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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漢猛將灌夫,被酒精害得有多慘?

2024-10-09 00:26:44 作者: 歷史君 醉罷君山 唐俑

  01

  灌夫,今河南許昌人,西漢一員猛將。

  據《史記》記載,灌夫本姓張,父親叫張孟,因做潁陰侯灌嬰家臣時表現不錯,灌嬰便向上面推薦他做官,做到了兩千石的級別,而且不叫他張孟,叫他灌孟,兒子也就跟著他「姓」灌了。

  灌夫有多猛呢?

  

  七國之亂(又叫吳楚叛亂)時,他帶了一千多人,跟著父親去打仗。那時他的父親雖然年紀大了,但每次打仗,都被上級安排去攻擊叛軍最堅固的陣地,最終戰死了。

  當時的軍法還是比較人性化的,規定如果父子一同參軍作戰,其中一個戰死後,不管是父親還是兒子,沒死的那個都可以護送靈柩回去。

  要是別人,也許求之不得,因為這樣就可以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了,但是灌夫沒想過這個,他只想為父親報仇,所以他不肯同父親的靈柩一起回去,說:「我要砍了吳王的腦殼,砍不了吳王的腦殼,砍吳國將軍的腦殼也行,替我爹報仇!」

  然後他就報仇去了。

  軍中表示願意跟他同去的,不過幾十人,但剛出軍門,一些人就膽怯了,最後願意跟他去的,只有兩個當兵的。

  好在灌夫屬下的十多個奴隸沒有膽怯,他就帶著這十多個人,騎著馬像飛一樣,飛到吳軍中,一直飛到吳軍的將旗下,殺死殺傷幾十人,鑑於吳軍太多,他們有被包餃子的危險,才又飛回去。

  最後飛回去的,只剩他一個人,還受了重傷,去時完整無缺,回來時多了十多處傷口,差點丟命。

  身上的傷稍有好轉,他就請戰:「通過上次那一戰,我更加了解了吳軍軍營中的情況,請允許我再去干他一票!」

  將軍卻怕他戰死,連忙報告太尉周亞夫,周亞夫更捨不得他死,堅決不讓他去。

  灌夫的大名,就這樣為人所知。

  02

  潁陰侯還是不錯的,至少沒有埋沒人才的壞毛病,就把灌夫的情況,向漢景帝作了匯報,漢景帝說,這小子行啊,讓他當個中郎將吧。

  這個官兒不大,但是不久就讓他做了代國國相,這官兒可不小,而做代國國相之前,他還因犯法把之前的官兒都丟了。

  灌夫上升之快,當時無人能及。

  這說明他除了猛,還是有兩把刷子的,所以後來漢景帝掛掉,太子劉徹繼位後,認為淮陽那兒是天下交通樞紐,得讓一個能幹的人去,就把灌夫調到淮陽當太守,建元元年(公元前140年)那年,又把他內調為太僕。

  這個跨度有點大,他本來是個猛人,是為打仗而生的,如今卻讓他去管皇帝的車輛馬匹,估計心裡不好受。

  不知他愛喝酒這個毛病,是不是這樣落下的。

  要命的是,他一喝高就愛打人,而且不管那人是誰,王公大臣也好,皇親國戚也罷,統統照打不誤,比如竇甫,那可是竇太后的兄弟啊,別人巴結還來不及呢。

  打了太后兄弟的後果,地球人都清楚,所以漢武帝怕竇太后殺了他,就把他調走了,讓他去當燕國國相。

  沒幾年,他又犯了法,又把官兒丟了,閒居在長安家中。

  到底犯了什麼法,史料沒說,估計又是喝酒鬧的。

  03

  灌夫其實不是什麼好鳥,他家在潁川幹了不少壞事,巧取加豪奪,積累了幾千萬家產,每天家裡吃白食的,也就是所謂的食客,就有近百人,以至於潁川流行開來這樣一首兒歌:「潁水清清,灌氏安寧;潁水渾濁,灌氏滅族。」

