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鳶尾相救

  見到李寒現身，百姓們頓時一片騷動。

  「你們深夜來此，所為何事？」

  李寒強忍著困意，看著一眾百姓，心中有些發怵。

  城中已至絕境，若是百姓們撐不下去了，要抓他去向南蠻求活，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百姓之中安靜了一陣，隨後一個人被從裡面推了出來。

  站出來的人正是胡三，當天是他第一個站出來支持的李寒，今天也被推舉了出來。

  「晉王殿下，如今南蠻軍四面圍城，分明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我們商量了一下，殿下您不能死在這裡，趁著夜深，我們送殿下出去。」

  李寒聞言心頭火起，大聲說道：「說什麼胡話，此刻正是危難之際，本王怎麼能拋下你們離去，更何況，南蠻四面圍城，又哪裡走的脫？」

  「晉王殿下放心，我等拼著性命定然能送殿下出去，只希望殿下回去後能想著九江縣，帶人來為我們報仇。」

  說著胡三便跪了下來，喊道：「請晉王殿下移駕！」

  

  胡三身後的百姓，也一同跪了下來請求李寒離去，李寒看著他們，心中感動。

  「不行，本王不能走。」

  「本王乃南疆的晉王！爾等都是本王的子民，大乾沒有拋棄百姓而苟活的王爺！本王今日就在這裡，哪也不去！」

  「晉王殿下走吧，您的心意我們明白，我們也感懷在心！南疆沒有九江的百姓沒甚緊要，若是沒了晉王，就是天塌下來的災難！您是難得的賢王，您也是南疆困苦百年唯一的希望！以後若是晉王記得我們，為我們收斂屍首，入土為安就行。」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李寒更不可能走了。

  「莫要說這些喪氣話！九江縣還沒有破，南蠻已經攻了三天的城了，南疆別處定然已經得到消息了，只要再堅持幾天，援軍一定會來！」

  「晉王殿下莫要騙我們，九江縣中情況如何，我們比晉王殿下明白，城中已經沒有糧食了，連明天怕是也不能撐過。」

  李寒聽到這句話，連忙看向鄭四，鄭四慌的直搖頭，不過現在也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先安撫住百姓最為重要。

  見到李寒還要說什麼，胡三趕忙大喊：「若是晉王是因為我們而不願離去，我們便死在這裡叫晉王放心，只是到時候不能護著晉王了。」

  說著就要去拿腰間的柴刀，被一個眼疾手快的親衛抓住了胳膊。

  但是這卻提醒了別的百姓，紛紛找趁手的傢伙。

  情急之下，李寒一把抽出身邊親衛腰間的長刀，橫在脖子上。

  「你們守城要死！送本王出城也要死！本王不出城還要死，你們皆是因為本王而死！你們以命相互，本王也以命相賠！」

  百姓們被李寒的舉動嚇了一跳，想要向前涌，又怕驚動李寒，讓李寒一個手滑真的抹了脖子。

  「本王今日死在這裡，既全了本王節氣！又能保住九江縣的百姓，真是一舉兩得啊！」

  「晉王殿下，何苦來哉！」

  「若你們執意以死相逼，那不如本王死了了事！」

  李寒眼中透出狠意，手中用力，刀刃輕輕的劃破皮膚，有鮮血流淌而出，在火光的照射下分外的耀眼。

  眾人無奈，紛紛說道不再逼迫李寒，李寒這才放下刀來。

  「都回去休息吧，本王乏了，明日蠻子定是還要來攻城的。」

  終於百姓從衙門口退去，然而南蠻的軍隊卻還沒有走，第二天他們如期而至，又開始準備攻城。

  李寒再一次登上城樓，看著對面列陣然後向著城池壓來。

  經過三天的較量，對面也已經收起了輕敵的態度，開始按部就班的攻城了，給予九江縣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李寒看著對面，與前幾日不同，這一次，南蠻的整個軍陣都壓了上來！

