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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僑居

2024-10-09 02:30:53 作者: 作者凡塵

  只見大黃蜂們竟然接二連三的倒在地上,非常痛苦的掙扎著,顯然是中了毒!

  王峰用手抹掉巴在身上的黃蜂,一大片一大片的抹,終於露出古銅色的健康肌膚。

  

  譚紅驚得合不攏嘴,按道理來講,蜂毒能引起流血、出血和中樞神經損害。被一隻黃蜂蟄傷,傷處會出現紅腫、痙痛、灼熱感,也可有水泡、瘀斑和局部淋巴結腫大。如果被群蜂刺傷後,可發生蜂毒的吸收現象,有發熱、頭痛、頭暈、噁心、煩躁不安、噁心、嘔吐、咽物困難,個別嚴重者可致咽喉部水腫、氣喘、呼吸困難、昏迷、終因呼吸循環衰竭而死亡。

  而眼下的一切卻顛倒過來了!王峰沒有被蟄傷,黃蜂卻中毒了?

  只見王峰如一個沒事人一樣,擠了擠傷口,沒擠出毒液,只擠出了幾點紅色的血花。黃蜂留在他體內的毒刺和毒囊,根本不用拔除,因為,已經完全被王峰身體內的血給融化了。

  譚紅收了防護罩,叫道:「你,你真的百毒不侵?」王峰搔首笑道:「我差點忘了,我體內居住著一條白蛇精,我的血比蜂毒還要毒上千百萬倍,它們蟄我,反而會死。」

  譚紅煞時間眼如銅鈴,面如鍋底,事實的嚴酷和無情把她撕得粉碎,就像撕掉一張廢紙,隨手扔在空中,讓狂風把它颳得飄零四散。

  王峰走到她身邊,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叫道:「唉呀,你怎麼了?好像發燒了?」

  譚紅心中雖然怒氣上沖,嘴裡卻不能申意,強裝笑容的拿下王峰的手,道:「我沒事的,宮主跟我提過你身體有蛇精居住的事情,其實我今天就是特地來考察你一番,你不會怪我吧?」

  王峰笑道:「不怪,不怪,事情得到證實,讓我知道自己有這種特異功能,呵呵,我高興還來不及呢,謝謝你!」

  「不客氣!」譚紅不自然的笑著,臉就像檜樹木頭,又紅又多皺,也沒什麼面子留在這裡,身形微閃,捷若電馳般的飛去了。

  雲濤淹沒了這片山谷,還在繼續升高,如大海漲潮。王峰此時如周圍斑駁濃重的陰影一樣巋然不動,手按劍柄,眼神也漸漸凝重起來。

  次日,王峰吃過午飯,便隨眾人一起去後山的油菜地去採油菜籽,下半年全宮所吃的菜油全靠這片油菜地了。

  那一片淡黃的油菜地,約有數十畝,看上去異常美感。王峰和婦女們一起在地里收割,這一刻凝成生命的定格,那景色讓人流連忘返起來。

  如果此時有人問王峰,世界上什麼花最香,王峰一定會說是油菜花。

  如果此時有人問王峰,世界上什麼花最美,王峰也一定會說是油菜花。

  王峰一邊摘采一邊笑道:「還是隱居在深山裡好,自給自足,不用交稅。」王姑笑道:「哪有那麼簡單,雖然沒有人來偷來搶,但還有蚜蟲啊?」王峰驚道:「蚜蟲?」

  王姑道:「別看油菜花開得這麼燦爛,之前可要做好多工作,在油菜出苗前至出苗後五葉期間,油菜地附近十字花科蔬菜上有不少的蚜蟲,要加強防治,才能大量減少有翅蚜向油菜地遷飛傳毒。你看,油菜田地邊設置的黃板就是誘殺蚜蟲的,油菜播種後,還要用蚜蟲忌避色的色膜,如銀灰、乳白或黑色的色膜來覆蓋油菜行間。」

  另一名婦女笑道:「王姑可是和油菜打了大半輩子交道的人了,差不多已成了油菜的『知心人』,能理解油菜的『一顰一笑』,能知曉油菜的『喜怒哀樂』,適時地帶領我們選種、播種、授粉、套袋、雜交,可是一名大功臣咧!」

