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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 拓跋氏坐大上

2024-10-08 17:34:59 作者: 呂思勉

  晉之末葉,北方諸國,相次衰頹,拓跋氏興於代北,氣力較完,諸國遂悉為所並,說已見前。是時拓跋氏初興,雖有食牛之氣,未成封豕之形;且其內釁甚多,可乘之隙實不少。惜乎中國亦多故;且自東渡已來,未嘗以恢復為務,在北方之實力大薄,遂無以乘之,而聽其坐大也。

  拓跋氏之初興,即有覬覦中原之意,觀前所述猗盧、鬱律、什翼犍之事可知。道武中興,所注意者似在魏,其時與西燕且似有成約,說亦見前。

  天興元年,晉安帝隆安二年。克鄴,史稱其有定都之意,然卒徙山東六州民吏及徒何、高麗、雜夷三十六萬,百工技巧十餘萬口而北。是歲七月,遂定都平城。時於鄴置行台,至天興四年,即晉隆安五年四月,亦罷之。蓋其力實未足控制中原,故不敢自安也。

  天興四年,以長孫肥為兗州刺史,給步騎二萬,南徇許昌,略地至彭城,亦不過鈔掠而已。其明年,晉安帝元興元年。道武自將破姚興於干壁。又明年,元興二年。桓玄篡晉。

  

  《魏書·本紀》言:是歲五月,大簡車徒,將略江、淮,平荊、揚之亂。其明年,為天賜元年,元興三年。四月,使公孫表使於江南,以觀桓玄之釁,直玄敗而還。是秋,江南大亂,流民繈負而奔淮北者,行道相尋。《魏書》之言,固多夸侈,然是時江南有釁,則系實情,而魏迄不能有所舉動,固知其力實有限也。

  道武末年,似病狂易。史雲由寒食散發。蓋代北風氣,本尚野蠻,道武性又暴戾,更益之以藥力,遂至不可收拾矣。其天賜六年,晉義熙五年也,為其子紹所殺。子嗣,戡亂自立,是為大宗明元帝。

  《魏書·道武紀》云:初帝服寒食散,藥數動發,至此逾甚。或數日不食,或不寢達旦。歸咎群下,喜怒乖常。謂百寮左右,人不可信。慮如天文之占,或有肘腋之虞。追思既往成敗得失,終日竟夜,獨語不止,若旁有鬼物對揚者。朝臣至前,追其舊惡,皆見殺害。其餘或以顏色變動,或以喘息不調,或以行步乖節,或以言辭失措,帝皆以為懷惡在心,變見於外,乃手自毆擊。死者皆陳天安殿前。於是朝野人情,各懷危懼。有司懈怠,莫相督攝。百工偷劫,盜賊公行。巷裡之間,人為希少。

  帝亦聞之,曰:「朕縱之使然,待遇災年,當更清治之耳。」夫所殺果止朝臣,何至巷裡之間,人為希少?說不足信,無俟深辯。

  《宋書·索虜傳》言:先是有神巫,誡開:《索虜傳》:道武名開,字涉珪。「當有暴禍,惟誅清河,殺萬民,乃可以免。」開乃滅清河一郡;常手自殺人,欲令其數滿萬。或乘小輦,手自執劍,擊擔輦人腦,一人死,一人代。每一日,死者數十。夜恆變易寢處,人莫得知,惟愛妾名萬人知其處。萬人與開子清河王私通。慮事覺,欲殺開。令萬人為內應,夜伺開獨處,殺之。

  開臨死,曰:「清河、萬人之言,乃汝等也。」敵國傳聞,固難盡審,然道武所殺,必不止於朝臣,則可信矣。此皆中國之遺黎,淪沒不能自拔者也。哀哉!道武所殺朝臣,如和跋、奚牧、莫題、庾岳、賀狄干、李栗等,其罪名皆莫須有,傳見《魏書》卷二十八。晁崇及其弟懿,見《術藝傳》。

