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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負逃

2024-10-09 02:30:38 作者: 作者凡塵

  誰知王峰的體內卻居住著一條白蛇精,需知蛇乃百毒之王,王峰的體內早已滿是毒血,當斷腸花的毒素侵入時,蛇毒的抗體自然便加以抵抗,便把所有的毒血都逼在腹腔中。

  王峰吐出了那口黑血之後,身體反而輕飄飄的渾然無事了,體脈鼓脹的真氣一波波的襲來。王峰心中一陣急顫,恍然醒悟過來,充滿了無盡的力量,雙掌一撐,如魚般躍了起來。

  王峰這一次死而復活,只叫猛虎心驚,蛟龍喪膽,段山戟指道:「你,你怎麼沒死!」

  王峰對段山的憤怒就像血管里流淌著的熾熱液體,喝道:「因為老天爺保佑善良的人,作惡的人一定不會有好下場!」寶劍一揚,腳下受力一激,已經躍然沖向段山,本如籠中之鳥、網中之魚,這下子可就如魚入大海、鳥上青霄一般,再也不用受籠網的羈絆了!

  看在段山眼裡,王峰仿若變成另一個人似的,他慌忙後退,震駭地大叫:「掩護,掩護!」

  地下傳來咚咚聲響,音如擊鼓,兵卒們一奔一頓,須臾組成陣勢,將王峰圍得密不透風,劍拔弩張,刀槍精光閃耀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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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峰緩緩抬起頭,環視周遭如惡魔一般的兵士,大喝一聲:「納命來!」寶劍一振,精光滾動,橫衝直撞地殺入兵士之中,炙熱的能量從他的小腹源源不斷地貫穿周身經脈,隨著犀利的拳腳動作向外翻湧而出。

  伴著王峰的腳步移換,右劈梅花,左掃殘葉,又追又閃,又刺又防,三挑兩戳,十幾個軍士做了劍下之鬼,一聲聲慘叫不停的傳入耳中,地面的塵沙也被他的罡力震得飛舞滿空。

  段山一下子拉長了臉,叫道:「他媽的,給我刺小翠!」兵士一聽,紛紛將刀槍往小翠身上招呼。

  王峰鼓目大叫一聲:「小翠!」聲音沙啞乾澀,一躍丈余,來到小翠身邊,劍術以靈巧飄忽見長,疾似靈蛇,配合腳步的快速挪動,劍光噴涌而出,一下子挑開了幾把刀槍。

  看著跌落滿地的劍戟,段山在陣外直叫嚷:「他媽的,都是些豬,就不知道剁兩個人!」

  兵士一聽,馬槍分襲王峰和小翠,正所謂,顧此而失彼,兩人如處險灘之中,王峰只得抱起小翠,憑著一隻青鋼劍勉強抵擋四面八方刺來的刀槍。

  敵人的攻勢如疾風驟雨般猛烈,王峰咬緊鋼牙,就要支撐不住!

  猛然間天搖地動,夜空里飛來一發炮彈,正正打在身邊二十米遠近,轟然炸開,震得人雙耳幾欲聾聵,一塊巨石被炸得飛起,落入戰陣之中,當場壓下一名士兵,他還沒來得及掉頭尖叫,只聽得卡嚓一聲,骨骼碎裂,鮮血四溢,濺得王峰滿面都是血。

  那塊巨石滾落一旁,只留下一片紫黑色的厚厚的肉醬,緊緊與地面粘在一起,混雜著衣服纖維。小翠驚呼一聲,充斥痛苦神情的靈動雙目掛滿淚水,怎麼也不能想像這堆肉醬先前竟然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眾軍士也都看得呆了!

