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清外患:輕鬆滅掉吐谷渾
2024-10-08 19:06:07
作者: 九皋寒叟
搞定西突厥之後,隋煬帝便將目光轉向了吐谷渾。
關於吐谷渾的前世今生,實在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兒,不得不說。
事實上,吐谷渾最初並不是地名,而是一個人的名字,叫作慕容吐谷渾。慕容是遼東鮮卑族的複姓,慕容吐谷渾是鮮卑慕容部首領慕容涉歸的庶長子。
鮮卑族的規矩和中原一樣,都是以嫡長子作為權力繼承人,慕容吐谷渾身為庶子,在部落裡面根本就沒有發展前途可言。不過,老爸慕容涉歸很疼他,給他賞賜了一千七百戶鮮卑族家庭,讓他自立山頭(靠這些人來養他)。
接下來的幾年,慕容吐谷渾在大本營附近選了塊地方,帶著族人過起了安穩的日子。西晉太康四年(283),慕容涉歸死掉了,嫡子慕容廆接管了慕容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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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史料記載,慕容吐谷渾的地盤和弟弟慕容廆離得非常近,每逢放馬畜牧,馬兒便會經常竄到一起玩耍,可能是因為馬匹爭奪配偶之類的問題,兩個部落的馬經常打架,而慕容廆的馬經常受傷。
慕容廆心裡不平衡了,指責哥哥說:老爹已經讓你自立山頭,大家各過各的日子,你為什麼要把馬放到我這裡來,還傷害了我的馬。
慕容吐谷渾非常不服氣,馬就是畜生啊,到了春天,它們因為爭奪交配權而發生衝突,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嘛,你憑什麼對我大吼大叫?既然這樣,那我就離你一萬里地,永遠看不見你。
兩個兄弟脾氣都挺火爆,互不相讓,慕容吐谷渾一言不合就離家出走了。當時,慕容吐谷渾也不知道去哪裡,於是帶著族人一直向西放牧,一天走八十里地。
幾天之後,慕容廆後悔了,趕緊派伯父乙那樓前去勸哥哥回來。
誰知道,慕容吐谷渾的脾氣比驢還倔,拒絕回家,說什麼也不行。他最後直接放話出來:伯父,我是因為這些馬才出走的,你現在把我的馬往回趕,如果它們肯回去,我就跟著你回去。
乙那樓二話不說,讓兩千名將士將馬兒團團圍住,強行驅逐。有趣的是,馬群就是不願意回去,折騰了一段時間之後,乙那樓說了這樣一句話:這也許就是天意,就讓兩兄弟分開發展吧。
歷史證明,好馬不吃回頭草這句話真不是唬人的。
隨後,慕容吐谷渾帶著族人一直走到佨罕(今甘肅省臨夏回族自治州)。
慕容廆長大之後,特別思念哥哥,於是創作了《阿干之歌》,時常在家中演奏,淚流滿面。慕容廆去世之後,《阿干之歌》便成了慕容鮮卑的國歌,鮮卑族人稱哥哥為阿干,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
在慕容吐谷渾的帶領下,這支西遷的部落日子過得越來越紅火,部族的人口也越來越多(慕容吐谷渾本人就有六十個兒子),最後,慕容吐谷渾宣布建立自己的政權,統治青海、甘南和四川西北地區的羌、氐部落。
吐谷渾政權,正是出於慕容吐谷渾這個人的名字。
吐谷渾的幾任首領都很重視漢人和漢文化,十六國時期,他們接納了不少流亡到西域的漢人。吐谷渾強盛的時候,國內的官員設置和中原一樣,有王、公等爵位,還有尚書僕射、將軍、郎中等職。
吐谷渾依靠漢人,將版圖越做越大,最終成了西域的超級政權。
吐谷渾最強大的時候,土地面積幾乎囊括了臨羌城(今青海省西寧市湟源縣)以西,且末(今新疆維吾爾自治區且末縣)以東,祁連山以南,雪山(今崑崙山和巴顏喀拉山、阿尼瑪卿山)以北的地盤,非常廣袤。
吐谷渾的都城叫伏俟城(鮮卑語意為王者之城),又稱鐵卜加古城,位於青海湖的旁邊。慕容吐谷渾在此地定都,就是看中了青海湖邊茂盛的水草。
據史料記載,伏俟城雖然是都城,但是面積卻非常小,東西長二百二十米,南北寬二百米,牆基寬十七米,高十二米,基本上仿照了漢制的對稱結構。吐谷渾人一般都散居在青海湖邊,以遊牧生活為主,並沒有多少人住在伏俟城,因此伏俟城的存在,純粹是政權的象徵而已。
據說,吐谷渾的文化非常有特色,有些習俗在如今的中東國家都還存在。
