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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那伽

2024-10-09 02:31:20 作者: 作者凡塵

  三千大軍魚貫登山,如一條黑線寫在千丈懸崖之上,個個更如凌波仙子一般踩空而行。

  

  大軍攀登迅速,只需一個多小時,已經全部登上山頂,四處藤蘿密布,恐怕一千年都沒有人走過,哪裡有路?

  譚紅低下頭,向地面留神搜尋了一陣,袍袖一揮,一股大風吹開地下的蔓草,在一塊豎起的石頭上用力一踏,只聽見「喀喀」的響聲,坡上的蔓藤緩緩垂下,現出一個高約十尺、闊約八尺的洞口,裡面黑沉沉的,看不清楚。

  侯永生等人見此山中竟然有如此玄機,個個咋舌不止。譚紅走到洞口,伸手在右邊的石壁上一按一擰,石洞壁上突然冒出兩排夜明珠,射出不太亮的光線,隱隱照著前路。

  譚紅道:「廣寒宮的外圍設有佛祖大法印,沒有人可以進來,這是唯一的一條通路。」尉庭笑道:「要不是譚護法指引,這條路,恐怕我們一輩子也找不到。」眾人此時對譚紅更加放心,因為她肯將這麼大的秘密說出來,可見其叛變之心的確屬實,否則眾人知曉,廣寒宮日後豈不危矣?

  譚紅道:「我們魚貫而行,但一定要記住,只可挨著石壁,如果走到中間的位置,石洞就會自己演化出無數條路徑,你們就都會困死在裡面。」

  眾人聽得都嚇出了一身冷汗,忙依照所說走法,跟隨譚紅前行,絲毫不敢大意。石洞外面看著狹窄,裡面卻寬大異常,但是空氣悶濁不堪,三千人馬走在裡面,二氧化碳濃重,因為缺氧,行走十分困難,體力強健的便攜扶著體弱的,緩緩前進。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終於走到頂頭,只見牆壁上畫著一條白龍,龍鬚龍爪龍頭龍身龍尾龍鱗一應俱全,就是沒有眼珠,譚紅凝視著牆上的巨龍,久久不動。

  侯永生喝令全軍止步,問道:「譚護法,不知這山洞是否已走到了盡頭?」譚紅點了點頭。

  侯永生道:「我們該怎麼出去?」譚紅道:「你看牆上這條龍,沒有眼珠,眼珠那塊兒的位置就是山洞的機關,我一按下去,洞門就會開啟。」

  侯永生道:「既然這樣,就快點按下去啊!」譚紅搖首道:「不是這麼簡單的,你們有所不知,這條龍名為那伽,是蛇中之首,是這條密道的守護神。」

  侯永生問道:「為什麼叫那伽?」譚紅道:「那伽是龍的梵語,生為龍的福報很大,但孽障也很重,而且嗔心很重。金翅大鵬鳥,就最喜歡吃龍,就像吃麵條一樣。龍王很恐懼他,求救於釋迦佛,佛把袈裟給他,叫他分給每條龍一絲袈裟,掛在身上,大鵬鳥就不敢再吃龍了。龍得了佛祖的寶物,神力大漲,能變化,行雲雨,只要我一按下機關,牆上的龍就會睜開眼睛,當它發現有敵人闖入,就會盡全力對付你們。」

  譚紅的話烘托出恐怖的氣氛,眾人的一顆心不由擂鼓般砰咚急跳,好像這條那伽龍隨時都會從牆上躍出,張牙舞爪的撲上來!

  張清叫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譚護法快請按下機關,我就不信,我們這麼多兵馬,還對付不了一條頑龍!」

  譚紅點了點頭,道:「好!既然你們已準備妥當,就等著應戰吧!」透出一對磷光之瞳,拇指已對著那伽的眼睛部位強按了下去!

  手指剛落下,這條那伽就有了炯炯有神的眸子,這上古神獸漸漸甦醒,那雙眸子瞬也不瞬打量著三十米外的兵將,眾將被那伽瞧得一陣心慌!

  譚紅已迅速的退至侯永生的身邊!