  王峰真的要感謝發這顆炮彈的人,正是這顆流彈使得情勢緩了一緩,兩目怒張,精光四射,攜著小翠,狀若瘋魔一般的沖向白馬。

  段山虎目一翻,喝道:「哪裡跑!」足下微點,飛縱到白馬前,劍尖一抖,片片青光閃動,正正地向王峰胸前點去。這一劍雖然不迅不疾,而且是正面遞出,看似拙笨,其實卻是內力凝透,直貫劍鋒,顯出他頗有功力。而且是右探步出招,胸腹是對著左側方的,不在正面,不會受到正面打擊。

  王峰在半空中的身形橫劍不動,待段山的劍尖遞至胸前時,右手劍訣猛然往回一轉,劍尖微微一顫,橫貼著段山的劍端,手腕隨著劍勢向右一提,只聽見一聲脆響,段山的寶劍竟被王峰的劍鋒貼緊粘出,滑向身右三寸。

  段山見對手的劍訣陰中帶陽,與第一次比武時截然不同,心中驚駭異常,這一劍內力甚強,想不到兩把劍貼在一起,竟然抵不住這一橫抽之力。

  段山身形急轉,劍鋒猛然往上一提一撥,將王峰的抽壓之勢震開。這一招亦是剛中有柔,如仙人踏波,毫無用力之象。

  誰知王峰的劍招中還留了一式「拉錨斷繩」的後手,像是向上拉起沉重的船錨時,繩子突然中斷,我身失去重心,迅速向後跌出。

  王峰發力時,意如身纏數道繩索,身子突然一震,將繩子全部崩斷,拳往前走,背往後掙。

  這是一把前後的勁,兩力相爭,錨繩弓斷故又稱崩勁,段山一下子如處虛空之中,身體輕飄飄的沒有著實,大驚之下,已知不妙,身體如一隻大笨熊一般直直地跌了下去。

  王峰在空中騰挪轉身,一屁股跨上白馬,攬住韁繩,雙手一抖,喝了一聲:「駕!」

  白馬如通人性一般,歡快地嘶叫一聲,揚起四蹄,排塵而去。這正是:打破樊籠飛彩鳳,掙脫金鉤走蛟龍。

  段山爬了起來,仇恨已沖昏了理智,蛙跳著大吼:「給我追!」

  士兵們蜂湧而起,宛如飛蛾撲火一般的沖向王峰的白馬。

  王峰的馬快,奔了一刻鐘,已把段山一夥遠遠拋在視線之外,已來到須彌山的山角下,須彌山活像一座大佛睡臥著,四處密游著兜羅綿雲,高聳的山峰好像孤島般矗立在雲海之中。

  背上的小翠一陣激盪,吐出了一大口鮮血,把王峰的衣衫也染紅了一大片。王峰大驚之下,連忙停下馬步,翻身下馬,把小翠放在草地上,先察看她的傷勢。

  只見小翠面色蒼白,額上的汗珠涔涔流下,狀甚痛苦。王峰一拍腦門子,自己有靈蛇護體,故沒有受斷腸花的毒素侵害,但小翠只不過是一個平凡人,斷腸花之毒自然要發作了。

  王峰想到自己的血能解斷腸花毒,便咬破手指,放於小翠的嘴中,供她吸吮。小翠這時迷迷糊糊,如嬰兒一般靜靜的吸著,臉色漸漸有了些人色,而王峰的臉則越發蒼白。

  小翠輕眨了一下睫毛,睜開了眼睛,感覺嘴裡血腥味極重,忙抽出了王峰的手指,問道:「我怎麼了?」

  王峰抹了抹額上的汗水,笑道:「你終於醒過來了。適才你身上的毒傷發作,吸了我的血之後,你的血也有抗體了。」

  「王峰,你……」小翠凝望著他,聲音在顫抖,嘴唇微微地悸動著,兩滴清淚落到地上,變成血樣的痕跡。

  王峰道:「你不要想這想那的,只要能救活你,損失一點血算什麼。」把胳膊一彎,鼓出一團肌肉,道:「你看我的身體多棒,肝臟一會兒又能造出血來了,你不用擔心。」

  小翠突然轉過身,兩手捂著臉,幾聲淒切的抽噎從她胸中涌了出來。

  王峰伸手輕攬她的右肩,道:「振作一點,馬上就要到家了,須彌山這麼大,還需要你帶路呢。」

  小翠抹乾淨臉上的淚痕,轉過面來,凝視著王峰,道:「王峰,不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死的。」細細看來,她的眼睛在發光。