  「灌氏滅族」這個預言,後來真的變成了現實。

  結交魏其侯竇嬰,加快了他不作不死的進程。

  和灌夫一樣,魏其侯竇嬰也是一個失去了權勢的「怨婦」,兩人可謂同病相憐,成為難兄難弟,也就順理成章。

  與竇嬰想靠灌夫報復之前仰慕他、失勢後果斷拋棄了他的人不同的是,灌夫與竇嬰交好,是想通過他結交列侯和皇族。

  竇嬰是竇太后侄兒,她堂兄的兒子。

  兩人一對上眼,就像兩個地下黨接頭對上暗號一樣,只恨「相見太晚」,好得如同父子。

  灌夫這人有個特點,看不起比他官兒大地位高的人,見了他們不是出言譏諷就是謾罵,對比他官兒小地位低的人,反而不錯,如今失勢,才明白這樣不對,真正能影響,甚至決定他人生的,是比他官兒大地位高的人。

  想通了這個道理的他,迫不及待地想結交田蚡。

  田蚡既是孝景王皇后的胞弟,當時又是丞相,跟著這樣的角色混,沒肉吃也有骨頭啃。

  可是田蚡對他,心裡只有厭惡兩個字(這不怪人家,誰叫他把達官貴人都得罪完了),以至於當他服喪期間去拜訪田蚡,田蚡見了他竟然無話可說,只好無話找話地說,真是太不巧了,你在服喪不便前往,不然我就和你一起去拜訪魏其侯,灌夫連忙說,您既然肯屈駕,我怎敢因服喪而推辭呢,我這就去告訴魏其侯,請他準備迎接您的大駕,田蚡說好,你去吧。

  人家只是隨口說說,以便他早點離開,因為實在不想跟他囉唆,甚至看到他就煩,灌夫卻當真了。

  04

  竇嬰也當真了,還把夫人發動起來,又是買酒又是買肉,連夜進行大掃除,布置帷帳,準備酒宴,忙了個通宵,一直忙到天亮。

  然後吩咐府里管事的,你在宅前伺候,等田大人來。

  然而,從一大早等到中午,田蚡也沒來。

  田大人肯定忘了,沒關係,我親自去接。

  灌夫便坐了車,親自去接,沒想到田蚡居然在睡覺。

  他本來就沒打算去。

  灌夫不高興了,說了一大堆,人家魏其侯為了招待你,昨天準備了一個通宵,從早晨到現在都沒敢吃一點東西。田蚡故作驚訝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實在對不起,我昨天喝醉了,忘了,這就跟你走。

  田蚡老大不情願地架上車子,跟在灌夫屁股後頭,卻又走得很慢。

  他實在不想去。

  竇嬰和他是政敵,他怎麼想去呢?如今灌夫來接,實在是迫不得已。

  灌夫肚子裡的氣呀,都成氣球了,快爆炸了,但因「有求於人」,只好忍著。

  好歹到了竇嬰家,那就開始喝唄。

  灌夫又喝高了,開始跳舞,跳完去請田蚡,請他也跳個舞,田蚡「竟不起身」。

  灌夫心裡的氣球,終於爆了,開始諷刺田蚡,竇嬰見他越來越不像話,就把灌夫扶走了,向田蚡道歉。

  05

  實際上,田蚡早就恨上了這兩人,那時他派籍福去要魏其侯在城南的田地,魏其侯說,老子雖然被廢棄不用,你很顯貴,很牛逼,但也不能仗勢欺人,奪我田地呀!

  灌夫知道後比竇嬰還氣憤,大罵籍福不是東西,狗仗人勢,為虎作倀。

  籍福的心眼倒不壞,不希望他們變成仇人,便把責任攬到自己頭上,「都怪我無能」,然後又勸田蚡說,魏其侯老了,活不了幾天了,等他死了,什麼都好辦了,就再忍耐忍耐吧。

  但是田蚡還是知道了真相,還知道了灌夫想為竇嬰打抱不平,便很生氣地說,魏其侯這人,有點忘恩負義啊,想當初他兒子殺了人,還是我救的呢,幾畝薄田都捨不得?再說灌夫那人,這事兒與他何干?他為毛要干預?

  在竇嬰的酒宴上,田蚡受了灌夫一肚子氣,便想出了這口惡氣。

  公元前131年,田蚡向漢武帝匯報說,灌夫家在潁川橫行霸道,巧取豪奪,魚肉百姓,請皇上派人查辦,漢武帝說你是丞相,這是丞相的職責,還請示什麼。

  但是灌夫手中也有田蚡的把柄,比如非法謀取利益、接受淮南王的賄賂等。

  經人調解,兩人停止相互攻擊,握手言和。

  但這只是表面上的,兩人的內心,說不定更恨對方了。

  終於讓田蚡逮著了機會,而且這機會,是灌夫自己送給他的。

  06

  依然是「馬尿」惹的禍。

  公元前131年夏天,田蚡娶燕王的女兒做夫人,太后還下了詔令:列侯和皇族,都給我喝喜酒去!