  牆上的飛龍潗潗其潤,鱗甲欲動,仿佛要乘風飛去一般,手爪與腳爪在牆壁間的摩擦中,噌出一股黑煙,哧哧作響。

  就在這景色陰暗,風雨欲來的時候,嘈嘈的雜沓聲從黑煙中傳了出來,越來越震耳,越來越密集,如雷躍動,在暗色中聽來更顯氣勢,令人惶恐不安!

  「轟隆隆……轟隆隆……」

  眾人此時只能聽見近在咫尺的聲音,卻看不見那伽,因為前方唯有塵土漫飛,見證這份萬馬奔騰的震撼!

  煙塵格外嗆人,眾人個個屏住呼吸,手按刀柄,隨時準備出擊。

  大地也跟著劇烈震動起來,腳下如行船於風浪之中,立地不穩,眾人被震得東倒西歪,七葷八素。

  煞時間,鼓聲、震動頓止,大家總算安穩過來,鬆了一口氣。眼前又幻化出一片水簾,嘩啦啦直響,景物全成了朦朧的倒影,格外詭異。

  譚紅大叫道:「全部戒備!水簾已出,那伽就要破壁而出了!」

  眾人紛紛刷刷抽刀,嚴陣以待,因過於緊張,額頭上都染了一層細密的汗珠。誰都知道,龍躍於水,只有在水中,龍才能真正的發揮威力!

  頓時雷鳴電閃,隨著一聲極為刺耳的馬嘶銳號,地上的塵沙忽然聚成鐵灰的角岩,鋒利刺人,一根一根如削尖的竹筍插在地上,仿佛就等待人踏中,一舉戳穿他們的胸膛!

  那伽身在的畫壁從中裂開,那伽乘雲駕霧,破牆而出。

  只見其角似鹿、頭似駝、眼似兔、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魚、爪似鷹、掌似虎、耳似牛。其背有八十一鱗,具九九陽數,口旁有須冉,頜下有明珠,喉下有逆鱗,張牙舞爪,意欲擇人而噬!

  眾人哪裡見過這等怪獸,一個個嚇得雙腿直彈琵琶。那伽張開血盆大口,噴出十分凌厲的一股強風,嗖嗖的貼著地面直刮過來,像是一根根尖銳的針,刺得人遍體生疼!

  圓通寶殿前,一應民眾都聚在這裡,因譚紅的離去而議論紛紛,幾隻寒鴉在屋檐上嬉戲著,檐角下的驚鳥鈴不時傳出叮叮聲。

  冷月來回走了一圈,停下腳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一弟子應道:「已時將盡,午時未到。」冷月臉上顯出無限感慨,道:「敵人顯然已經來了。」

  眾人俱不禁大吃一驚,一時間相顧失色,止住交談。

  冷月嘆道:「事實上,敵人根本就沒有離開,因為敵人就是譚紅。」

  王峰面色一寒,問道:「譚紅?這話怎麼說?」

  冷月攤開手掌,望空劃了一道符咒,只見空氣中顯出一幅圖像,像投影機一般放映著,只見一條白龍正與無數名兵將對峙著,其中竟然有譚紅!

  王峰叫道:「這些兵將是什麼人?咦,這不是上次闖我須彌山的三個丑國使者嗎?」顯然,他已發現了侯永生等人,對他們三人的印象頗為深刻。

  冷月道:「這些兵將都是衝著廣寒宮來的。這條白龍是鎮守入宮密道的那伽,為佛祖親自設置的,凡有敵人侵犯,它必會捨生忘死,以命相搏。只是譚紅,我原以為她什麼都好,只是性格偏激了一些,想不到竟會做出這種有辱宮門的事情來。」

  剎間,每人的臉上都罩起了一片陰影!

