途徑!」
看著冷月揭下寫有「阿那律陀」的那張黃紙,眾人的心中都泛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不知是傷心還是憤恚。
鏗鏘一聲響,兩扇石門終於打開,冷月靜靜走了出來,長發被風吹起,拂在臉上,有些淒迷的味道。她第一眼就望向王峰,王峰仍被冰塊包裹著,她不由發出長長的一聲嘆息。
風的韻律,群山的羅布,顯示著那種永恆的存在意義,大自然的一動一靜都象徵著冥冥中的休養生息。
侯永生早已被冷月綽約的風姿吸引住了,只管把一雙眸子不停地在她身上轉來轉去,臉上充滿著希冀與傾慕,幾乎達到了忘我的境地。
譚紅此時志得意滿,面頰笑似桃花兩瓣,道:「宮主,讓你受驚了。你中了『化勁消功香』的毒,但每天只要按時服下我秘練的解藥,自可無恙。」
冷月問道:「如果不服呢?」譚紅道:「那麼,七孔流血而亡。」
冷月道:「每天要服你的解藥,看來這一輩子也離不開你了。」譚紅笑道:「這樣不好嗎?」
冷月不置可否,道:「你說過的話,應該算數吧?」譚紅笑道:「當然算數。」對侯永生道:「侯大人,請軍馬讓出一條路吧。」
侯永生聽得心裡不是滋味,你譚紅算是什麼東西,敢來指揮我?但此時不便發作,只好把手一揮,上千名官兵左右分開,讓出一條路。
冷月對洞內的眾人道:「你們出來吧。」
姑娘們一個接一個的走了出來,緊張的咽著唾沫,從士兵們的身邊穿過。想到宮主已成為對方的人質,宋鳳萍身軀微微顫抖著,輕啟長袖,在眼下拭了一下。宮女們更是忍禁不住,發出了低沉的一片泣聲。
冷月道:「你們不必擔心我,我會保護好自己的,你們快快下山吧。」仰望長天,只覺得天高地迥,覺宇宙之無窮;興盡悲來,識盈虛之有數。
這時,宮內的一百名女子都已經穿越在軍士群中,如一道長龍。
譚紅的嘴角抽搐了兩下,忽然將手舉起,作成刀狀,然後著力往下一揮。侯永生看在眼裡,幡然領悟,嗆啷一聲抽出大刀,喝道:「殺!」
千名士兵頓時領命,刀劍刷刷抽出,閃爍著銀光的一片劍海,身邊更響起了震人耳鼓的兵刃砍殺聲、喊殺聲、喝叱聲。弱者悲號,強者狂笑!一時之間,大地昏暗,塵土紛揚,兵刃的交磕,劍氣的縱橫,勾劃出慘絕人寰的一場大屠殺!
冷月大吼道:「譚紅,你,你這個禽獸!」牙關戰抖著,瘦弱的軀體幾乎難以自持!
譚紅笑道:「如果不殺光她們,你就還會有顧忌,還會有包袱,我現在要徹底卸掉你的包袱,讓你一心一意的跟著我!」
侯永生笑道:「譚護法做得很好!做人不能心存厚道,不殺則已,一出手就得斬草除根!」
廣寒宮中,除了冷月、譚紅、王姑、王峰以外,其他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連反抗的機會也沒有,只能哭喊著奔逃。
一名士兵長矛一挑,一招「舉火燒天」,戳穿了一名中年婦女的肚子,揚在天空,划起了一道弧線,砸落下地!
另一士兵仿佛要藉此刻來習練武藝,烈吼一聲,將無上的內力灌注在寶劍上,看準一名年輕女子投將過去,這一劍更似具有風雷之勢,就在女子揚首挺軀之間,已直直把她當胸挺穿!