  《魏書·清河王紹傳》云:紹凶很險悖,不遵教訓。好輕游里巷,劫剝行人,斫射犬豕,以為戲樂。大祖嘗怒之,倒懸井中,垂死乃出。大宗常以義方責之,遂與不協。恆懼其為變。而紹母夫人賀氏有譴,大祖幽之於宮,將殺之。會日暮,未決。賀氏密告紹曰:「汝將何以救吾?」紹乃夜與帳下及宦者數人,逾宮犯禁。

  《大宗紀》云:初帝母劉貴人賜死,大祖告帝曰:「昔漢武帝將立其子,而殺其母,不令婦人後與國政,使外家為亂。汝當繼統,故吾遠同漢武,為長久之計。」

  帝素純孝,哀泣不能自勝。大祖怒之。帝還宮,哀不自止,日夜號泣。大祖知而又召之。帝欲入。左右曰:「今陛下怒盛,入或不測。不如且出,待怒解而進,不晚也。」帝懼,從之。乃遊行,逃於外。

  《皇后傳》云:魏故事,後宮產子,將為儲貳,其母皆賜死。大祖末年,後以舊法薨。夫魏自道武以前,安有建儲之事?果系故事,道武但云上遵祖制可矣,何必遠征漢武?《後傳》之說,其為誣罔,不辯自明。綜觀始末,似大宗先因母咎獲譴,而紹又繼之也。

  紹母為獻明皇后道武母。妹,實道武之從母。賀氏即賀蘭氏,在代北故為強部,道武倚以復國,而其後為好不卒,致動干戈,實力服而非心服。是役也,《紹傳》言肥如侯賀護,舉逢於安陽城北,漢代郡東安陽縣城,在今察哈爾蔚縣西北。故賀蘭部人皆往赴之。其餘舊部,亦率子弟,招集族人,往往相聚。護,《外戚傳》作泥,為訥從父弟悅之子。《傳》稱賀蘭部人至大宗即位乃罷,蓋幾釀成大變矣。大宗聞變乃還。《紹傳》。惟東宮舊臣王洛兒、車路頭從之。

  《洛兒傳》云:大宗晝居山嶺,夜還洛兒家。洛兒鄰人李道,潛相奉結。紹聞,收道斬之。洛兒猶冒難,往返京都,通問於大臣。大臣遂出奉迎。百姓奔赴。

  《紹傳》云:大宗潛於山中,使人夜告北新侯安同。眾皆響應。至城西,衛士執送紹。於是賜紹母子死。誅帳下閹官、宮人為內應者十數人。其先犯乘輿者,群臣於城南都街生臠割而食之。紹時年十六。

  《北史》言昭成帝九子:庶長曰寔君,次曰獻明帝,次曰秦王翰,次曰閼婆,次曰壽鳩,次曰紇根,次曰地干,次曰力真,次曰窟咄。獻明帝似無其人,窟咄嘗與道武爭國,皆已見前。

  秦王翰子曰衛王儀,曰陰平熹王烈,曰秦愍王觚。壽鳩子曰常山王遵。紇根子曰陳留桓王虔。虔子曰朱提王悅,陳留景王崇。地乾子曰毗陵王順。力真子曰遼西公意烈。翰早卒。閼婆、壽鳩、紇根、地干、力真,皆無事跡可見。觚為慕容驎所殺,事亦見前。

  《遵傳》云:好酒色。天賜四年,晉義熙三年。坐醉亂,失禮於大原公主,賜死。順,柏肆之敗欲自立,亦已見前。其《傳》云:道武好黃、老,數召諸王及朝臣,親為說之。在坐莫不只肅。惟順獨坐寐,不顧而唾。帝怒,廢之。以王薨於家。夫道武豈能知黃、老者?即謂所謂黃、老,乃方士所託,道武好服食,故知其名,亦安能說其義?且方士之為藥物者,亦曷嘗有義可說?是順之廢,其罪狀不可知也。

