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3章 你的唇，我的天下（19）

  人們經常說，女兒家成不了大事。

  但是小娥就是個例外。

  她沉穩，老練，就算大仇人在眼前，也沒著急。

  反而隱忍，讓人佩服。

  縱然找到了人證物證，她仍沒有輕舉妄動莽撞行事，就為了將這伙大盜一網打盡。

  之後，她開始收買鄰里豪傑，結交附近的英雄，等待覆仇的最好時機。

  後來，仇人的弟弟申春，同其餘的匪眾們，在申蘭家中相聚謝神。

  並且讓小娥在福物上，題寫所有在場人的姓名，小娥因此得以把所有人名偷偷記住。

  當天夜裡，黨羽散去，申蘭和申春大醉。

  

  小娥手刃申蘭後，就召喚鄰里豪傑，如此這般將事情的經過說明白。

  大家氣憤不已，幫助她綁縛著申春見官。

  並且將其餘的匪徒名字交上。

  有了人證，還有鄰里的證其言詞，小娥終於大仇得報。

  後來，她的本家故人得聞此傳奇，慕名求婚者很多。

  不過小娥這個人物，可以在見多識廣的船閥間飄蕩十年而不為人知，想來心思之密可比班昭，識人之明不遜紅拂。

  她應該是猜得到，這些慕名氣靠想像傾戀她的人，都不過凡夫俗子。

  而且她半生漂泊求訪，也就是用儘自己最精華的人生時光，只為報父親與丈夫的大仇。

  當仇恨了結之後，想必她的心中最後也只剩下一片茫然。

  至此，心如灰燼，難再燃燒。

  雖然在書中說她推託時的言語是：「混跡多年，已非得已；若今嫁人，女貞何在？"

  但是大家都覺得，這是說書人為了宣揚封建禮教中，所謂烈女不事二夫，進一步神話完美的封建女俠形象，而故意這樣說的。

  其實分析其心理，大抵是見過千帆風雨，終於看破紅塵這般了。

  小娥最後曾再見李公佐，極言感謝。

  她一生都記著為恩公情誼祈禱，雖然李公佐早已記不得十餘年前為她解謎之事了。

  這說明謝小娥比尋常人甚至男子都更加重情重義，也因此，她才能咬牙歷十年艱辛，忍旁人所不能，報至親夫父大仇。

  後在牛頭山隱居，遠遊南國，不知最終的歸宿。

  骨力空很是佩服這個人，他認為謝小娥是堅忍沉毅的復仇者。

  在家庭遭受巨大變故、孤立無援的境況下，她一改柔弱的形象，拿起復仇的利劍，走上了為親人雪恨的道路。

  所以，他將手下的死士都召集起來，親口講述了這個傳奇女子的行為。

  「謝小娥是情真仇切的有情人，為了報答父與夫的親情，小娥不惜冒著觸犯王法、失去生命的危險去復仇。」

  「一個從不曾習武的弱女子，在一夜之間，手起刀落，斬殺了兩個惡貫滿盈的江湖大盜，自己卻絲毫未損。」

  「這事乍一聽似乎不大可能，可文弱纖秀的謝小娥卻把它付諸了實施，支撐她的則全在於那滿腔的深仇。」

  死士們聽的熱血沸騰，一個個摩拳擦掌，要跟凌霄國決一死戰。

  骨力空搖頭：「目前我們的實力還不夠，本宮還要再去請一人出山。」

  他說的，是一個善於彈奏阮鹹的青衣，名叫紅線。

  紅線女不僅善於演奏樂器，還精通經史。

  當時著名的高士薛嵩就讓她管理自己的箋表文書，稱作內記室，也就是私人女秘書。

  紅線女有著非凡的洞察力，有一天，軍中設宴款待將士，薛嵩命人敲擊羯鼓以祝酒興。

  紅線女聽到鼓聲後說：「羯鼓之聲，非常悲切，擊鼓的人家中一定發生了悲傷的事情。」

  薛嵩也通曉音律，聽了一會說：「本官也是這麼認為，你說的沒錯！」

  隨即召來擊鼓之人，問他家中發生了什麼事情，擊鼓人回答說：「我的妻子昨夜去世了，因為今天有演奏任務，不敢請假。」

  薛嵩於是命擊鼓人回家安葬妻子。

  又誇讚紅線女：「真想不到，你一個女人能如此聰明！」

  從此，他更加看重。

  至德年間，有些地方一直戰亂不止，朝廷派薛嵩去鎮守。

  當時，魏博鎮直接控制著魏、博、相、貝、衛、澶等六州之地，就是歷史上所謂的契丹南下，首先要拿下這個位置，堪稱軍事重地。

  魏博節度使田承嗣是個很不講究的小人，他曾做過安技山帳下的先鋒，率叛軍攻占了洛陽。

  後來，眼見官軍越戰越勇，收復了失地，這貨就投降了朝廷。

  此後，田承嗣反覆無常，屢叛屢降。

  當時的皇帝認為這個人部下人多勢眾，不好控制，於是就在歸順的薛嵩身上做文章。

  當時的皇帝命薛嵩把女兒嫁給田承嗣，同時命其子，迎娶滑亳節度使令狐章之女。

  這樣一來，淦陽、魏博、滑亳三處重要之地有了婚姻紐帶的聯繫，相互常來常往，可以有效抵禦敵人的進犯。

  田承嗣有肺病，一到了夏季就病情加劇。

  他曾對手下說：「我若是去山東鎮守，那裡比較涼快，興許能多活幾年啊！」

  田承嗣在軍中徵召能夠以一當十的勇士，召集了三千人，號稱外宅男，軍餉優厚。

  田承嗣派三百人夜間守護宅院，占卜求得良辰吉日，打算發兵攻占潞州。

  薛嵩得知消息，非常震驚，為此日夜鬱悶，常常自言自語，一直想不出對策。

  某日夜裡，院門已經關閉，薛嵩拄杖在院子裡踱來踱去，紅線女陪伴在身邊。

  紅線女發現主人有心事，就說：「這一個月來，主人寢食不安，是不是在思慮鄰境的事情呢？」

  薛嵩嘆息：「事關朝廷安危，不是你能預料的。」

  紅線女不服氣，她旁敲側擊一番之後，已經將事情的經過了解的差不多了，然後才說：「奴婢雖然出身卑賤，但也能為主人分憂。」

  薛嵩發現她語氣怪異，像是胸有成竹。

  沉吟一會兒，才說：「我知道你並非尋常之輩，是我眼拙，愚昧昏庸啊！」

  薛嵩隨後就告訴紅線女事情的來龍去脈。

  他說：「我繼承祖先的基業，蒙受皇帝的重恩，一旦失去了疆土，我薛家一百多年的榮譽和功績將毀於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