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其他類型> 兩晉南北朝史(二)> 第七節 孝莊帝殺爾朱榮

第七節 孝莊帝殺爾朱榮

2024-10-08 17:20:37 作者: 呂思勉

  元顥敗後,爾朱榮復繼平內亂。其年,九月,侯淵討韓樓於薊,破斬之。幽州平。《周書·寶熾傳》:葛榮別帥韓婁、郝長眾數萬人據薊城不下,以熾為都督,從驃騎將軍侯深討之,熾手斬婁。深即淵,避唐諱改字。明年,梁中大通三年,魏莊帝永安三年,長廣王曄建明元年,前廢帝即節閔帝普泰元年,後廢帝中興元年。

  正月,東徐州城民呂文欣、王赦等殺刺史元大賓,據城反。魏東徐州,治下邳。以樊子鵠為行台討之。

  二月,克之。東徐平。事亦見《魏書·鹿悆傳》。万俟丑奴以去年夏僭號。從《爾朱天光傳》。《本紀》在七月,蓋魏朝至此始聞之。

  九月,陷東秦州。是歲,除爾朱天光雍州刺史,率賀拔岳、侯莫陳悅等討之。

  天光初行,惟配軍士千人。詔發京城已西路次民馬給之。時東雍赤水蜀賊斷路胡三省曰:東雍州時治鄭縣。赤水,《水經注》:在鄭縣北。詔侍中楊侃先行曉喻。蜀持疑不下。天光遂入關擊破之。簡取壯健,以充軍士。悉收其馬。

  至雍,又稅民馬。合得萬匹。以軍人寡少,停留未進。榮遣責之,杖天光一百。而復遣二千人往赴。天光令賀拔岳率千騎先驅。至岐州界長城,與丑奴行台尉遲菩薩遇,破禽之。丑奴棄岐州,走還安定。置柵於平亭。平亭,在涇州北。天光至岐,與岳合勢。於汧、渭之間,停軍牧馬。宣言待至秋涼,別量進止。

  丑奴謂為實,分遣諸軍,散營農稼。天光襲破之。丑奴棄平亭,欲趨高平。天光遣岳輕騎急追,禽之。天光逼高平,城內執送蕭寶夤。囚送魏都。斬丑奴,賜寶夤死。涇、豳、二夏,北至靈州,並來歸降。二夏,謂夏州及東夏州。東夏州,在今陝西北境。其黨万俟道洛、費連少渾猶據原州。天光使造高平李賢,令圖道洛。賢紿道洛出城。天光至,遂克之。遣都督長孫邪利率二百人行原州事。道洛襲殺邪利。天光與岳、悅馳赴之。道洛還走入山,西依牽屯。

  榮責天光失邪利,不獲道洛,復使杖之一百。天光與岳、悅等復赴牽屯。道洛入隴,投略陽賊帥白馬龍涸胡王慶雲。龍涸,亦作龍鵠,今四川松潘縣。道洛驍果絕倫,慶雲得之甚喜。乃自稱皇帝,以道洛為將軍。《紀》在六月。天光率諸軍入隴。至慶雲所居水洛城,禽慶雲、道洛。悉坑其眾,死者萬七千人。分其家口。於是三秦、河、渭、瓜、涼、鄯善,咸來歸順。據《魏書·天光傳》。

  本章節來源於𝙗𝙖𝙣𝙭𝙞𝙖𝙗𝙖.𝙘𝙤𝙢

  《周書》鄯善作鄯州。三秦,秦州。東秦、南秦、河、涼州。渭州,後魏置於隴西郡。鄯州,治西都,今青海樂都縣。賊帥宿勤明達,降天光於平涼,復北走,收聚部類,攻降人叱干麒麟。麒麟請救。天光遣岳討之。未至,明達走於東夏。岳聞爾朱榮死,不追之,還涇州以待天光。天光亦下隴,與岳圖入洛之策。迨前廢帝立,乃復出夏州,遣將討禽之焉。