  王姑笑道:「今年的大豐收,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我一個人可不敢攀功哪!」

  看著農婦們一片和樂融融,王峰能理解她們已把自己的情感和生命都交給了油菜,已經和油菜融為一體、難捨難分了,有的是與大自然的親近和天性的恣意。

  王峰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躬了很久,感覺背有些酸,便輕輕用手捶了捶背,小時候根本沒想過自己會站在莊稼地里,更別提什麼油菜了,只有親手播種、培育莊稼,才能理解每一粒糧食都來之不易,才會懂得珍惜。

  收割完之後,他們將油菜籽脫粒、曬乾,次日再一袋一袋地運至煉油房,油菜籽就會變成香油。

  這裡是宮中唯一的一間煉油房,因為廣寒宮與外界隔絕,人們的食用油都是這裡煉製的,廠房簡陋,設備陳舊,「土鍋爐」沒有現代化的輸送鏈條,工人一鏟一鏟地往「土鍋爐」爐膛里送煤。

  若不是為了生存,女工們打死也不願做這種又髒又累的活。鍋爐的爐膛用一段時間後就會結焦,為縮短停爐時間,鍋爐工人得冒著七八十度的高溫進爐除焦。

  大圓通殿中,冷月合掌向佛,面目熙怡,誦經道:「世尊,若有眾生,造諸重罪,習行惡法,毀辱賢聖,誹謗正法,當墮無間大地獄中,經無數劫受諸劇苦。諸佛、菩薩、獨覺、聲聞,雖具神通,而不能救。彼若聞此神咒心經,能生悔愧,終不更造。若彼復能經一日夜,受持齋戒,誦此咒心,所作罪業,現世輕受,不復當墮無間地獄。」

  忽然心中無故一陣絞痛,喉頭有些發咸,胃也翻滾起來,一種液體仿佛要湧出體內。終於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染紅了半邊衣裳,身體搖搖欲墜,身邊的譚紅嚇得花容失色,忙扶起冷月,叫道:「宮主!宮主!你怎麼了?」

  冷月輕輕推開她,撫著胸口,道:「我沒事,只是廣寒宮有難降臨了。」

  譚紅從未見冷月如此嚴肅過,叫道:「有什麼災難?」冷月道:「廣寒宮在我手裡已快千年,其間一直祥和,也許你還不知道,在我身上有一場千年大浩劫,能否躲過,全憑命數。」譚紅驚道:「千年大浩劫,那是什麼?」

  冷月心懷丁憂,嘆道:「觀音菩薩在九百多年前對我說過,我身上的這場千年大浩劫,叫作『千年情劫』……」

  且說王峰在那煤灰四起、爐溫高達三百攝氏度的爐前,幹了兩小時,實在支持不住,便出來透了口氣,喝了點鹽開水。

  忽然聽到一聲巨響,一百米外的煉油鍋爐發生了爆炸,熱浪洶湧地撲了過來,一下子把王峰給衝倒在地,待他爬起來看時,屋子已被炸塌,隨之尖叫聲不斷,眾人都圍了過去。

  王峰急忙向鍋爐房衝去,只見整間鍋爐房一片狼藉,器械東倒西歪,三名女工倒在血泊中,有的雙腿都被燙得腐爛,令人不忍目睹,由眾人抬往醫療室治傷。

  王峰看到這裡,心中不由後怕,若自己不是因為支撐不住到外面透了口氣,恐怕現在已魂飛九天了。

  忽見一人大哭道:「姐姐,姐姐,你在哪裡?」一名女工扶住她,道:「你姐姐先前在渣坑裡面,恐已活不成了。」那人哭死哭活往渣坑裡面沖,被眾人攔下。

  王峰道:「不論生死,也要救出她來!讓我去!」一旁受傷不重的女工連忙叫道:「渣坑裡面溫度太高,你等一下!」連忙脫掉身上的濕棉衣、濕棉褲和翻毛皮鞋。

  王峰迅速穿上,此時鍋爐癱瘓,渣坑已被菸灰道給擋住,必須先穿過菸灰道。

  王峰用力打開鍋筒檢修孔,沖水將鍋筒里的高溫降下來,鍋爐雖已停燒,但滾燙的熱浪還是直噴向王峰的臉。

  王峰觀察上鍋筒的情況,鍋筒入口的直徑不到一米,裡邊嚴重缺氧,王峰在身體進入上鍋筒時,先在孔邊喘口氣,然後兩手撐著六十五公斤的身體,奮力往裡鑽。

  上鍋筒長六米,內徑又低又窄,布滿管道,只能蹲著。內里灼熱,腳下凹凸不平,煙道附滿菸灰,伴隨著菸灰的清除脫落,又黑又窄的煙道里黑灰瀰漫,嗆得人口乾舌燥,連呼吸都困難。還有冷水不斷濺到身上,冷熱交織,感覺更難受。