  《意烈傳》云:先沒於慕容垂,道武征中山,棄妻子,迎於井陘。及平中原,有戰獲勛,賜爵遼西公,除廣平大守。時和跋為鄴行台,意烈性雄耿,自以帝屬,恥居跋下,遂陰結徒黨,將襲鄴。發覺,賜死。此時而欲襲鄴,雲以恥居和跋下,其誰信之?衛王儀,在道武之世,戰功最多。又嘗使於慕容氏。及道武破燕,將還代都,置中山行台,詔儀守尚書令以鎮之。尋征儀,以丞相入輔。《儀傳》云:上谷侯岌、張袞,代郡許謙等,有名於時。初來入軍,聞儀待士,先就儀。儀並禮之,共談當世之務。謙等三人曰:「平原公有大才,不世之略,吾等宜附其尾。」平原公,儀初封。

  道武以儀器望,待之尤重。數幸其第,如家人禮。儀矜功恃寵,遂與宜都公穆崇伏甲謀亂。崇子逐留,在伏士中。道武召之,將有所使。逐留聞召,恐發,逾牆告狀。帝秘而恕之。《崇傳》云:天賜三年薨。先是衛王儀謀逆,崇豫焉,大祖惜其功而秘之。及有司奏諡,大祖親覽諡法,至述義不克曰丁,大祖曰:「此當矣。」乃諡曰丁公。案劉顯之謀,窟咄之難,大祖皆賴崇以免,可謂心膂之臣,而亦與儀通謀,大祖且不敢舉發,儀之聲勢可知矣。

  天賜六年,天文多變。占者云:「當有逆臣,伏屍流血。」帝惡之。頗殺公卿,欲以厭當天災。儀內不自安,單騎遁走。帝使人追執之,遂賜死。觀下文所引《陳留景王崇傳》,儀之死,恐亦未必如史之所云也。

  《悅傳》云:悅襲封后為宗師。悅恃寵驕矜,每謂所親王洛生之徒曰:「一旦宮車晏駕,吾止避衛公,除此誰在吾前?」初姚興之贖耿伯支,悅送之,路由雁門,悅因背誘姦豪,以取其意。後遇事譴逃亡,投雁門,規收豪傑,欲為不軌。為土人執送。帝恕而不罪。

  明元即位,引悅入侍。仍懷奸計。說帝云:「京師雜人,不可保信,宜誅其非類者。」又云:「雁門人多詐,並可誅之。」欲以雪其私忿。帝不從。悅內自疑懼。懷刃入侍,謀為大逆。叔孫俊疑之。竊視其懷,有刃。執而賜死。案《安同傳》云:大宗在外,使夜告同,令收合百工技巧,眾皆響應奉迎。所謂百工技巧,疑即天興元年所徙,此亦當在京師雜人之列。是時賀蘭部屯聚安陽,諸部亦往往相聚,蓋皆內懷疑貳,大宗不獲用代北諸部,乃借新徙之漢人,以傾清河也。

  《烈傳》云:元紹之逆,百僚莫敢有聲,惟烈行出外,詐附紹,募執明元。紹信之。自延秋門出,遂迎立明元。

  《崇傳》云:衛王死後,道武欲敦宗親之義,詔引諸王子弟入宴。常山王素等三十餘人,咸謂與衛王相坐,疑懼,皆出逃遁,將奔蠕蠕。素,遵子。惟崇獨至。道武見之,甚悅。厚加禮賜,遂寵敬之。素等於是亦安。

  然則當時宗室之中,不懷疑叛者,惟烈、崇二人而已,猶未知其果出本心,抑事勢邂逅,不得不然也。拓跋氏亦危矣哉!清河之變,蓋不減六修之難。然六修之難,衛雄、箕淡,能率晉人南歸,而清河之變,播遷之百工技巧,只為明元之奉,則以六修難時,劉琨在北,聲勢相接,清河變時則不然也。兼弱、攻昧,取亂、侮亡,武之善經也,亦必我有以兼之、攻之、取之、侮之而後可。不然,縱機會日至,亦何益哉?