  爾朱榮破葛洪後,為大丞相,進位大師。及平元顥,又造立名目,稱為天柱大將軍。榮尋還晉陽,遙制朝廷。親戚腹心,皆補要職、百寮,朝廷動靜,莫不以申。至於除授,皆須榮許,然後得用。莊帝雖受制權臣,而勤於政事。朝夕省納,孜孜不已。以選司多濫,與吏部尚書李神俊議正綱紀。

  榮乃大相嫌責。曾關補定州曲陽縣令,神俊以階懸不奏,別更擬人,榮大怒,即遣其所補者,往奪其任。榮使入京,雖復微蔑,朝貴見之,莫不傾靡。及至闕下,未得通奏,恃榮威勢,至乃忿怒。神俊遂上表遜位。榮欲用其從弟世隆攝選,世隆時為尚書左僕射。上亦不違。榮曾啟北人為河內諸州,欲為犄角勢,上不即從。

  元天穆入見論事,上猶未許。天穆曰:「天柱有大功,為國宰相。若請普代天下官屬,恐陛下亦不得違。如何啟數人為州,便停不用?」

  帝正色曰:「天柱若不為人臣,朕亦須代;如猶存臣節,無代天下百官理。」

  榮聞,大怒,曰:「天子由誰得立?今乃不用我語。」皇后復嫌內妃嬪,甚有妒恨之事。帝遣世隆語以大理。後曰:「天子由我家置立,今便如此。我父本即自作,今亦複決。」世隆曰:「兄止自不為。若本自作,臣今亦得封王。」

  榮見帝年長明晤,為眾所歸,欲移自近,皆使由己。每因醉云:「入將天子拜謁金陵,後還復恆、朔」;而侍中朱元龍,輒從尚書索大和中遷京故事;於是復有移都消息。榮乃暫來向京,言看皇后娩難。帝懲河陰之事,終恐難保,乃與城陽王徽,侍中楊侃、李彧,尚書右僕射元羅謀。皆勸帝刺殺之。惟膠東侯李侃晞、濟陰王暉業言:榮若來,必有備,恐不可圖。李彧,莊帝舅延寔之子。尚帝姊豐亭公主。任俠交遊。爾朱榮之死,武毅之士,皆彧所進。孝靜初被殺。延寔為青州刺史,爾朱兆入洛,亦見害。侃晞,鳳之孫。與魯安等同殺榮。後奔梁。皆見《魏書·外戚傳》。又欲殺其黨與,發兵拒之。帝疑未定。而京師人懷憂懼。中書侍郎邢子才之徒,已避之東出。

  榮乃遍與朝士書,相任留。中書舍人溫子升以書呈帝。帝恆望其不來,及見書,以榮必來,色甚不悅。武衛將軍奚毅,建義初,建義,亦孝莊年號,後乃改永安。往來通命,帝每期之甚重,然以為榮通親,不敢與之言。毅曰:「若必有變,臣寧死陛下難,不能事契胡。」帝曰:「朕保天柱無異心,亦不忘卿忠款。」

  是年,八月,榮將四五千騎向京。時人皆言其反,復道天子必應圖之。九月初,榮至京。有人告云:「帝欲圖之。」榮即具奏。帝曰:「外人亦言王欲害我,豈可信之?」於是榮不自疑,每入謁帝,從人不過數十,皆不持兵仗。帝欲止。城陽王曰:「縱不反亦何可耐,況何可保邪?」北人語訛爾朱為人主,上又聞其在北言我姓人主。先是長星出中台,掃大角。

  恆州人高榮祖,頗明天文,榮問之曰:「是何祥也?」答曰:「除舊布新象也。」榮聞之悅。又榮下行台郎中李顯和曾曰:「天柱至那無九錫?安須王自索也?亦是天子不見機。」都督郭羅察曰:「今年真可作禪文,何但九錫?」參軍褚光曰:「人言并州城上有紫氣,何慮天柱不應?」榮下人皆陵侮帝左右,無所忌憚,事皆上聞。