  王峰憑著一股頑強的意志,渾身濕漉漉地從上鍋筒里出來,全身皮膚已被浸泡得發白起皺,鍋爐內外的溫差,讓強壯的他也禁不住打起了哆嗦。

  王峰略作休息,便鑽入高達一百米的渣坑裡,扳起壓人的大鐵板,誰知下面的女工早已烤得皮開肉綻,氣絕多時。王峰忍著胃裡的噁心,將女工的屍體抱起,誰知那屍體如豆腐一般,頭、手、腳紛紛從王峰懷裡脫落,摔在渣坑裡面,頓時成了豆腐渣。

  王峰身體抽搐,嗷的一聲,吐出一口酸水,調息片刻,即刻將女工不成形的屍體抱了出來,然後鑽出上鍋筒。她的親人一見姐姐殘缺不全的屍體,只覺一陣五雷轟頂,就此倒地,不省人事。

  忽兒兩陣清風微拂,白練澄空,薄雪覆地,風鈴琅璫,由半空中落下兩人,正是冷月和譚紅,一見鍋爐房生出如此禍事,兩人都極為震驚,不少人已哭得淚乾氣絕,冷月忙出言安慰。

  冷月問女工:「鍋爐怎麼會爆炸?」女工臉上豆大的汗珠涔涔流下,道:「因為鍋爐的出氣孔被堵塞了,等到我們發覺時,已經大事不妙。」冷月搖首嘆道:「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譚紅鼓著嘴道:「我們宮裡從未發生如此禍事,難道是有事觸怒了菩薩,以此怪罪?」冷月道:「不要胡亂猜測。」譚紅看著滿地的污油,一陣惋惜道:「我們下半年恐怕已沒得油吃了。」

  王峰脫了濕棉衣棉褲,一個人在一邊嘔吐著,冷月走過去,輕輕拍了拍他的後背,道:「能將死者的屍體帶出來,也真難為你了,還好吧。」遞給王峰一張紙巾。

  王峰接過紙巾,揩了揩嘴,道:「羊有跪乳之恩,鴉有反哺之義,蒙宮主收留,做出一點貢獻是應該的,就算犧牲我一條性命,我也不會皺皺眉頭。退一萬步說,就算廣寒宮與我一如萍水,救死扶傷也是一個人應有的品德。」

  冷月聽得十分欣喜,道:「我很高興聽見你這麼說,你看你,臉上都是油墨。」伸出衣袖替他擦了擦,她的衣袖好溫柔,王峰的心一剎間好像被什麼撞了一下,撞開了一個缺口,有陽光傾泄了進來。

  他從未受過如此溫柔的關懷,難道這就是母愛?

  他閉上了眼睛,任由冷月輕輕擦拭著自己的臉,冷月笑道:「看你勞累了許久,快去歇歇吧。」王峰睜開了眼睛,臉上春光明媚,大聲「嗯」了一聲。

  這一切,盡被譚紅看在眼裡,她臉紅筋脹,現在幾乎要成為失控的怒馬,要不顧一切向怒海衝去!

  終於,她還是忍住了!

  門緊閉,簾低垂,譚紅獨自伏在閨房那油膩膩的枕頭上,痛痛快快哭了個夠,傾瀉而下的淚水,把枕頭和她的臉粘貼在一起。痛哭了之後,心中輕鬆了一些,為自己長期壓抑的感情得以恣意渲瀉而感到滿足,感到愜意,感受到如釋重負的舒適。