  王姑忽然一笑道:「我們也不要先往壞處想,說不定這些兵將是丑國的護衛隊,使臣再次訪問,喜歡擺擺排場。」冷月眉頭一皺,道:「不,這次丑國派來的已不是使臣,而是剿敵先鋒,這一點我可以確定。」

  王姑問道:「既然敵人來勢洶洶,我們該怎麼辦?」冷月道:「那伽雖然勇猛,但敵人人多勢眾,加上譚紅知道那伽的死穴,它亦撐不了多久。」

  一想到這裡,冷月就有一種置身於寒冰的感覺,下意識里也就格外對面臨的敵人感到警惕,對所有的同門,更是充滿了無比的關懷,對王姑道:「我請求你帶他們離開這裡,往山下走,走得越遠越好。」

  王姑問道:「宮主,那你呢?」冷月搖頭道:「我不能走,就是死也要死在這裡。我不能就這樣撇下菩薩留下來的這塊基業,一走了之。」

  王峰能夠理解,如果一個人長期生活在一個地方,那裡的一花一草都是令人留戀的,都是有感情的。

  王姑道:「既然宮主不走,我也不走!」

  王峰叫道:「對,我們誓死抗敵!」他萍飄天下,吃盡天下至苦,是以飽經雨露風霜,忍受人世炎涼,幾無人世溫情可言,好不容易來到廣寒宮這所世外桃園,又怎能忍心見它毀在侵略者的手中?

  眾人的經歷與王峰頗為相似,此時紛紛響應,氣氛十分熱烈。

  至誠可感神,冷月頻頻點著頭,眼角上拉開了深深的兩條笑容,汨汨的淚水就循著那兩道紋路淌了下來,道:「好,既然如此,我們就同舟共濟。你們也不必過於擔心,待我祭起『天龍八部陣』,或可以與敵人周旋。」宮中的人聽了這番話,心情更加振奮,叫道:「誓死追隨宮主!」

  洞穴之內,人龍對峙,一觸即發!

  尉庭已忍不住,大吼一聲,單刀一揚,足尖一點,頂著烈烈的狂風,虎撲上去,看著那伽揚起的一隻手臂,劈頭猛砍下去。

  那伽的手臂長達十米,粗如輪胎,被金鱗覆蓋,硬比金剛,且伸縮自如,五爪一張,夾住尉庭的單刀,尉庭整個身軀情不自禁地起了一陣劇烈顫抖,要是換成另一個功力較差的人,說不定已當場負傷、丟械出醜。

  這時船到江心,馬行狹道,心雖虛也得硬著頭皮拼命,不然如何下台?尉庭猛力拔刀,卻怎麼也拔不出來,汗水在一秒鐘之內紛涌而出,已浸濕了他的衣裳!

  那伽隨手一甩,尉庭龐大的軀體,在一個疾烈的翻仰姿態里,就像是一枚球似的被拋了出去,砸在牆上,帶著磚灰,緩緩滑下。

  須知尉庭在侯永生手下已是一流好手,這時一招落敗,圈外各人看到這裡,俱都不禁驚出了一身冷汗。

  閻三槐為尉庭的師弟,這時驚呼一聲,已跑到尉庭身邊,扶起他,叫道:「師兄,你沒事吧?」尉庭抹掉嘴上的鮮血,翻著鬆弛的眼皮看著他,道:「好厲害的魔障!恐怕有上千人的力量!」

  他們說話之際,又衝上去兩名士兵,卻無疑是送死。只見那伽雙臂一伸,一爪抓住一個,揚在天空,士兵痛得哇哇怪叫,那伽啃了他們一口,可能覺得味道極差,便扔到地上。兩人死狀極慘,一個的胸部被掏空了,連肋骨都給扯斷了好幾支;另一個四肢都被折斷了,被啃的看到骨頭。

  圈外各人看到這裡,只覺得心胸緊扣,幾乎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閻三槐面紅耳赤,眉剔目張,正以三十多年的純陽內功,將內力貫注禪杖之上,這口禪杖一時光華大盛,冷焰婆娑。

  閻三槐的身影異軍突起,蛇躍青波似的突破而出,單臂一挺,禪杖捲起的疾風隆隆如雷,向那伽攻去。那伽一記探爪,禪杖的光芒更似點綴在龍身上的萬點青鱗,閻三槐曉得厲害,急忙把頭一偏。

  「嗖!」一股尖風,滑腮而過。

  閻三槐決心與對方一拼,也就不得不把一己的安危暫時置於度外,知道那伽力量強大,並不與其硬碰硬,踩著那伽細長而柔軟的身體,當作跳板,進退轉側之間翩若驚鴻,旋踵之間,又為他切進了一層。