比如搶親:在吐谷渾,有錢人家娶老婆,一般都會用厚禮下聘,窮人家的孩子直接在大路上搶老婆,誰能搶回家,老婆就是誰的。當然,一般是搶自己喜歡的,實在沒辦法,也是要搶一個的。
也許是因為吐谷渾的建國和馬有關,在吐谷渾國內,馬匹的地位非常之高。如果國人殺了人,或者殺了馬,都是死罪。如果你犯了其他的罪,繳納馬匹、氂牛和貨物就可以免罪。
在吐谷渾,有兩種馬非常出名:龍種和青海驄(cōng)。
據說,每當冬季來臨的時候,波濤起伏的青海湖被結成的冰塊覆蓋,吐谷渾人把良種母馬趕到湖中心的海心山上,到第二年春天,母馬懷孕,產下體格健壯的馬駒,號為「龍種」。青海驄則更為神奇,據說是波斯名馬和當地的土著馬雜交而生,號稱日行千里,可以和汗血寶馬相提並論。有不少人說,李世民後來攻打吐谷渾,就是為了青海驄,也不無道理。
吐谷渾是遊牧民族,家庭沒有固定收入,所以國家沒有穩定的稅收。王室有錢用的時候,自然不會找老百姓的麻煩,王室一旦出現透支,則會啟動國家暴力機器,劫掠周邊的民族,或者強行沒收國內富人家庭的財產。
咱們可以理解為徵收財產稅,是無條件的財產稅。
當然,他們也有少數民族都有的風俗。比如,父親死了之後,你可以娶父親的小老婆為妻。兄弟死了之後,你可以娶嫂嫂為妻,所以,只要你的父親或者兄長有老婆,你就肯定會有老婆。
吐谷渾崇尚漢文化,因此對中原的政權有天生的親近感。如果有皇帝登基,吐谷渾必定會派人前來祝賀,低姿態做得非常到位。
隋開皇十七年(597),吐谷渾王室發生內亂,慕容世伏被殺身亡,弟弟慕容伏允做了國王,並將嫂嫂光化公主(隋朝的公主)收編到自己的後宮。
據史料記載,伏允可汗是一個頗有野心的人,他一邊給隋朝進貢,一邊派人打聽隋朝的各種情報,楊堅在世的時候,就曾經為此斥責過他。隋煬帝登基之後,伏允可汗照例派遣使者前去朝拜,可「偷窺」的習慣卻並沒有改變,甚至還和西突厥勢力攪和到了一起。
隋煬帝想要打通西域之路,讓萬國來朝,就必須按照裴炬所說,先搞定左右搖擺的吐谷渾勢力。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隋煬帝才決定以武力征服吐谷渾,向伏允可汗證明一下,大隋和西突厥汗國,到底誰才是真正的霸主。
隋大業四年(608)七月,隋煬帝派裴炬出使鐵勒部族,成功說服他們向吐谷渾用兵。
這招借刀殺人幹得非常漂亮。第一,隋朝沒有派遣軍隊,戰場的損耗很少。第二,隋朝和吐谷渾沒有翻臉,鐵勒部族打你,你可以投奔隋煬帝啊。
隋煬帝和裴炬兩個老狐狸的計策很奏效,在鐵勒部的衝擊下,吐谷渾一敗塗地,伏允可汗如喪家之犬,逃往隋朝的西平郡(今青海省海東市樂都區)。
大隋陛下,救救我吧。
隋煬帝樂了,堂堂吐谷渾帝國,居然如此不堪一擊,真是令人失望啊。
敵人投降,必須要接納,為了以防萬一,隋煬帝還是派了兩路人馬前去迎接:
宇文述,你帶兵前往西平郡,接應伏允可汗吧,見機行事哦。
安德王楊雄,你帶兵前往澆河郡(今青海省海南州貴德縣)。
從地圖上看,宇文述在西寧受降,楊雄帶兵截斷伏允可汗的後路,這樣的調兵遣將,說明隋煬帝還是很懂軍事的。
遺憾的是,伏允可汗根本就沒有投降的心思。當宇文述到達臨羌城的時候,伏允可汗給他寫了一封信,謊稱自己擔心遭到隋軍屠殺,放了宇文述的鴿子。
宇文述跋山涉水,如今卻遭伏允的戲耍,頓時怒火中燒,下令全軍追擊。
隋朝鐵騎以秋風掃落葉之勢,接連攻下了曼頭(今青海省海南州共和縣西南)、赤水(今青海省海南州興海縣東南)二城。宇文述大軍砍了三千個腦袋,俘虜了兩百多名吐谷渾貴族,外加四千多名百姓,隨後耀武揚威,回中原交旨去了。
至於伏允可汗,已經跑得無影無蹤。此戰過後,吐谷渾政權徹底瓦解,伏允可汗成為無家可歸的流浪漢。大隋則乘勢接管了吐谷渾全境。
就在第二年,西域傳來了消息:伏允可汗想回來重整旗鼓。
這就有點痴心妄想了。
隋大業五年(609)五月,隋煬帝御駕親征,徹底鎮壓了吐谷渾的殘餘勢力。
就在這一年,隋煬帝發布詔書:將吐谷渾納入大隋王朝的版圖之中,以後沒有吐谷渾,只有大隋王朝的河源、西海、鄯善、且末四個郡。從此以後,吐谷渾按照中原的制度來管理,大隋將中原地區的罪犯遷到吐谷渾境內開荒。
隋煬帝一言不合就滅了吐谷渾,多麼霸氣,多麼不講道理。
沒過多久,西域大大小小數十個政權的首領,紛紛派遣使者前往洛陽,向隋煬帝遞交了稱臣國書。隋朝對吐谷渾的戰爭,不僅打通了中原和西域沉寂已久的絲綢之路,還讓隋朝的疆域瞬間暴增數千里地,隋煬帝功在大漢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