  王峰卻不解其意,一撫她的額鬢,笑道:「謝謝,我也不會讓你死的。」

  小翠眼中的情愫轉瞬即逝,望著雲霧中的大山,道:「我們這就上山吧。」

  山林青翠欲滴,雲霧繚繞,不是仙境,勝似仙境。此時暮色已濃,層林盡染,赤橙黃綠青藍紫,各種顏色,裝點著這秀麗的山峰。

  山路起初不算難走,就是沒一里地是直的,彎彎曲曲,連連起伏,騎著馬兒就像坐過山車一般。

  在一個落差比較大的山坡上,馬兒騰空而起,然後一下子往下墜落,那一瞬間一下給拋到了空中,卻有騰雲駕霧之感,小翠驚呼著,雙臂死死抱住王峰的腰際。

  王峰怕小翠經不起顛簸,便放慢了韁繩,小翠道:「我不礙事的,讓他們追上來就不妙了。」王峰道:「不行,你的身體太虛弱,再經顛簸,骨頭都要散架了,他們如果追上來了,還有我呀。」

  小翠聽在耳里,如染春季溫暖的和風,臉上露出笑靨,在馬背上輕輕的一浮一沉,感覺像是睡在松樹的海洋上,頭枕著松濤。

  走了半個小時,山路明顯開始陡了,他們進了林子,高大的喬木隨之多了起來,有不少松鼠啊獾啊之類的小動物,山道幽曲而漫長,石徑的狹隙里,荒草齊膝,隨著風兒輕輕起舞。

  前面是一片小溪,四處是層層迭迭的石頭和潺潺的溪流,白馬看見亮晶晶的溪水和旁邊碧油油的青草,不由得歡快地嘶叫起來,蹄下如躦,向溪邊急奔而去。

  這時人困馬乏,便下來休息,水是王峰從未見過的清澈透明,叫人忍不住想喝上一口,品嘗它的甘甜,白馬在溪水邊咕嚕咕嚕喝了個飽,魚蝦和螃蟹則早被嚇跑了。

  王峰和小翠也洗了一把臉,各自掬起一捧清清冽洌的水,讓清水從指縫間四散流下,隱約間聞到一股沁人的香氣。水總能讓人心清氣爽,每當遇到煩惱的事,來到水邊,面對著一池清媚柔亮的水,煩心的事一下子就能拋在腦後。

  王峰到附近的林中摘了一些野芭蕉、野果子和小翠充飢,那味道實在太鮮太美。

  兩人並肩靠坐著,靜靜的聽著山野里的萬籟之聲,鳥兒的鳴叫之聲,河水輕輕的流瀉,微微的泛著波浪,樹葉兒沙沙的響,潺潺的流水聲從不遠處傳來,清晰可辨,如詩如畫。

  王峰問道:「廣寒宮還有多遠?」小翠道:「還有很陡的一段路要走,馬兒上不去了。」說著撫摸白馬的身軀,輕輕的,柔柔的,只覺得一種麻酥酥的感覺從手掌傳起,直鑽心頭。

  王峰道:「它救我們出來,叫我現在扔下它,我心不忍。」馬兒低頭吃草,不時回過頭來,用腦袋輕輕碰觸它的主人,一邊甩著尾巴。

  忽然,林中的宿鳥被驚飛,撲翅聲嘩啦啦急響,王峰悚然回頭,叫道:「有人!」

  話音剛落,一隻箭羽已射了過來,王峰把小翠抱著往地上一滾,堪堪避過,那箭頭直直插入泥中,嘣嘣直顫。

  只見百米外的一座小山頭上,站滿了士兵,全體散開環成半月弧形,段山大喝著放箭。

  王峰大罵道:「狗雜種,陰魂不散!」攜著小翠,飛躍至馬背,揚鞭疾奔。

  後面箭飛如蝗,嗤嗤聲響,破空傳來。王峰揮劍擋格,雖然勉強護住了人,卻護不住馬,左右兩面都只覺得精芒閃舞,白馬慘嘶一聲,身中三箭,但仍淌血而奔,已變成了一匹紅馬。

  王峰的心中如剜肉一般的痛,忙駕馬往密林中奔走,只要到了林中,有樹木為屏蔽,弓箭就發揮不了作用。

  段山和軍士在後面窮追不捨,步履快捷,健步如飛,牯牛一般並肩橫衝直撞。

  這裡山路崎嶇,馬兒奔走得並不迅速,馬背上又中了一箭,白馬知道自己已不能活,臨終之時一聲長嘯,如飛龍騰空而起,跨過寬達二十米的溪流,沖入密林中,隨著四蹄落地,身體一軟,把王峰和小翠甩了下來,白馬兒亦口吐白沫,倒地閉目不起。