  禪杖在他手上揮得虎虎生風,寒光如海,浩蕩的殺氣恰似拍岸的潮水,那伽看來已被這片殺氣之海籠罩住了,白光吞噬了綠影,綠影突擊著白光。

  左將軍徐躍攥起雙拳,一顆頭跟隨著閻三槐的身子不時地轉動著,鷹樣的目光,交織著機警和凌厲,醞釀著隨時待機出手相助。

  閻三槐在躲避中尋找空隙,乘機進攻,攻擊手法極佳,有如金鱔行波,空氣里傳出尖銳的一聲輕嘯,冷森森的鐵杖由下而上,直向著那伽的前腹撩上去,就要劃它個腸穿肚破!

  而他的身子卻忽然慢了下來,顯然遭到了一種壓力,一種極度向外推張的無形力道,這種壓力顯然發自那伽的身上。

  閻三槐好似在逆水行舟,當杖頭離那伽的前腹僅有一米時,腹下突然露出一爪,由斜下方反卷上來,閻三槐大驚之下,連忙收招後退,但退勢仍慢了一拍,龍爪極其清楚地在他右頰上留下了一道血口子,傷勢雖不重,卻足以令人膽戰心驚。

  因地上全是尖尖的石筍,根本無法踏腳,閻三槐落勢已定,只得起了一個倒立勢,頭下腳上,把禪杖往石筍上一敲,借著反彈的力量迅速騰空。

  但那伽在一旁豈是吃素的,咆哮著雙爪合撲而來,閻三槐在空中沒個著落,已被逼得遁影無形,地上有隙,卻苦於無處下腳,掌中有兵器,卻礙於無出手的機會。

  那伽雙爪已到,閻三槐硬著頭皮,把禪杖往當中一橫,那伽的雙爪抓住禪杖兩頭,狠狠的一扳。

  那是閻三槐有生以來從來不曾領受過的巨大力道,隨著對方那只有力的手腕力收之下,怕沒有萬鉤巨力!哪裡是一隻龍爪,分明像鋼鐵所鑄!

  閻三槐的全身起了一陣極為劇烈的顫抖,牙關緊咬,雙目翻白。

  「咔嚓」一聲,純鋼打造的禪杖竟被龍爪扳成兩截!

  閻三槐雙手抓住兩截禪杖,吊在半空中,不敢鬆手,因為腳下就是尖刀之陣,落地必死無疑。

  一隻龍爪瞬時切入,扭住了閻三槐的脖子,然後猛力收攏,只聽得頸項骨上「噗」的一聲輕響,用以縱貫全軀的那根中椎項骨已自折斷。閻三槐的氣管已破,連慘叫都發不出來,只見眼珠突出,舌頭翹起。

  第二個念頭還不及興起,另一隻龍爪已到,刺入閻三槐的胸膛。

  快,快到目不及視!

  狠,狠到無還手之力!

  閻三槐從胸部到腰,整個被撕開,內臟嘩啦啦的散落一地,紅的、黑的、紫的、黃的,一個頭也分不清五官。

  眾人親眼目睹如此慘象,空氣似乎一下子被膠住了,每個人的內心都湧起了一陣戰慄,難道須彌山真的是禁地,外人誰也闖不得嗎?

  侯永生白卡卡的臉上,現出極為悲戾的表情,張臂大叫道:「三槐,我的好兄弟!」

  尉庭大吼道:「師弟!」那怒凸的一雙眸子,幾乎是要奪眶而出。只見他瘦軀弓伸之間,已自掠身撲出,隨著他掠起的身勢,右掌已劈出一刀。那伽開口咆哮,張爪迎敵。

  一人一龍混殺一團,速度極快的轉動著,就像是一隻抽打旋轉的陀螺,白光在外,黑影在內,只有這兩種鮮明的景象,其它一切都混淆不清。

  雙方的勢子都太快了,半空之中,似乎有鮮紅的血光閃了一閃,根本看不清是怎麼回事。只見尉庭即像是中了一記悶心雷那般的慘烈,身軀霍然倒翻過來,仰起脖子,一口鮮血足足噴出了一米來高,在地里打了個滾兒,登時一命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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