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號文化：華為員工收入金字塔
2024-10-08 16:36:15
作者： 唐島漁夫
前文我們已經提到了山東華為的工號問題。
實際上，在華為的歷史發展中，工號曾經代表著一名員工的華為坐標，僅從工號出發，你就能夠大概猜出這名員工在華為的身份、地位、影響力等背後所隱藏的故事，從而形成極具年代特徵的「工號文化」。
華為的工號，首先是只增不減的，哪怕是老員工離職，他的工號只是在系統中被註銷，被永遠封印，絕對不會有後來入職的員工重新使用這個工號。
如此一來，根據華為人工號的大小，就可以判斷這位華為人進入華為時間的長短。比如任正非本人的工號是00001，當年的研發功臣為華為賺到第一桶金的鄭寶用，工號就是00002。多年以後，鄭寶用因為得了重病暫時離開華為。病癒後他又重新加入了華為，這個時候就不能再用00002這個工號，而是隨機生成了一個00233755的工號。
由任正非和鄭寶用，後面的人員依次排列，慢慢形成了華為工號金字塔。
華為工號金字塔的基座，就是廣大的後加入華為的新員工。中間是工號稍小一點的，相當於中高層主管。這個金字塔的塔尖，則是華為的高管。如此，一直到華為EMT（Executive Management Team）成員。
我們在前文曾經不止一次地講到過，華為文化是以老員工為主要載體一代代往下傳遞的。尤其是有了跟級別嚴格匹配的基本工資+年終獎金+股票分紅+年度配股，很多已經升上高位的華為管理層，不到萬不得已，是不肯從華為輕易離職的。所以，很多華為職業經理人可能能力不怎麼樣，但是因為加入華為的時間較早，手握大把華為股票。而且他們當年購買股票時候的股價還非常低，在每年股票分紅市場屬於年年投資收益比比較高的那個特殊群體。因此，華為內部也慢慢形成了既得利益者集團。
這些人，可能離開華為的平台就完全沒法存活，個人能力已經完全跟華為平台相綁定，甚至他們心裡葉門兒清，知道如果辭職加入其他企業就是死路一條。這些人參加革命時間較早，輩分比較大，工號也自然比較小。所以，別看華為的離職率居高不下，實際上很多老革命是打死都不肯離開華為這個平台的。說白了，尤其是一些剛畢業就加入華為的老臣子，除了做華為職業經理人，已經失去了自我謀生的能力。所以，華為的離職實際上是「鐵打的老臣子，流水的青年軍」。當然也有一些離職出來的高層職業經理人，但這些人往往是實在混不下去了才出來的。也就是說，他們的離開多半是組織選擇，而並非自我選擇。
當然，歷朝歷代的老臣子，尤其經過早期創朝的不斷沉澱，某種意義上其實也是華為所樂見的。因為華為的艱苦奮鬥等企業文化，就必須由這些老臣子一代一代往下傳。
一個現實情況是，這些老臣子的年薪越來越高，而且只要沒有犯原則性的錯誤，這些人的職位也是比較重要的崗位。換句話說，在早期的華為，工號小首先意味著收入高，或者在收入高的同時還職位高。於是，大工號的員工尊重小工號員工的風氣，也就在華為慢慢形成了。
這種風氣發展到極致，也就形成了華為工號文化。
早期的華為人，普遍對工號在「0」開頭和「1」開頭的人，也就是工號在兩萬以內的老臣子充滿各種猜測。到了2007年，為了規避「新勞動法」對企業連續工作八年以上的老員工默認成為永久員工的條款解讀，華為公司針鋒相對地搞了一個「大辭職風波」（當年外界又叫「萬人大辭職」），將排名最靠前的7000個員工統一換了工號，將工齡歸零重新簽訂合同，並且統一發放了「N+1」離職補償金。但是這些老臣子的新工號，依然還是相對集中在了11萬多到12萬出頭，等於還是保有工號帶來的光環。
這樣的特殊光環，可能會給很多老員工帶來意想不到的紅利，甚至大家可能會聯想到，這位老臣子是不是在華為耕耘多年，樹大根深，於是，他們比其他人更容易得到來自下屬的阿諛奉承，來自上級或者同事之間的高看一眼。
當然，這也不全是壞處，比如只要有一位工號比較小的華為老臣子在場，大家無論頭腦風暴、項目策劃，還是競爭討論，就會迅速找到主心骨，大家知道這位老大一定經驗豐富。哪怕這位老員工並非身居高位，但顯然他在華為即便沒吃過豬肉，也一定見過豬跑。於是圍繞這位老大哥，就很容易在辦公室內部迅速形成一定的凝聚力和戰鬥力。
此外我們要明確，當年的工號也並不是一直按照數字的增加而存在的。
比如我們前文所說的，山東華為的工號，當年就是預留了「9」開頭的工號群；海外外籍員工，則預留了「7」開頭的工號群；而華為印度，則預留了「8」開頭的工號群。所以，我們口中所說的真正的「華為技術」中方員工，是從0到69999號，然後又從100000號開始，一直往下排。
華為的工號從2007年開始一直到今天，由於連續使用「N+1」買斷工齡的方式重簽合同，工號已經換了一茬又一茬，如今已經很難講清楚誰是當年的小工號老臣子了。於是，華為的工號文化告一段落。
但在工號文化盛行的歲月里，工號就好像是一位軍人肩上的軍銜一樣，在華為內部讓人過目難忘，從而也成為一段時期內華為內部特殊的文化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