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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玄宗逃亡那天,發生了不少感人的事情

2024-10-09 00:21:21 作者: 唐俑

  01

  從創造了「開元盛世」這個角度來看,唐玄宗李隆基算是一個有作為的皇帝。遺憾的是,他沒有將優秀作風保持下去,到了執政後期就老糊塗了,貪圖享樂、寵信並重用奸臣,導致政治黑暗、朝政混亂,國家經濟也受到嚴重影響。

  老糊塗了的唐玄宗對這盛世危情仿佛沒有察覺,還染上了好戰的毛病,對外發動了一系列戰爭。又和西邊的吐蕃、南邊的南詔國關係惡化,僅征討南詔國就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戰死、病死的士兵達二十多萬,經濟方面的損失更是無法計算。

  唐朝的空虛和腐敗,給了安祿山可乘之機。身兼范陽、平盧、河東三節度使的安祿山於天寶十四年(公元755年)十一月發動叛亂,很快攻占長安門戶潼關,無險可守的長安岌岌可危。

  危機伊始,唐玄宗信誓旦旦地表示要親自帶兵討伐叛軍,不少人都聽到了,卻只當笑話來聽:您老人家的話若是能信,母豬都會上樹。母豬是無法上樹的,所以唐玄宗也沒必要硬扛——既然大家都對朕沒信心,朕還是逃吧。安祿山是當年十一月初九發動叛亂的,十一月十三唐玄宗就溜之大吉。

  那天和平時沒有什麼兩樣,太陽照樣從東方升起,這個冬天同樣寒冷,氣溫低得仿佛要把全世界都凍成冰。與平時不一樣的是,那天大唐帝國的老大再也沒去上班,而是逃亡去了。天剛蒙蒙亮,唐玄宗便和楊貴妃從延秋門出發了,「隨從」們只有少數人員,包括皇子、皇妃、公主、皇孫,以及大奸臣楊國忠等,還有就是一些親信宦官和宮人。至於住在宮外的公主和皇孫,對不起,朕實在顧不上你們了,自求多福吧。

  

  02

  不知道唐玄宗是否是一個仁慈的皇帝,但至少開始逃亡那天他是仁慈的。當他們路過左藏庫(國庫之一),楊國忠以不能把錢財留給叛賊為由請求付之一炬時,唐玄宗不同意:「雖然把錢財留給叛軍不是好事,但他們來了若是沒錢,就會逼老百姓交錢,那樣的話,老百姓豈不是要遭殃?依朕看還不如把錢留給他們,免得老百姓受苦。」

  不知道平時大臣們是不是按時上下班,但是那天不少大臣都按時來上班了。與平時不一樣的是,雖然侍衛們依然整齊地站在宮門口,平時井然有序的宮裡卻混亂不堪,宮人們只顧出逃,誰也不知道皇上在哪裡。宮人出逃意味著有大事發生,緊接著王公貴族和平民百姓也開始逃命了。

  一些山野小民的盛宴開始了。他們潮水般地擁向皇宮和王公貴族的府第,又偷又搶,那些帶不走或者沒法帶走的金銀珠寶,統統成了他們的囊中物,大殿裡甚至還出現了騎驢的人。先來者滿載而歸,後來者一無所獲,滿腔怨氣無處發泄,便放火燒了國庫。這樣「熱鬧」的場景,只顧逃命的唐玄宗是看不到了。

  說他「只顧逃命」似乎不確切,甚至某種程度上來說這話還是錯的,因為從下面這件事來看,他似乎沒有考慮過自己的人身安全——

  當唐玄宗一行經過一座便橋之後,又是這個楊國忠,要派人把那座便橋放火燒了。唐玄宗仍然不同意,理由是咱們雖然過來了,但其他逃生的官吏和百姓還沒過來,你這一燒,豈不是把他們的生路斷了?