  奚毅又見求聞。帝即下明光殿與語。帝又疑其為榮,不告以情。及知毅赤誠,乃召城陽王及楊侃、李彧,告以毅語。榮小女嫁與帝兄子陳留王,小字伽邪,榮嘗指之曰:「我終當得此女婿力。」徽又云:「榮慮陛下終為此患,脫有東宮,必貪立孩幼;若皇后不生大子,則立陳留,以安天下。」並言榮指陳留語狀。

  十五日,天穆到京。《魏書·榮傳》云:帝既圖榮,榮至入見,即欲害之,以天穆在並,恐為後患,故隱忍未發。駕迎之。榮與天穆並從入西林園宴射。榮乃奏曰:「近來侍官皆不習武,陛下宜將五百騎出獵,因省辭訟。」先是奚毅言:「榮因獵挾天子移都,至是,其言相符。」

  十八日,召溫子升,告以殺榮狀。並問以殺董卓事。子升具道本末。上曰:「王允若即赦涼州人,必不應至此。」良久,語子升曰:「朕之情理,卿所具知。死猶須為,況不必死?寧與高貴鄉公同日死,不與常道鄉公同日生。」上謂殺榮、天穆,即赦其黨,便應不動。應詔王道習曰:「爾朱世隆、司馬子如、自雲晉南陽王模之後,時為金紫光祿大夫。朱元龍,比來偏被委付,具知天下虛實,謂不宜留。」城陽王及楊侃曰:「若世隆不全,仲遠、天光,豈有來理?」仲遠,榮從弟。帝亦謂然,無復殺意。城陽曰:「榮數征伐,要間有刀,或能很戾傷人,臨事願陛下出。」乃伏侃等十餘人於明光殿東。

  其日,榮與天穆併入。坐食未訖,起出。侃等從東階上殿,見榮、天穆已至中庭,事不果。十九日是帝忌日。二十日榮忌日。二十一日,暫入,即向陳留王家。飲酒極醉。遂言病動,頻日不入。上謀頗泄。世隆等以告榮。榮輕帝,不謂能反。

  《魏書·榮傳》云:榮啟將入朝,世隆與榮書,勸其不來。榮妻北鄉郡長公主亦勸不行。榮並不從。

  《世隆傳》云:莊帝將圖榮,或榜世隆門,以陳其狀。世隆封以呈榮,勸其不入。榮自恃威強,不以為意。遂手毀密書,唾地曰:「世隆無膽,誰敢生心?」

  《北史》則云:莊帝之將圖榮,每屏人言。世隆懼變,乃為匿名書,自榜其門,曰:「天子與侍中楊侃,黃門馬道穆等為計,欲殺天柱。」以此書與北鄉郡公主。並以呈榮,勸其不入。又勸其速發。皆不見從。案當時恐無肯泄密謀於爾朱氏者,且誰能榜世隆之門?

  《北史》所言蓋是,此可見榮之難於告語矣。北鄉郡,《魏書·帝紀》作鄉郡,當從之。《五代志》:上黨郡鄉縣,石勒置武鄉郡,後魏去武字為鄉郡。魏收《志》無北鄉郡。

  二十五日旦,榮、天穆同入。其日大欲革易。上在明光殿東序中,西面坐。榮與天穆,並御床西北小床上南向坐。城陽入,始一拜,榮見光祿卿魯安等持刀從東戶入,即馳向御坐。帝拔千牛刀手斬之。《魏書·榮傳》云:帝先橫刀膝下,遂手刃之。安等亂斫,榮與天穆、菩提,同時並死。時年三十八。得其手板,上有數牒啟,皆左右去留人名。非其腹心,悉在出限。帝曰:「豎子若過今日,便不可制。」天穆與榮子菩提亦就戮。

  於是內外喜叫,聲滿京城。既而大赦。以上敘榮事,以《北史·本傳》為主。案榮本粗才,無可成大業之理。《北史·榮傳》云:性甚嚴暴。弓箭刀矟不離於手。每有嗔嫌,即行忍害。左右恆有死憂。曾欲出獵,有人訴之,披陳不已,榮怒,即射殺之。又云:榮好射獵,不舍寒暑。法禁嚴重,若一鹿出,乃有數人殞命。曾有一人,見猛獸便走,謂曰:「欲求活邪?」即斬之。

