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友
2024-10-08 15:09:03
作者: 吉川英治
一
疼死了……
權之助的木棍戳中了他的肋骨邊緣,至今仍隱隱作痛。
此時他來到山腳下的上諏訪附近,打聽城太郎和阿通的消息,內心一直惴惴不安。
接下來,他又來到下諏訪一帶。下諏訪的溫泉非常有名,他打算先去泡泡溫泉,解解乏。
這個小鎮位於湖畔,有一千多戶人家。有一家客棧在店前搭了一間溫泉小屋,背靠來來往往的大馬路,前往泡澡的人絡繹不絕。
武藏將衣物連同大刀、小刀一起掛在樹枝上,然後跳入一個露天溫泉浴池。
「爽!」
武藏把頭枕在石頭上,閉目休憩。
早晨,昨天受傷部位的皮膚硬得像皮革一樣,現在泡在溫泉之中,再加上武藏不停地去揉搓,這一部位的血管漸漸緩和過來,血流加快,搞得武藏昏昏欲睡。
夕陽西下。
住在湖畔的多是打魚人家,戶與戶之間都隔著水。黃昏時分,水面上升起淡紫色的霧靄,遠遠望去,猶如溫泉上散發的蒸汽一般。隔著兩三塊田地就是車水馬龍的大道,一片熙熙攘攘的景象。
路邊有一家賣油和日用品的小雜貨店。
「我買一雙草鞋。」
一名武士坐在矮凳上,整理著自己的鞋。
「我聽聞一名武士在京都一乘寺的下松單身挑戰吉岡門數十人,並且還獲勝了。當今世上,這樣的高手真是罕見啊!據說他會從此經過,不知諸位見過沒有?」
看來這名武士在越過鹽尻峰之後,就一路打聽著來到此地。顯然他不認識武藏,被問的人也是一頭霧水,反而還詢問他武藏的服裝和年齡等。武士只能如實地回答說:「至於具體情況,我也不太熟悉!」
眾人都非常熱心地問他為何要找這樣一個人。那名武士獲悉無人見過武藏之後,臉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真希望能見到他……」
武士整理好鞋之後,依然在傻傻地喃喃自語。
難不成他是在找自己?
武藏泡在溫泉里,隔著一片田地端詳著那名武士。
也許是長途跋涉的緣故,那名武士被曬得黝黑,年齡四十歲左右,看起來不像是一名浪人,應該是一位領主。
他鬢角的毛髮被斗笠的系帶磨得亂七八糟。此人骨骼強健,若在戰場上,肯定是一名虎將。武藏覺得如果他脫掉外衣的話,身上應該會有甲冑和護具留下的痕跡。
「奇怪……我不認識這人啊?」
武藏正納悶著,那名武士已經走遠了。
從他剛才提起吉岡門的語氣來看,這人可能會是吉岡門的弟子!
吉岡門弟子眾多,其中既有剛毅有志之士,也有老奸巨猾之徒,當然想找他報仇的人也不在少數。
武藏擦乾身體,換上衣服,混入熙熙攘攘的人群。這時,剛才那名武士不知從哪裡突然冒出來:「請問……」
他站在武藏面前,仔細端詳武藏的面容。
「莫非閣下就是宮本大俠吧!」
二
武藏一臉疑惑,他點頭默認。那名武士非常欣喜。
「啊!果然是您。」
他為自己準確的第六感而感到高興,不無自豪地說:「終於找到您了,我真是太幸運了!……不瞞您說,自從開始旅行的那天起,我就覺得肯定會在什麼地方碰見您。」
那名武士自己樂不可支,未待武藏回話,便邀請武藏晚上和他一起投宿。
「您放心,我不是壞人。說起來可能招您笑話,我出來旅行的時候都是帶十四五名僕人,並且還需要牽一匹備用馬。對了,先介紹一下我自己吧!我叫石母田外記,是奧州青葉城的城主,同時也是伊達政宗公的臣下。」
武藏決定和他結伴同行。外記挑了位於湖畔的一家大客棧,辦完入住手續,他問武藏:「要不要去泡溫泉?」
他問完,又覺得有些不妥,趕緊打圓場說:「唉!閣下方才在露天溫泉泡過了,我還這麼問,真是抱歉啊!」
外記脫掉行裝,拿起毛巾就走了出去。
武藏覺得這男人挺有意思,但心裡還是挺納悶的。武藏對他一無所知,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尋找自己,也不知道他為何對自己如此殷勤。
「這位客官,您要不要換一下衣服?」
客棧的侍女拿出便服詢問武藏的意見。
「我就不換了,還不知道要不要住在這裡呢!」
「噢!那好吧!」
武藏走到外面半露天的環廊中,望著眼前暮色漸濃的天空,眼前突然浮現出阿通悲傷時的樣子,他不禁擔心:她現在境況如何呢?
