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平常與不平常

  為什麼我們用「平常」兩個字表示輕視的意思呢？為什麼我們用「不平常」三個字表示讚揚的意思呢？為什麼凡是平常的東西都是應該被輕視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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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常」兩個字的原始意義指向所有人，指向整個人類。因此凡是在一般人所具有的秉性以外沒有其他特性的人，都是「平常人」。那麼一個與千千萬萬人沒有差別的人能有什麼價值呢？那是千千萬萬人嗎？不，應該說那是無數的人。像鐵匠打鐵時冒出的無數火花一樣，大自然從它永遠無限的源泉中也不斷湧出無數的人。

  我以前常常說，動物只具有種族的性格，唯有人類才獲得了真正的個性。然而在整個人類中，只有很少的人才具有真正的個性，大多數人都被歸入了某些「類」。他們的欲望和思想，就像他們的面孔一樣，是屬於整個「類」的，或者至少應該說是屬於他們自己所在的那個「類」的。因此，他們的欲望和思想都是微不足道的，會無數次地重複出現，而他們所說的和所做的也都可以被事先預料到。他們沒有個人的特性，就好像是工廠批量製造出來的一樣。

  如果他們的秉性就是所屬的「類」的秉性，那麼他們要怎樣從同類中脫穎而出？

  所有高貴、偉大、崇高的人的本性，都是獨特的，它們孤立存在。因此在這個世界上，如果想要表達輕視，就沒有比「平常」這兩個字更恰當的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