  唐玄宗說這話的時候,楊國忠派去的人已經把便橋點燃,唐玄宗便讓內侍監高力士留下,叫他趕緊派人去滅火,把火滅了再跟來。

  03

  和平時不一樣的是,此次「出行」連一些小事都要皇上親自安排,比如讓沿途郡縣提前做好「接駕」準備,好讓他們至少有飯吃,可是被唐玄宗派下去通知的宦官王洛卿卻逃走了。

  當他們來到咸陽縣的時候,不但派去通知的王宦官逃了,連咸陽縣令都逃了個無影無蹤。那時已是中午,飯點到了,皇上一行卻連飯都沒得吃。關鍵時刻還是楊國忠好啊,他把自己的錢掏出來,親自去買來胡餅:實在不好意思啊皇上,這是現在能買到的最好的食物了,您別嫌棄,將就著用吧。此時此刻,別說是胡餅,哪怕是一塊樹皮,也是人間美味,唐玄宗豈有嫌棄之理?

  普通老百姓也不錯。當官的跑了,不管皇上了,他們管。聽說皇上一行沒吃飯,他們爭先恐後地把家裡的飯端來,儘管是些粗茶淡飯,飯里還有麥豆。至少,皇孫們沒有嫌棄這些粗茶淡飯,筷子都顧不上使,直接用手抓來吃,很快就吃光了。這些麥豆飯比從前吃的那些大魚大肉好吃多了,真的。

  這一回大受感動的是唐玄宗。朕的子民們多好啊,朕把國家搞成這樣,令他們跟著受苦,可是他們一點兒也不怨朕,見朕有難,他們自己捨不得吃,把吃的送來……同志們啊,雖然現在不是談錢的時候,但是除了用錢,朕實在不知道如何表達對各位的感激,請各位一定收下。除了飯錢,唐玄宗還給了鄉親們一些慰問金。鄉親們失聲痛哭,唐玄宗陪著他們哭……

  04

  一個老農民的出現,豈止令人感動,還引人深思。那個名叫郭從謹的老農民,來見皇上之前是做了會死的心理準備的,因為他知道,此去一定會冒犯皇上。但他顧不了那麼多了。這些話憋在心裡太久,不說出來比死還難受。他早就想說,可是沒機會說。「感謝」那個造反的傢伙,如果不是他把皇上逼到這種地步,作為一個農民,是永遠也沒機會見到皇上的,更沒機會和皇上說話。所以,哪怕是死,也不能失去這個機會。

  冒死前來的這個老農民,是這樣冒犯皇上的:

  陛下啊,連我們老百姓都知道,安祿山那傢伙居心不良,早就想造反了。陸陸續續有不少人去朝廷告發,可是不但沒有引起皇上您的重視,您還把告發他謀反的人都殺了。敢問您和他是啥關係?親戚?朋友?哥們兒?如果不是這樣,安祿山那傢伙的陰謀也不會得逞,陛下您也不至於到咱們這旮旯來吃麥豆飯……

  老農民的開場白,把唐玄宗說愣了。老農民見皇上瞪著他,不由自主地在心裡打起了鼓。冒犯皇上畢竟不是鬧著玩的,弄不好今天真會把命丟在這裡。然而既已開弓,箭是不會回頭的。唐玄宗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趕緊對他說:「你說,繼續說。說錯了沒關係,朕賜你無罪。」

  郭從謹咽了口口水,繼續往下說:「宋璟做宰相的時候,天下為什麼能夠太平?因為他敢犯顏直諫。可是好景不長,那以後就沒有敢犯顏直諫的大臣了,阿諛奉承之徒倒是不少,他們除了取悅陛下,還是取悅陛下,盡說好聽的給您聽,其實都在騙您,所以宮門外的真實情況,陛下您是不可能了解的。」

  郭從謹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那些遠離朝廷的臣民,也早就知道會有今天這種事發生。他們心裡急啊,想告訴陛下。可是宮禁森嚴,他們進不去啊。若不是安祿山那傢伙搞事,我怎麼能見到陛下,對您說這些呢。」

  說著說著,這個老農民動了真情,淚如雨下。老農民一番肺腑之言,讓從來沒有低過頭的帝國老大,低下了高傲的頭顱:「都怪朕,都是朕的錯,如今後悔也來不及了……」

  郭從謹走後,唐玄宗帶著一行人繼續逃亡。他的表情格外凝重,一路上都在想那個農民說的話。

  第二天,一行人來到位於長安西北的馬嵬驛。歷史上著名的「馬嵬之變」發生了,楊國忠這個禍國殃民的奸賊,終於得到了應有的下場,被飢餓的禁軍射死。唐玄宗心愛的女人楊貴妃,也被禁軍「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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