  自此獵如登戰場。曾見一猛獸,在窮谷中,乃令餘人,重衣空手搏之,不令傷損。於是數人被殺,遂禽得之。列圍而進,雖險阻不得迴避。其為人,蓋與魏道武相類。然道武行之代北可也,榮行之中原,則不可一日居矣。然北魏本出竊據,非如後漢之足以維繫人心;況爾朱氏安知名分?徒恃大赦,欲安反側,安可得邪?

  爾朱氏之族:天光較有才略,然時方督師下隴,與洛邑聲勢不相接;仲遠刺徐州,去洛邑亦較遠,且其人本無能為;惟兆刺汾州。去晉陽、洛邑皆近,兆又夙從榮征伐,故榮一死,而兆之師即至焉。莊帝之殺榮,遣奚毅、崔淵鎮北中。

  北中郎府城,在河橋北岸。今河南孟縣南。

  是夜,爾朱世隆奉鄉郡長公主,率榮部曲,焚西陽門出走。便欲還北。司馬子如曰:「事貴應機,兵不厭詐。天下洶洶[4],惟強是視。於此際會,不可以弱示人。若必走北,即恐變故隨起。不如分兵守河橋,回軍向京。出其不意,或可離潰。假不如心,猶足示有餘力,使天下觀聽,懼我威強。」世隆從之。

  還攻河橋,禽奚毅等害之。據北中城,南逼京邑。莊帝以楊津為并州刺史,北道大行台,經略並、肆。李叔仁為大都督,討世隆。魏蘭根為河北行台,節度定、相、殷三州。後代以薛曇尚。

  帝臨大夏門,集群臣博議。百寮恇懼,計無所出。李苗請斷河橋。城陽王及高道穆贊成其計。苗乃募人,以火船焚河橋。官軍不至,苗戰歿。然世隆因此退走。至建州,後魏置,今山西晉城縣東北。刺史陸希質拒守。城陷,世隆盡屠之,以泄其忿。停高都,後魏郡,在晉城東北。爾朱兆自晉陽來會。共推大原大守行并州刺史長廣王曄為主。景穆子南安王楨之孫。

  爾朱仲遠亦率眾向京師。莊帝使源子恭鎮大行丹谷。在晉城東南。鄭先護為大都督,與賀拔勝等拒仲遠。勝與仲遠戰於滑台東,失利,遂降之。先護部眾逃散。爾朱兆攻丹谷,都督崔伯鳳戰歿,羊文義、史仵龍降,源子恭奔退。兆輕兵倍道,與爾朱度律榮從父弟。自富平津上,富平津,即孟津。率騎涉渡。《北史·景穆十二王傳》:任城王雲之孫世俊,爾朱兆寇京師,為都督,守河橋。兆至河,世俊便隔岸遙拜。遂將船五艘迎兆軍,兆因得入。京都破殘,皆世俊之罪,時論疾之。《魏書》無「遂將船」以下二十一字。案世俊雖無守意,然兆之得濟,必不能恃其所將之五船也。

  十一月三日,大風鼓怒,黃塵漲天。騎叩宮門,宿衛乃覺。彎弓欲射,袍撥弦,矢不得發。一時散走。莊帝步出雲龍門,為兆騎所系。兆先令衛送晉陽。留洛旬余,撲殺皇子,污辱妃嬪,縱兵虜掠,乃歸晉陽。

  十三日,害帝於五級寺。時年二十四。並害陳留王覽。即伽邪。城陽王徽走山南。至故吏寇彌宅。彌怖徽云:「官捕將至。」令避他所,使人於路邀害之,送屍於兆。

  史言爾朱榮死後,徽總統內外,算略無出,憂怖而已。性多嫉妒,不欲人居其前。每入參謀議,獨與帝決。朝臣有上軍國籌策者,並勸帝不納。乃云:「小賊何慮不除?」又吝惜財物。有所賞賜,咸出薄少。或多而中減,與而復追。徒有糜費,恩不感物。