  王峰抱緊了小翠,在空中一個盤旋,所幸安然落地。王峰看著血馬,臉上熱淚縱橫,竟覺氣塞咽喉,連話也說不出來,小翠更是泣不成聲。

  馬兒是極具靈性的動物,只要主人去愛它,它便忠於它的主人,比起一些見利忘義的小人不知道要強上多少倍。它們不會臨危退縮,棄主不顧,在最緊要的關頭,它會和主人同生共死,哪怕前面是懸崖絕壁,只要主人要跳下去,它也會毫不猶豫的躍下……

  王峰噙著淚用劍割下血馬的三寸馬鬃,緊緊的握在手中,喝道:「我們走!」背著小翠,疾奔而去。

  王峰不由想起小時候聽過的馬頭琴的故事:相依為命的馬兒死了,牧人用它的身體做成了馬頭琴,只要拉起這把琴,就好像它還在身邊一樣,只是那飄向天邊的琴聲,卻帶著無盡的孤獨與感傷……

  段山及下屬淌溪而過,渾身盡濕,到對岸見到馬兒的屍體,段山暴跳如雷,大吼道:「他娘的個逼,是哪個射死馬的?」寶劍翩若游龍般的抽在手中了,森森的劍氣上映著他的臉。

  眾人一個個哆哆嗦嗦,唔晤呃呃地答不出話來。

  段山一劍刺出,兇猛地貫入一名箭手的骨縫,插入心坎要害,那名箭手雙手撫著刺入身體的劍身,踉蹌倒下。如此殺雞駭猴,眾人都被嚇呆了!

  段山大喝道:「還不給我追!」他此時已不僅限於搶馬了,而是因為王峰的頑強令他惱羞成怒,現在事實證明對方比自己所想像的更要厲害得多,簡直是他有生以來遭遇過的最最強硬的一個勁敵!

  草坡和碎石坡是山間分布最廣泛的一種地形,特別是在海拔三千米以下的山地,除了懸崖峭壁以外,幾乎大都是草坡和碎石坡。

  在碎石坡上行進,他特別注意腳要踏實,抬腳要輕,以免碎石滾動。在攀登岩石之前,也先要對岩石進行細緻的觀察,慎重地識別岩石的質量和風化程度,然後確定攀登的方向和通過的路線。

  王峰背著小翠,按照她的指引一步一步前行,負重攀登三十度陡峭的山坡的確艱難,稍不留神就會人仰馬翻。王峰只能將身體稍向前傾,腳掌著地,兩膝彎曲,兩腳呈外八字形,緩慢地邁步。

  到後面坡度已大於三十度時,只能採取「之」字形上升法,即按照「之」字形路線橫上斜進。攀登時,腿稍曲,上體前傾,內側腳尖向前,全腳掌著地,外側腳尖稍向外撇。

  過了徒坡之後,眼前的路已經不再是什麼路了,王峰甚至懷疑是不是野豬走出來的,可以說一百年來幾乎都沒被人走過,風聲蟲語,時起時落。其中荊棘叢生,穿過山洞時,人只能手腳並用爬著前進,連腰都直不起來。而且非常泥濘,鞋子很快就重了好幾斤,走著走著好像腳底下帶著厚厚的千層餅。

  下了兩條陡峭的瀑布,尋得一條安全的山路繞了過去,終於,眼前沒有路了,擋在面前的是九十度的峭壁,其形狀頗似一個佛掌,五指豎立,平整寬闊,四周奇石林立,活像天然盆景。

  小翠指了指山頂,道:「廣寒宮就在山頂,只要攀上了這佛掌峰,就大功告成了。」王峰問道:「路這麼險,你當初是怎麼下山的?」小翠道:「當初是用繩子把自己綁著下來的,手腳都劃破了。」

  王峰想摘取粗山藤當作登山繩,可惜山藤都很短小,不夠用,王峰只得把小翠用山藤和自己綁在一起,兩人把性命全都由這一條山藤牢牢的聯繫在一起,同進退共患難,背著小翠攀了上去。

  峭壁底下是嶙峋亂石,一旦失足,後果不堪設想,好在王峰和小翠都沒有恐高症,手腳並用,攀爬倒也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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