  看來是希望一舉破城！

  更可怕的是，他們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架衝車，正以一種勢不可擋的態勢而來。

  火藥已經用光了，酒精也沒有多少了，箭矢更是沒剩幾支，根本射不了幾輪，所有人都沉默的等待著。

  很快，南蠻的軍隊就接近了城牆，大量簡易的梯子被搭上城頭。

  城頭上的守軍嘗試著將梯子推下去，等到梯子上爬上了人可就推不動了。

  衝車帶著吱呀聲接近了城門，隨後發出「咚」的聲音，南蠻軍已經開始用衝車撞城門了。

  「鄭四，帶著人去守住城門，千萬不能讓蠻子衝進來。」

  「是。」

  鄭四領命，連忙帶著親衛下了城樓，在城門之後列陣，一旦城門被撞破，就以肉身做城門。

  沒了親衛隊在城牆上救火，城牆上的局勢瞬間危急了起來！

  這些臨時徵調的民夫，雖然被李寒激起了勇氣，但是還是不如南蠻的士兵善戰。

  很快，南蠻的士兵便在城牆上站穩了腳跟，然後在城樓上與守軍正面捉對廝殺。

  李寒身下，城門在南蠻士兵的歡呼聲之中被撞開，巨大的門閂被撞斷，然後城門被推開！

  如狼似虎的南蠻軍與李寒的親衛，在狹窄的城門洞之中廝殺起來！

  李寒看著這情景，心中悲涼，不甘的一拳捶在城牆上，事已至此，似乎已經無力回天！

  都要結束了嗎？

  忽然一聲號角之聲，仿佛從天邊傳來！

  南蠻軍後軍一陣騷動，隨後轉身背向而立，似乎是在防備什麼，地平線上，一面大旗當先探出，上書「吳」字。

  當先一位女將，帶著一眾騎兵疾馳而來！

  身後無數甲士宛若潮水般無窮無盡，瞬間撞進南蠻的後軍之中！

  喊殺聲響徹天地，那支軍隊殺入南蠻軍中，似入無人之境，向前突進，直至南蠻中軍大帳，將南蠻軍旗砍倒。

  甲士的出現讓九江縣上下一陣歡騰，身體之中仿佛又注入了一股力量！

  而軍陣之中的變故，這些已經登上城牆的南蠻兵也看在眼裡，心中不由慌亂。

  此消彼長之下，竟然真的將南蠻兵重新趕下了城牆！

  只可惜九江縣眾人已經無力再戰，只能看著那軍甲士在南蠻陣中大顯神威！

  李寒靠坐在牆垛下，不由的放聲大笑，他已經認出那女將是誰！

  當先的那員女將，正是李寒的六老婆吳鳶尾！

  吳鳶尾前日裡去探望自己父親的舊部，沒想到給李寒帶來了這麼大一個驚喜！

  很快，戰事以南蠻的全線崩潰而結束，吳鳶尾帶著三千甲士進入了九江縣。

  激動的李寒，當眾給了吳鳶尾一個擁抱，搞得她的面色僵硬了許久。

  不過很快，吳鳶尾便調整了過來，此時還是在軍中，有什麼事情等會再說。

  此戰九江縣損失慘重，三百民夫十不存一，九江百姓戰死受傷良多！

  就連李寒的親衛，也只剩下三十幾人，而吳鳶尾帶來的三千甲士，幾乎沒有損傷。

  戰死受傷的自有人去安撫，戰場也有人收拾，現在的問題是吳鳶尾在城外俘虜的一千餘南蠻兵要如何處理。

  李寒根本不敢將他們放在城中，害怕他們被九江縣的百姓們生吞活剝吃了。

  吳鳶尾看到李寒為俘虜的事情苦惱，狠厲的說道：「既然難以處理，不如全都殺了，築京觀以慰亡靈，以攝敵膽。」

  眾人皆看向李寒，從他們的神色上看來，皆是支持的，只是李寒對這群人有另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