  明元雄略,迥非道武之倫,故宋武戡定關中,審慎遲回,卒不敢救。然明元亦非忘情猾夏者,故宋武一死,而兵釁遂啟,其事別見第四節。明元旋死,子燾立,是為魏世祖大武皇帝,而其猾夏彌甚矣。

  《魏書·明元紀》:泰常七年,宋武帝永初三年。四月,甲戌,封皇子燾為泰平王。初帝素服寒食散,頻年動發,不堪萬幾。五月,詔皇大子臨朝聽政。當時實未立大武為大子,疑當作皇長子。是月,泰平王攝政。八年,宋少帝景平元年。十有一月,帝崩於西宮。大武監國後,明元避居之處,見下。時年三十二。

  《世祖紀》云:大宗明元皇帝之長子也。母曰杜貴嬪。《皇后傳》云:明元密皇后杜氏,魏郡鄴人,陽平王超之妹也。初以良家子選入大子宮。有寵。生世祖。及大宗即位,拜貴嬪。泰常五年,永初元年。薨。世祖保母竇氏,初以夫家坐事誅,與二女俱入宮。大宗命為世祖保母。性慈仁,勤撫導。世祖感其恩訓,奉養不異所生。及即位,尊為保大後。後尊為皇大後。

  《齊書·魏虜傳》云:佛狸母是漢人,為木末所殺。佛狸以乳母為大後。自此已來,大子立,輒殺其母。

  《宋書·索虜傳》云:燾年十五六,不為嗣所知,遇之如仆隸。嗣初立慕容氏女為後,又娶姚興女,並無子,故燾得立。

  《魏書·外戚傳》:杜超,泰常中為相州別駕,魏於鄴置相州。奉使京師。時以法禁,不得與後通問。

  始光中,宋文帝元嘉元年至四年。世祖思念舅氏,以超為陽平公,尚南安長公主,拜駙馬都尉。以法禁不得通問,乃諱飾之辭。燾母在魏宮,蓋並無位號,後又因事為明元所殺。燾非借竇氏保全之力,則得其長育之功,故感之甚深也。然其獲建為繼嗣,則又深得崔浩之力。

  《浩傳》云:大宗恆有微疾,怪異屢見,乃使中貴人密問於浩曰:「朕疾彌年,療治無損,恐一旦奄忽,諸子並少,將如之何?」浩曰:「自聖化隆興,不崇儲貳,是以永興之始,社稷幾危。今宜早建東宮,選公卿忠賢,陛下素所委仗者,使為師傅,左右信臣,簡在聖心者,以充賓友;入總萬幾,出統戎政,監國撫軍,六柄在手;則陛下可以優遊無為,頤神養壽,進御醫藥。萬歲之後,國有成主,民有所歸,則奸宄息望,旁無覬覦。此乃萬世之令典,塞禍之大備也。今長皇子燾,年漸一周,明叡溫和,眾情所系,時登儲副,則天下幸甚。立子以長,禮之大經。若須並待成人而擇,倒錯天倫,則生履霜堅冰之禍。自古以來,載籍所記,興衰存亡,鮮不由此。」大宗納之。

  於是使浩奉策告宗廟,命世祖為國副主,居正殿臨朝。司徒長孫嵩、山陽公奚斤、北新公安同為左輔,坐東廂西面。浩與大尉穆觀,散騎常侍丘堆為右弼,坐西廂東面。百官總己以聽焉。

  大宗避居西宮。時隱而窺之。聽其決斷,大悅。謂左右侍臣曰:「以此六人輔相,吾與汝曹遊行四境,伐叛柔服,可得志於天下矣。」會聞宋武之喪,遂欲取洛陽、虎牢、滑台。浩諫,不聽。後卒自將南下。見第四節。世豈有不堪聽政,而可以即戎者?然則謂明元傳國,由於疾作,又魏史諱飾之辭也。其後獻文傳位孝文,亦自將出擊柔然,然則以一人主國政,一人事征伐,蓋拓跋氏之成法。《序紀》言祿官、猗?、猗盧三人,同時並立,祿官坐守,而猗?、猗盧,並出經略,亦其類也。

