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西班牙征服尤卡坦 瑪雅人與白人的第一次持續接觸

  西班牙的征服即將到來。公元1515年或公元1516年瘟疫大爆發的前四五年，也就是公元1511年，第一批白人來到尤卡坦。第二年，一位名叫瓦爾迪維亞的西班牙官員帶著兩萬金幣的皇家財富從達連出發，乘坐一艘輕快帆船前往聖多明各島，向海軍上將迭戈·科隆（克里斯托瓦爾·科隆的兒子，哥倫布的孫子）和聖多明各總督匯報迭戈·德·尼庫薩與巴斯科·努涅斯·德·巴爾博亞——被稱為「太平洋的探索者」在達連發生的糾紛。然而在牙買加附近被稱為拉斯維博拉斯的海岸附近，這艘輕快帆船被發現了，它已經失事，被海浪衝上岸。瓦爾迪維亞和大約18名水手上了一艘沒有帆也沒有任何食物的小船逃生。這裡尤卡坦海流強勁，載著他們向西漂流了14天，其間有7人死於飢餓、口渴和暴曬。其餘12人被衝到尤卡坦東海岸，可能是半島東北角埃卡布省的某處。雖然到了陸地上，他們卻遭遇了更大的災難，被一個不友好的瑪雅酋長抓住。瓦爾迪維亞和四個同伴被祭獻給了瑪雅神靈，然後他們的身體成了瑪雅人的盛宴。因為太瘦，不適合食人者的狂歡，傑羅尼莫·德·阿吉拉爾、岡薩洛·德·格雷羅和其他五人暫時倖免於難。阿吉拉爾在描述他們的處境時說：「為了另一個即將到來的節日，我和其他六人被關起來，要被養胖，然後用我們的血肉成就他們隆重慶祝的宴席。」

  不甘於這種悲慘的命運，阿吉拉爾和同伴們設法逃走了。他們穿過尤卡坦北部的森林，逃到另一個酋長的轄區，這個酋長與之前讓瓦爾迪維亞和其他人獻祭的酋長是敵人。他比第一個酋長稍稍仁慈，僅奴役西班牙人。但其他人很快都死了，只剩下阿吉拉爾和格雷羅二人。八年後，即公元1519年，當科爾特斯終於到達尤卡坦半島時，阿吉拉爾仍在為第三個瑪雅酋長塔克斯馬爾服務。與此同時，格雷羅則流浪到更遠的南方，最終來到切圖馬爾的酋長納坎身邊，還娶了納坎的女兒，生了孩子。他在這裡獲得了一個很有權勢的職位。公元1519年，當科爾特斯的信使提出可以把格雷羅帶回西班牙人身邊時，他拒絕了，選擇與他的瑪雅家人共度餘生。阿吉拉爾則奸詐地暗示，格雷羅羞於回到自己的同胞中間來，「因為他的鼻孔、嘴唇、耳朵都穿孔了，臉上做了裝飾，手上也刺了圖案……當然也是因為他對妻子和兒女的愛。」

  這是瑪雅人和白人第一次持續的接觸。公元1515年或公元1516年爆發的奇怪瘟疫，也被稱為「瑪雅死神」或「快速死亡」，這種病症的特點是，患病者身上長出巨大的膿皰，這些膿皰「能讓身體腐爛，並散發出惡臭，在四五天內就能讓四肢分解」。這可能是可怕的天花病毒，或許是由四五年前瓦爾迪維亞探險隊中一些不幸的倖存者傳入瑪雅的，不過更可能是印第安商人從達連經由陸路傳到尤卡坦北部的，眾所周知，他們在中間地帶來回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