身後,客棧侍女準備晚飯的聲音已經逐漸安靜下來。屋內的燈光從背後照射過來,把自己的身影投在了暗黑的湖面上。欄杆前的水波慢慢地由深藍轉為漆黑。
「……唉,我是不是找錯方向了啊?如果阿通真的被劫持了,那歹徒也不會來這麼繁華的地方吧!」
正當武藏對自己表示懷疑的時候,耳邊仿佛傳來了阿通的呼救聲。
雖然武藏一向信仰天命,對任何事情都比較豁達,但此刻心中還是不免擔心。
「哎呀!我泡了太久,實在是失禮了。」
石母田外記從外面回來。
「來,快吃飯吧。」
他勸武藏落座,同時發現武藏還沒有換衣服。
「閣下,您怎麼不換便服呢?」
語氣中透出一份懇求。
武藏也非常固執,他解釋說,由於自己風餐露宿慣了,所以無論是睡覺,還是走路,都穿同一身衣服,如果換成寬鬆的睡衣,反而會不習慣的。
「哦!原來如此。」
外記拍腿叫好。
「政宗公最在乎一個人的行走坐臥。他料想您必定不同於凡人。看來,果真如此啊!」
外記借著燈光,仔細地打量著武藏的面孔,仿佛連臉上的坑疤都要觀察清楚。
他回過神之後,對武藏說:「能和您相識,我實在是太高興了!」
他涮了一下酒杯,給武藏斟滿酒,看來今晚是想把酒言歡,痛快一番。
武藏正坐,雙手扶膝,行完禮之後,問他:「外記閣下,您為何一路打聽我的下落?又為何如此盛情地招待我呢?」
三
被武藏這麼一問,外記也覺得自己似乎有點太一廂情願了。
「呀!我的做法可能讓您有點不太舒服——不過,我真的沒別的意思。如果您問我為什麼要對您這樣一位路人如此熱情——一句話,是因為我對您非常敬仰。」
接著又補充說:「哈!哈!哈!這也許就是男人和男人間的惺惺相惜吧!」
他又重複說了一次。
石母田外記非常直率地表明了自己的內心世界,但武藏卻認為他的表述還不夠徹底。
若說男人和男人之間的惺惺相惜,這武藏完全可以理解。至於敬仰的話,那武藏就不太熟悉了,因為他還從來沒有碰到一個讓他心生敬仰的人。
在武藏接觸的人中,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有三位:澤庵、光悅和柳生石舟齋。澤庵令人生畏,光悅與世隔絕,至於柳生石舟齋則是自視清高,不易親近。
回顧以往的知己,似乎找不到能讓自己心生敬佩的人。然而,石母田外記竟如此輕鬆地對自己說:「因為我對您非常敬仰!」
武藏在心中懷疑:他是不是在奉承自己呢?輕輕鬆鬆就說出這種話的人,肯定是一個輕薄之徒。
但是,憑外記的剛毅風貌,應該不是輕薄之徒。於是,武藏又一本正經地追問道:「剛才您所說的敬仰是什麼意思?」
外記似乎做好了他要詢問此問題的準備。
「實話實說,自從我聽到閣下在下松的壯舉之後,就一直憧憬著有朝一日能見到您。」
「這麼說來,您在京都逗留了不短時間啊?」
「我一月份去的京都,住在三條的伊達家裡。就在您比武的第二天,我照慣例前往烏丸光廣卿家拜訪時,聽聞了您的各種傳言。烏丸光廣卿說他與您有一面之緣,還提及您的年齡和閱歷等,這更加深了我對您的思慕之情,所以決定一定要見您一面——承蒙上天的眷顧,在我返鄉途中,不料竟在鹽尻峰的山崖上看見了您的留言。」
「我的留言?」