  竇嬰就來叫灌夫,咱哥倆一起去,好有個伴,灌夫倒有自知之明:我多次喝高失禮得罪了丞相,最近和丞相又有過節,還是算了吧,竇嬰說不是和解了嘛,幹嗎還放在心上,走走走,硬把他拉去了。

  據《史記》記載,酒過三巡,菜過五道時,田蚡站起來敬酒祝壽(不明白他為什麼在他的婚禮上向客人祝壽),客人們都很有禮貌地離開座位,伏在地上,表示不敢當。

  一會兒竇嬰也起身敬酒祝壽,可是只有他那些老朋友離開了座位,超過一半的人依然屁股釘在座位上了,只是欠了欠身子。灌夫一看好哥們被如此對待,很不高興。

  然後他也起身敬酒,挨個兒敬,敬到田蚡的時候,田蚡也只是稍微欠了一下身子,還說別給他倒滿了,他喝不了,灌夫一下子火了,非叫他喝不可,田蚡就是不喝,他也沒敢拿他怎麼樣,繼續敬酒去了。

  敬到臨汝侯灌賢時,正在與程不識將軍附耳說話的灌賢,也沒離開座位,灌夫大罵灌賢:「平時你說程不識一錢不值,今天長輩給你敬酒你站都不站起來,卻像個女的那樣跟程不識說話!」

  作為主人,當然不希望客人受委屈,何況程不識可不是一般人,是抗擊匈奴從來沒有打過敗仗的「不敗將軍」,可謂德高望重,於是田蚡站出來說話了:「灌夫你這樣侮辱程將軍,是不是有點過分?」這時候灌夫的腦子,已經被驢踢了幾腳了:「今天就是砍我的腦殼,用刀劍穿我的胸,我也不在乎,什麼程將軍李將軍,老子才不管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其他客人藉口上廁所,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竇嬰也走了,離去時還想把灌夫「帶走」,揮手示意他出去。

  田蚡卻不幹了,「都怪我太寵慣灌夫了」,命令騎士扣留灌夫。

  老好人籍福又出來打圓場,先是替灌夫道了歉,然後又叫灌夫道歉。

  灌夫是什麼人,他才不會道歉呢,哪怕籍福強按他的脖子「逼」他道歉也沒門,而且更加火大,罵的話更加難聽。

  07

  田蚡指揮騎士把灌夫綁起來,然後立即上疏彈劾灌夫,理由是他在宴席上辱罵賓客,犯了不敬之罪,然後把他關在特別監獄裡。

  竇嬰還算義氣,為了救灌夫,不惜出錢向田蚡求情,但沒用。

  他只好直接與最高領導「打交道」,不顧家人反對給漢武帝上書,漢武帝就把他叫去,問他那天的情況,竇嬰說,不過是灌夫喝醉了失言,他就是這德行,喝高了就發酒瘋,見人就懟,而且又不是一次兩次了,不足以判死刑,陛下把他看成一條瘋狗就是了。

  漢武帝也沒想要灌夫的命,認為竇嬰說得對。

  然而,漢武帝派御史進行追查,發現很多地方與竇嬰所說的不符,頓時大怒,你們這是聯合起來欺君啊,本想饒你,如今想饒也沒法饒了!

  當年冬,灌夫和其家屬被以欺君之罪處決。

  沒多久,竇嬰也被斬首棄市。

  後來至少有兩個人提到灌夫時,認為他的悲劇與酒有關。

  一個是唐朝著名史學家司馬貞:「灌夫自喜,引重其中。意氣杯酒,辟睨兩宮。」

  一個是清末至民國著名歷史學家蔡東藩,他是這樣評論這三人的恩怨情仇的:「竇嬰既免相職,正可退居林下,安享天年,乃猶溷跡都中,流連不去,果胡為者!且灌夫好酒使性,引與為友,益少損多,無端而親田蚡,無端而忤田蚡,又無端而仇田蚡,卒至招尤取辱,同歸於盡,天下之剛愎自用者,皆可作灌夫觀!天下之游移無主者,亦何不可作竇嬰觀也?田蚡不足責,竇嬰、灌夫,其亦自貽伊戚乎!」

  大意是:天下那些愛整幾口又剛愎自用者,好好看看灌夫的下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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