那名女子慘號一聲,再也提不起一絲勁道,整個身子就像是忽然被人抽去了骨頭,緩緩地向下癱軟下來。
一名士兵使一個大鐵鏈,飛舞的鐵鏈瞬間將逃跑的女子籠罩其中,鐵鏈猶如毒蛇,一旦沾上皮肉便是一條觸目驚心的血色印記,只聽見「劈啪」之聲不絕於耳,女人們紛紛東倒西歪。
有些剛烈的女子不甘逃跑,與士兵們肉搏,隨手撿起一塊石頭就是武器,還真砸傷了幾名士兵。
隊長見狀大怒,長劍一抽,人到,劍到,在一片銀色光華里,長劍分心刺到。隨著「喀拉」一聲清脆的骨折聲,這剛才還叫囂得起勁的烈女頓時像灘泥一般倒下。
一名七十歲的婆婆被兩名士兵張手攔住,婆婆跪地哭道:「求求你們,放過我吧。」一士兵笑道:「好,你起來。」將婆婆扶了起來,婆婆顫抖著道:「謝謝,謝謝!」
「不客氣。」兩口牛耳尖刀,陡地由士兵的袖中抖了出來,分向婆婆的兩肋刺來,婆婆根本不及防備,兩肋頓時被洞穿,鮮血順著尖刀染滿了士兵的手。
婆婆不敢置信的蹣跚著向前面跌出了好幾步,接著臥倒在地,遂即命喪黃泉,空氣里便洋溢起一片濃重的血腥氣味。
另一名士兵笑罵道:「狗東西,殺個婆婆還要玩花樣!」
不到五分鐘,廣寒宮中所有的女人已盡數被殺,此地直成了血海,腥穢異常。四處的殿宇還在燃燒,火舌如噬人的毒龍,四處游弋,噼啪作響。
張清搖了搖頭,嘴唇蠕動著,想是要說些什麼,卻是話到唇邊,又吞到了肚子裡。
冷月看著滿地的殘屍,不忍卒視地垂下了頭,眼看著老少各同門一一赴死,內心真如刀割一般的痛苦!
譚紅走到冷月身旁,攜起她,嘆道:「你不要怪我,我的心之所以這麼狠,完全是為了我們的未來啊!」
冷月此時驚怒交織,連掙開她的力氣也沒有了。
侯永生鼓掌大笑道:「很好,很好,一切終於圓滿結束了。你得到了心中的至愛,我們藉此毀掉了廣寒宮,這次我們之間的合作很成功。」
譚紅一笑之下,露出兩個淺淺的梨渦,道:「不錯,這次多虧了侯大人的兵馬,侯大人立下戰功,回去之後,加官進爵,封妻蔭子,想來也不遠了。」
侯永生滿面笑容,道:「呵呵,不敢,不敢。」想到回去之後,立即就讓譚紅服下「葵花迷魂粉」,三天之內,對主人百依百順,唯命是從。以譚紅充當冷月,交給玉狐,就可完成「狸貓換太子」的計謀了,到時候,冷月還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喀咔……喀咔……」右側突然發出奇怪的響聲。
「咦?」張清豎起了耳朵,叫道:「你們聽,什麼聲音?」
「喀咔……喀咔……」
眾人都聽到了這種古怪的聲音,紛紛扭頭向聲源地看去,這一看不打緊,頓時驚得全身上下冷得直打顫,紅通通的臉龐一下子都變得蒼白無比,眸子也像是失去了靈活,總之,眾人的全身上下在片刻之間忽然都變得不自在了!
「王峰!!」
只見王峰怒目圓睜,雙拳緊捏,渾身上下發出金黃色的光芒,在夜色里格外耀眼,而覆蓋著他的玄冰已發出了龜裂!
「喀咔……喀咔……」之字形的龜裂如閃電一般從上至下的竄動,一條、兩條、三條……直至成百上千條!
張清倒退了三步,眼睛幾乎要突出眶外,喃喃道:「不,這不可能!無極玄冰之下,他不可能破冰而出!」在強烈的意識形態里,他的心靈頓時遭受著一種難以想像的壓迫力。
不僅僅是張清,所有的人都不知覺的向後倒退著,因為他們知道,馬上迎接他們的將是一記大爆炸!
果不其然,那塊大冰雕終於抵受不住王峰由內至外的強大力量,發出震動天地的一聲巨響,眼前寒光四射,玄冰被炸得四分五裂,化成無數塊碎冰射將過來!
眾人忙以手掩面,有些武功低微的士兵被碎冰刺破身體,就地陣亡!
原來,王峰的身體內居住著一條白蛇精,因親眼目睹百名婦孺被殘忍的殺死,真元受到憤怒的強烈衝擊而充滿了力量,這時頭髮倒豎,渾身冒著火光!
王峰在絕處逢生,死中求活,這不能不謂之異數!這條命雖是在憤怒中回生,但是細細嚼味起來,卻又未始不是上天所註定,天、地、時、人,一切配合得恰到好處。
這時,兩方相距不過一百米左右,當王峰的足步方一踏出,他們頓時感覺到一片無形的壓力猝然加在身上,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張清更是滿腹懊喪的跪了下去,能從無極玄冰中復活的人,王峰是第一個!
王峰的心裡包著一團熊熊烈火,可是外表卻是一塊千年玄冰,兩種截然不同的性質,構成一種強烈的衝突,使得他的表情現在看起來格外的冷靜、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