  案徽誠非匡濟之才,然時事勢實艱難,亦不能為徽咎也。莊帝先以高道穆為南道大行台,外托征蠻,陰為不利則南行之計,未及發,為爾朱世隆所害。

  長廣王之立也,以世隆為尚書令,先赴京師。世隆與兆會於河陽。兆讓世隆曰:「叔父在朝多時,耳目應廣,如何不知不聞,令天柱受禍?」按劍瞋目,聲色甚厲。世隆遜辭拜謝,然後得已。深恨之。時爾朱度律留鎮洛陽,仲遠亦自滑台入京,世隆乃與兄弟密謀,別行擁立。

  廣陵王恭,獻文子廣陵惠王羽之子。以元叉專權,托稱瘖病,絕言垂一紀。居於龍華佛寺,無所交通。世隆欲立之。而度律意在南陽王寶炬。孝文子京兆王愉之子。乃曰:「廣陵不言,何以主天下?」世隆兄彥伯,密相敦喻。又與度律同往龍華佛寺,知其能言。三月曄至邙南,世隆等遂廢之而立恭。是為《魏書》所謂前廢帝。《北史》從西魏追諡,稱為節閔帝。

  兆以己不與謀,大恚,欲攻世隆。詔令華山王鷙兼尚書僕射、北道大使慰喻之,兆猶不釋。鷙,平文子高涼王孤之六世孫。《魏書》以為爾朱氏黨。云:兆為亂,莊帝欲率諸軍親討,鷙與兆陰通,乃勸帝曰:「黃河萬仞,寧可卒渡?」帝遂自安。及兆入殿,鷙又約止衛兵。帝見逼,京邑破,皆由鷙之謀。

  案時魏朝兵力,自不足用,莊帝即親討,亦何能為?逮兆既入殿,又豈衛兵所能格邪?此等傳說,自近虛誣。然觀此時特令鷙喻止兆,則其為爾朱氏之黨不疑也。世隆復遣彥伯自往喻之,兆乃止。

  《北史·世隆傳》曰:世隆與兄弟密謀。慮元曄母干豫朝政,伺其母衛氏出行,遣數十騎如劫賊,於京巷殺之。尋又以曄疏遠,欲推立節閔帝。夫當時元魏之君,奚翅僅亦守府?況於其母?既視置君如弈棋矣,親疏又何擇焉?

  《天光傳》言:兆入京後,天光曾輕騎向都見世隆等,乃還雍,世隆等議廢立,遣告天光,天光亦與定策。然則當時之廢立,蓋專以犄兆,即無神武之兵,爾朱氏之內難亦必作。然其毒痡四境,使人人有時日曷喪之懷,則並其內難之作而亦有所不能待矣。

  時天光控關右,仲遠居大梁,仲遠時仍為徐州刺史,不之鎮而居大梁,後又移屯東郡。兆據并州,世隆處京邑,各自專恣。除天光史言其「差不酷暴」,彥伯史言其「差無過患」外,均極貪虐,而仲遠尤甚。

  於大家富族,誣之以反,沒其家口;簿籍財物,皆以入己;丈夫死者,投之河流;如此者不可勝數。諸將婦有美色者,莫不被其淫亂。東南牧守,下至民俗,比之豺狼。世隆既總朝政,生殺自由。公行淫佚。信任近小,隨其與奪。度律亦所至為百姓患毒。

  世隆之入洛也,主者欲追李苗贈封,世隆曰:「吾爾時群議:更一二日,便欲大縱兵士,焚燒都邑,任其采掠,賴苗京師獲全,天下之善士也,不宜追之。」爾朱兆既縱掠京邑,先令衛送莊帝於晉陽,乃自於河梁監閱財貨。貪暴如此,雖與之天下,豈能一朝居?況乎怨仇者之日伺其側邪?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