  書到用時方恨少,王峰迴到居所,清夜悶嘆,此時才發覺自己本領低微,如能將冷月所授的玄法融會貫通,至少也可以為宮中多發一分熱。

  夜色很濃,外面不時傳出幾聲夜貓兒的啼叫,聽得人毛骨悚然,還有一些蟋蟀有一聲無一聲的嘶鳴,也擾人睡眠。

  二更天,一個黑影蛇行鷺伏,從宮中的北面潛出,立即越野飛掠而走,悄悄鑽進灌木叢,靜靜瞧著王峰的居所,林間小道上幾隻螢火蟲提著小燈籠悠悠晃晃,為這不辭辛苦的人照明。

  潛伏者神經緊張,睜大了眼睛,扯長了耳朵,焦急等待著,直到王峰房內的燈火滅了一個小時,才悄悄地竄至窗下,取出一根香管,吹出陣陣煙霧。

  王峰在床上翻了幾身,突然嗅到一股清香,隨之很快進入夢鄉,與其說是睡著,不如說是渾身的筋骨酥軟得沒一絲力氣,有如溶化在水裡的一灘爛泥。

  次日,王峰天蒙蒙亮就起來了,穿著新衣裳,身子骨都變得輕飄飄的,啃了兩個饅頭,依慣例至井前打水,一供莊稼灌溉,二供人們飲用。

  王峰體力充沛,每十分鐘就可以來回打一擔水,婦女們對他讚不絕口,時不時有些光著屁股、掛著肚兜的小孩子,趴在地上,兩手撐著頭,要王峰講一些外面的故事,王峰說得妙趣橫生,笑聲在山谷中迴蕩著。

  只是今天天氣有些悶熱,王峰臉上的汗水涔涔而下。

  王峰用過午飯,至後山林中將冷月所授的玄法要訣一一演練,水靈功的要訣在腳下,語云:「其根在腳,形於手指,由腳而腿至腰,總須完整一氣。腳下雙輕,自然輕靈,自然騰虛,必失去重心,飄浮而起。」

  王峰的雙腳自然平松落地,腳趾亦應自然節節放鬆,舒展行功。踩上厚厚的青草,對他也有幫助,練了幾日,腳下自有雙輕之感,在身上松出來了。

  眼看山中霧起,天氣昏暗,王峰知道時候不早了,便向宮中走去,令他奇怪的是,以前走在路上,總能碰上一兩個人,可這條路不知為何,今天卻沒有人行走了。待進入後山門,並無一人,經過靈鷲樓、方丈殿、藏經樓時,樓中竟也空蕩蕩的,比見鬼還要玄乎。

  「人都跑到哪裡去了?」王峰心中生出一種不祥的感覺,知道有事情發生了,趕快加緊了腳步向主殿行去。

  忽見圓通殿閃出萬道金光,光線柔和,似乎還有誦經的聲音傳來,王峰連縱帶跑,幾個起落來到圓通殿前的石階下。

  只見大殿內躺著幾百名女子,如挺屍一般,一個個都不能動彈,正上方,冷月正施展玄法救治,玄能立時席捲湧出,渾然幻化成一片藍熒閃閃的芒星,星羅棋布地向人們灑去。

  譚紅見到王峰,眼中散發惡毒的光芒,叫道:「王峰來了!」

  冷月雙手一壓,收了玄法,臉上略顯出浮臃蒼悴之態,眼角略微瞟了一下王峰,道:「我已解了她們體內之毒,至於浮上皮肉的一層毒,可用五毒方療瘍。」所謂五毒,是指五種有毒的丹藥,指瞿石膽、丹砂、雄黃、礜石、慈石,將它們混在一起,燒上三天三夜,其煙上著,再以雞的羽毛掃取,注在創口上,惡肉破骨則盡出。

  未中毒者聽罷,忙去配藥。

  王姑滿面愁雲地走到王峰身邊,問道:「你到哪裡去了?一下午都找不到你。」王峰道:「我去後山練功,這裡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王姑嘆道:「唉,你到宮主那裡解釋吧。」

  冷月心思悠悠的望著王峰,想問什麼,卻始終沒有問出口。王峰耐不住性子,問道:「師父,她們怎麼都成了這副模樣?」

  冷月沒有開言,譚紅率先叫道:「你還有臉說出口,你做了什麼事情,自己心裡還不明白嗎?」

  一聽這話,王峰感覺到事態不對,叫道:「你在胡說些什麼,我做了什麼事情?」

  譚紅粉面帶煞道:「自打她們喝了井裡的水,便寒熱時作、局部疼痛、體發癰瘡,分明是中了毒!幸虧我、宮主、王姑練有玄功,能將毒鎮住,不然,我們廣寒宮的人恐怕都要死在這毒水裡!」

  王峰心臟劇跳如搗鼓,叫道:「你說有人在井水裡面下毒?」

  譚紅伸指直戳著王峰的鼻尖,叫道:「不錯,下毒的人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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