  明元時,道武諸子,多先後殂謝,道武十男:明元、清河而外,曰渾,曰聰,皆早死,未封。曰河間王修,曰長樂王處文,皆死於泰常元年,即晉義熙十二年;曰陽平王熙,死於泰常六年;曰河間王曜,死於泰常七年,即宋永初二年,三年;皆在大武監國之前。惟廣平王連,至大武始光元年,即宋元嘉元年;京兆王黎,至大武神?元年,即宋元嘉五年乃死。而與大武並生者六人:曰樂平戾王丕,母大慕容夫人。曰安定殤王彌,母氏缺。曰樂安宣王范,母慕容夫人。曰永昌莊王健,母尹夫人。曰建寧王崇,曰新興王俊。母氏並缺。

  《劉潔傳》云:世祖監國,潔與古弼等選侍東宮,對綜機要,潔典東部事,弼典西部。敷奏百揆。世祖即位,委以大任。超遷尚書令。鹿渾谷之役,見下節。潔私謂親人曰:「若軍出無功,車駕不返者,吾當立樂平王。」潔又使右丞張嵩求圖讖,問:「劉氏應王,繼國家後,我審有名姓否?」對曰:「有姓而無名。」窮治款引。搜嵩家,果得讖書。潔與南康公狄鄰及嵩等皆夷三族,死者百餘人。《丕傳》云:坐劉潔事以憂薨。子拔襲爵,後坐事賜死,國除。

  丕之薨及日者董道秀之死也,高允遂著《筮論》,曰:「昔明元末起白台,其高二十餘丈。樂平王嘗夢登其上,四望無所見。王以問道秀。筮之,曰:『大吉。』王默而有喜色。後事發,遂憂死,而道秀棄市。」

  《范傳》云:劉潔之謀,范聞而不告。事發,因疾暴薨。健子仁,與濮陽王閭若文謀為不軌。發覺,賜死。崇子麗,文成時封濟南王。後與京兆王杜文寶謀逆,父子並賜死。俊坐法削爵為公。俊好酒色,多越法度。又以母先遇罪,而己被貶削,恆致怨望。漸有悖心。事發,賜死。然則大武兄弟六人,始終無異意者,安定殤王一人而已,得毋以其殤故邪?

  樂平王之覬覦,早在明元之末,則明元之使大武監國,必非由於疾病。六人之母,未必無貴於大武者,大武之得立,蓋實以其長,崔浩蓋以是動明元也。《北史·長孫嵩傳》云:明元寢疾,問後事於嵩。嵩曰:「立長則順,以德則人服。今皇長子賢而世嫡,天所命也,請立。」乃定策,詔大武臨朝監國。浩實乃心華夏者,豈以大武母為漢人而輔立之與?然大武乃純以鮮卑人自居。大武與宋文帝書曰:「彼年已五十,未嘗出盧,雖自力而來,如三歲嬰兒,復何知我鮮卑常馬背中領上生活。」見《宋書·索虜傳》。

  《魏書·本紀》言其「性清儉率素。服御飲膳,取給而已。不好珍麗。食不二味。所幸昭儀、貴人,衣無兼采。每以財者軍國之本,無所輕費。賞賜皆是死事勛戚之家,親戚愛寵,未嘗橫有所及」。豈以其少見遇如仆隸,故習於儉素與?又云:「臨敵常與士卒同在矢石之間,左右死傷者相繼,而帝神色自若,是以人思效命,所向無前。命將出師,指授節度,從命者無不制勝,違爽者率多敗失。性又知人,拔士於卒伍之中,惟其才效所長,不論本末。」言雖溢美,然《宋書·索虜傳》亦言其「壯健有筋力,勇於戰鬥,攻城臨敵,皆親貫甲冑。」則其長於用兵,自非虛言。於是南吞僭偽諸國,北攘柔然、高車,而禍之中於中國者亦彌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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