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錯過的畢業典禮

  孩子的成長過程中，最不能錯過的是什麼？我相信一定有人給出很多不同的答案，甚至有的人一定會說，孩子是我們手心裡的寶，我們就是為了他們而奮力拼搏的，當然不願意錯過他成長過程中的重要時刻。這句話說得太對了，但是，有一句話說得好，我抱著你，沒有辦法養你。我們不想錯過孩子的成長，但是，很多時候，我們不得不錯過他們一些成長的時刻，不能永遠伴在左右，如果這樣，你最不該錯過的是哪個場景呢？

  在我看來是畢業典禮，這是鄭工告訴我的。

  鄭工是我的朋友，我們常聚在一起飲茶，或者在文學沙龍談詩歌。平時，鄭工是個大大的閒人，幾乎是隨傳隨到的那種朋友。可是，前段時間，鄭工卻總是傳而不到，不管是有好茶還是有好詩，都沒辦法打動他。

  一天，我忍不住問鄭工：「你最近到底在幹嗎，有什麼大事要忙嗎？」鄭工也不隱瞞，說自己要去參加兒子的畢業典禮。我知道鄭工的兒子在英國留學，在那裡，畢業典禮真是件很重要的事。經常在電視裡看到英國大學的畢業典禮，那可真是一件非常有儀式感的人生大事。鄭工這個決定非常好，孩子離家這麼遠，本來就聚少離多，是應該在孩子這一重要時刻出席，既能見證孩子成長，又能彌補陪伴少的遺憾。

  我關心地問：「那你和太太什麼時候動身呢？」聽到我問話，鄭工一驚，趕緊搖搖頭說：「動身去哪裡？英國嗎？不，在英國的是大兒子，還沒到畢業的時間。我們參加的是小兒子的畢業典禮，他今年正式從幼兒園畢業，馬上要開始小學階段的學習了。」我一下子愣在那裡，原來自己會錯了意。不過愣過之後，又覺得有些無語，幼兒園畢業就這麼大張旗鼓地重視，有必要嗎？

  不過這話我沒有說出來。在我心裡，一個幼兒園的畢業典禮，真的沒有這樣重視的必要。雖然幼兒園階段是孩子人生中第一段集體生活，也很重要，但是孩子普遍年齡小，還不太懂聚散離合，更不可能懂人生意義，在他們眼裡，幼兒園畢業，升了小學，等同於換了一個場地玩耍，這樣重視，實在沒有太多的意義。可是，鄭工不這樣想，他說，任何年齡段的畢業典禮都是一個儀式，作為家長，有必要重視，而且不僅要重視，還要正式。鄭工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為了參加這次典禮，他和妻子居然每人定做了一套禮服，是全場唯一穿正裝出席的家長，給人感覺他們不是參加孩子的畢業典禮，更像是參加一場婚禮。

  會場上，他們也是最忙碌的一對家長，不僅協助老師給孩子們拍集體合影，還為每個小朋友單獨和老師拍了一張照片。他們說，雖然是幼兒園，但是這是孩子生命中的第一個畢業典禮，可能明年或者後年，兒子就不一定能想起照片上面的人了，但是也要給孩子一個最美好的回憶，最美好的紀念。

  參加典禮是一件很勞神的事，參加完典禮，很多家長可能就會帶著孩子去吃一頓大餐，玩一次平時捨不得玩的遊戲項目，他們也是一樣，參加完典禮之後，帶著孩子去看一場電影，電影散場後，還邀請了幾位重要的親戚和朋友，一起吃了一頓「升學宴」。他的兒子當然是當之無愧的主角，我們紛紛給他準備了禮物，小傢伙收禮物收到手軟，頓時樂開了花。

  

  宴席的最後，鄭工還要我們每個人送給他兒子幾句話，讓這個畢業典禮更加意義不凡。輪到我時，我說：「幼兒園畢業，你就是大孩子了，即將變成小學生。小學生玩的機會會少一些，要花更多時間在學習上，你做好準備了嗎？」孩子握緊小拳頭，大聲地說：「我早就做好準備了！」看到孩子認真的樣子，鄭工悄悄對我說：「看到了吧，我這麼重視地參加這個畢業典禮不是沒有道理的，我用豐富隆重的儀式告訴他，這是一個站台，一個新起點你要從這裡起航，飛向更廣闊的天空。」經他這樣一解釋，我才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也才知道能把大兒子培養成去英國讀書的優秀孩子，是有原因的，他知道什麼時候給孩子鼓勁兒，怎麼給孩子鼓勁兒。這樣培養出的孩子，想不優秀都難。我還明白，是鄭工和太太參加畢業典禮，以及畢業典禮後的安排，讓孩子好好體驗了這個儀式，真切地感受身份角色的變化。可以預見，在很久以後，他都會記得這個畢業典禮，記得這個精心安排布置的一天，也能記住這份充滿儀式感的愛。

  我另一個朋友大康卻不一樣，除了學校要求不得缺席的家長會，他基本上不願意踏進幼兒園的大門。有好幾次，大康的女兒玲玲朗誦比賽，別的家長都去給孩子助威，唯獨大康躲著不願去。即使玲玲取得好成績，需要家長到場頒發獎狀時，也讓妻子出席，回頭再用吃大餐或者逛水族館獎勵，總之，就是不願意去孩子的學校，也不願意見孩子的老師。

  轉眼到了玲玲幼兒園畢業的時間，老師在班級群反覆強調家長參加畢業典禮。可是大康卻依舊打定了主意不準備參加，甚至早早地安排了遠足的計劃。老師反覆跟大康溝通，可是大康依舊不為所動。大康說：「幼兒園這活動那活動應接不暇，比起參加畢業典禮，還不如平時的陪伴呵護重要。」

  可是，後來發生的事情卻讓大康後悔不迭，畢業典禮結束後，女兒玲玲很久都不理大康，還氣呼呼地說：「不要壞爸爸。」不參加畢業典禮就成壞爸爸了？這讓大康很是不解：「不就是個畢業典禮嗎？平時我也沒少陪你，難道你就都忘記了嗎？」玲玲委屈地說：「別人不是爸爸去，就是媽媽去，有的還是爸爸媽媽一起去。媽媽在北京工作回不來，你在家也不肯去，我一個人參加，像個沒人要的孩子。」玲玲一說大康才明白，連忙安撫玲玲，並許諾好好補償。可是玲玲卻噘著嘴說：「我才不要補償呢，我感覺自己沒有參加過畢業典禮，也沒有畢業似的。」大康頓時明白，自己錯過的不是畢業典禮，而是女兒告別幼兒園的儀式，女兒成長的過程，哪怕那只是一個時間點，卻也是最為重要的時間點。

  孩子的畢業典禮參加或不參加，表面上看不是多大點事，甚至在很多人看來錯過也無所謂。然而，畢業典禮是一個學習階段的結束，是另一個學習階段的開始，告別不僅僅是為了告別，更是為了之後更好的開始，懷抱更大的熱情去學習，去迎接更美好的明天。

  你不知道，對於孩子來說，畢業也是一件大事，甚至是一件非常莊重的事情。在孩子的心裡，畢業是一件值得紀念和有意義的大事件。一個朋友講過這樣一個故事，他家的孩子小學畢業照相那天，非要媽媽給化上漂亮的妝，穿新買的公主裙，說那天是她小學生涯的最後一天，是一個值得紀念的日子，讓他哭笑不得。其實這很好理解，孩子也有豐沛的感情，他們也想把自己每一個人生節點過得與眾不同，而畢業是他們的一個新的節點，是重新起飛的起跑線，沒有理由不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