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城市與建築 瑪雅城市和人口

  有人反對將古代瑪雅儀式中心和政府中心稱為城鎮，理由是它們不像我們現代的城市中心，人口沒有集中在相對有限的地區。但蘭達主教對新帝國一期的一個定居地的描述十分清晰。所以毫無疑問，他描述的是一個城鎮，甚至是現代意義上的城鎮。然而，有兩個重要的區別必須注意：第一，瑪雅的人口中心不像我們現代的城鎮那樣人口集中，也不像我們現代城鎮那樣擁有密集的和擁擠的街區。相反，他們分散在開闊、居住條件較差的郊區，延伸為連續不斷的小農場，這樣的郊區與密集、擁擠的城市型居住點的特徵形成鮮明對比。第二，公共建築、神廟、聖所、宮殿、金字塔、球場、觀象台、舞台等建築，不像我們現代城鎮那樣通常是沿著街道和馬路布置的，相反這些建築都設在宗教區、政府機構和貿易區的庭院和廣場周圍。

  蘭達主教在描述一個古老的瑪雅城鎮時說：

  

  在西班牙人征服那個國家（尤卡坦）之前，當地人以非常文明的方式住在城鎮裡。他們把土地清理乾淨，清除雜草，種上了很好的樹。他們的居住區域是這樣布局的：城中有他們的廟宇，周圍有美麗的廣場，廟宇周圍是貴族和祭司的宅邸，還有那些最重要人物的宮殿。最富有的人和那些身居高位的人住在城鎮中心，而最底層的人住在城郊。

  根據華盛頓卡內基研究所在古帝國中心城市瓦哈克通的考古研究，通過對這座城市之前人口的估算，證實了這座城市的中心是政府機關和宗教區，郊區是小農莊。公共建築和宗教建築都建在城市中心的庭院和廣場周圍，貴族和主要人物的宅邸也聚集在這裡，平民的住宅和小農場向四面八方延伸數英里。

  是這樣估算瓦哈克通之前人口的：假設這座城市中有一條十字交叉的道路，交叉點位於城市廢墟的中央地帶——城市的儀式中心。然後十字路的四個方向都是寬400碼長1英里的大街。每條街可以分成68個邊長100碼的正方形，每個正方形面積是1萬平方碼，這樣十字路的四條街一共就有272個這樣的正方形，總面積為272萬平方碼。有人認為，這樣安排的272個正方形就是瑪雅人認儀式中心和政府機構為中心的城市的絕佳樣本。十字路的四條大街被認為是南北走向和東西走向。研究人員在每條大街安排四個人並排搜索，每個人負責搜索一列正方形區域。每一個正方形區域都經過仔細地檢查，看是否有任何人工建築的痕跡，特別是房屋基礎結構的遺蹟。就瑪雅平民而言，他們房屋的基礎結構一般都是不超過地平面一兩英尺高的土堆平台，房屋本身是用茅草和小樹枝建造的，在城市被遺棄後十年內就會消失。

  調查顯示，在檢查的這272萬平方碼面積中，有118萬平方碼（占43%）是樹林沼澤或其他窪地、濕地等不適宜居住的地區，其餘154萬平方碼（占57%）可供人類居住。去除43%不適宜居住土地後，研究人員發現在剩餘的可居住面積中，有40萬平方碼（14.7%）被儀式區和政府區（A組和E組）占用，這是瓦哈克通八個組即八個廣場綜合體中最大的兩個。剩下的114萬平方碼約占檢查總面積（272萬平方碼）的42%，即減去用於公共和宗教建築、儀式場所和廣場的部分（40萬平方碼）後，人們可以居住的面積。最後，研究人員在這114萬平方碼里發現了52個土墩和50個蓄水池，但無法確定土墩和蓄水池的位置之間有什麼具體聯繫。

  根據這些調查數據，如果我們假設發現的所有土墩都是一個家庭的房屋地基，而且平均每個家庭5個人，那麼每平方英里可居住土地上的人口將達到1083.35人（包括男女老幼）。即使我們假設每4個土墩中只有1個是住著人的房屋，那每平方英里的人口數量也有271人，與紐約州的人口密度大致相同，大約是羅得島州人口密度的一半。

  當然，我們還無法確定瓦哈克通的宗教中心和政府機構所占的範圍到底有多大，但如果我們將瓦哈克通農業人口所居住區域的平均範圍主觀地設定為城市中心周圍10英里的區域，那麼瓦哈克通的人口就應該是5萬人左右。這一人口數字是以每平方英里271人的平均密度為基礎的，其中包括慣常在瓦哈克通集會，參加重要宗教儀式、進行貿易、建造公共建築的農業居民。此外，在這一數字中，身體健全的青壯年男性勞動力應該有1.5萬人左右，大約占人口的30%，他們的一部分時間可能被城市徵用，用於公共工程，例如採石、燒石灰、運輸建築材料、建造、維護建築等。在一個植被生長如此之快的地區，對建築進行維護是一項艱巨的任務。

  正如我們現在要介紹的那樣，瓦哈克通是瑪雅人的一座二等城市。如果瓦哈克通這樣一個中等級別的中心可以擁有五萬人口——這一數字僅基於每四個土墩中只有一個是住著人的房屋，即25%的房屋地基上面有人居住，實際上應該不止，那麼依附於一級中心城市的農業人口很可能超過20萬人。古帝國的中心城市蒂卡爾和科潘，以及新帝國時期的中心奇琴伊察和烏斯馬爾，可能有多達6萬名有能力為城市服務的勞動人口。

  當瑪雅文明的地理擴張達到頂峰時（18卡頓時期），尤卡坦半島在古帝國晚期（公元8世紀）的總人口一定比今天要多得多，甚至可能是3倍或4倍。

  以古帝國地區的中心地帶，即圍繞著蒂卡爾和瓦哈克通50英里範圍的區域為例，有大量證據表明：「在公元1世紀至公元6世紀，古帝國的這一部分地區是世界上人口密度最大的地區之一，而且在蒂卡爾、瓦哈克通、序頓、納庫姆、納蘭霍等大城市的中間地帶肯定也居住著大量人口。」

  一位考古學家寫道：

  如果我們以初始人口為8000人的種族為例，在1200年未受干擾的社會演變中增加到800萬的人口峰值並不過分。事實上，公元6世紀瑪雅人優越的城市條件似乎允許更多的人口存在。

  尤卡坦半島的總面積不到10萬平方英里，其中大約一半的面積可以被視為適合居住。我們將瓦哈克通土墩調查獲得的人口數字擴展到整個半島，按每平方英里居住271人（25%的土墩是有人居住的房屋）到1083人（所有土墩都是有人居住的房屋）估算，那麼整個半島的人口最少是1330萬，最多是5330萬。當然，我們的調查數據還不夠準確，談不上全面和可靠，所以瑪雅古帝國鼎盛時期向北擴張的時候，整個半島的總人口應該更接近於我們估算的最小值1330萬，可能是整個半島現在所有瑪雅語系民族人口的7倍，或者保守來說，4到5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