「您不是在一塊石板上留言——奈良井的大藏先生,我靜待您的到來嗎?並且還把它掛在了山崖的顯眼處。」
「啊!原來你是看到那個啊!」
武藏覺得世間真是充滿滑稽色彩——自己要找的人沒找到,反而引來素不相識的人來尋找自己。
聽完外記的介紹之後,武藏對此人的一片敬仰之情表示遺憾。無論是和三十三間堂的決鬥,還是下松的血戰,那都是慚愧和傷心超過榮耀。不過下松一戰似乎已經聳動世人的聽聞,使得流言迅速傳播開來。
「別這麼說,下松一戰,我一點都不光彩!」
武藏也傾訴了自己的慚愧之情,覺得自己根本不配被對方敬仰。
然而,外記卻說:「在領俸百萬石的伊達政宗公門下,不乏優秀的武士。我闖蕩江湖多年,見到的劍術高手也有很多,但如閣下這般優秀的人才卻很罕見,而且您還那麼年輕,這都是讓我肅然起敬的原因。」
外記不斷誇讚武藏,又接著說:「真心希望我們能成為『一夜之友』,即使您有為難之處,也希望今晚您能住下來,我們一起把酒言歡。」
說完,外記又重新涮了一下手中的酒杯,把酒斟滿。
四
武藏開心地接過酒杯。一如往常,酒精入胃之後,臉立馬紅了起來。
「雪國的武士都能喝酒啊——政宗公那麼厲害,強將手下自然無弱兵了!」
酒過數巡之後,石母田外記依然毫無醉意。
送酒的侍女也剪過了數次燈芯。
「今晚,我們就這樣喝酒聊天到天明吧!」
武藏爽快地回應道:「好。」
他笑著問:「外記先生,剛才聽您說,您經常拜訪烏丸府邸,您和光廣卿是至交吧?」
「還不到至交的程度——主要是我家主人總是派我去他府上辦事,再加上光廣卿為人豪爽,一來二去,我們就漸漸熟絡了。」
「以前經本阿彌光悅先生的介紹,我曾在柳町的妓院見過他。他性格開朗,一點也沒有公卿的架子。」
「開朗?僅此而已嗎?……」
外記似乎對這個評語不太滿意。
「你要是和他多聊一會兒,還能感受到他的熱情和智慧!」
「當時我們在妓院,就沒有多聊。」
「哦,原來如此,您只是看到了他世俗的一面罷了!」
「那他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武藏順口問道,外記擺正坐姿,連說話的口吻也變了,一字一句地說道:「他是一個憂鬱的人!」
說完又補充道:「他的憂鬱源於幕府的橫行暴力。」
湖水的波浪輕輕地敲打著岸邊,屋內的燈火也隨著微風輕輕搖曳。
「武藏先生,您練劍究竟是為了誰呢?」
武藏還從未遇見過這樣的問題,他率直地回答道:「為了我自己。」
外記用力地點點頭。
「哦,原來如此。」
接著又繼續追問道:「那你自己又是為了誰呢?」
武藏不知如何回答。
「難道也是為了你自己嗎?先生這樣的劍術高手,不會為了一點小小的榮耀就滿足了吧!」
兩人的談話,至此才算正式開始。也可以說是外記特意設計了一個突破口,然後將自己想說的話吐了出來。
在外記看來,雖然現在天下控制在德川家康手中,並且到處都在鼓吹國泰民安,但老百姓並沒有真正得到幸福。
歷經北條、足利、織田、豐臣數代,戰亂紛飛,各派諸侯爭權奪勢,其中受苦最深的就是人民與皇室。皇室被亂臣所控制,而百姓也慘遭奴役之苦——而唯有介於兩者之間的武士階層還算繁榮昌盛。自源賴朝之後,各位大名都崇尚武家政道,最終形成了今天的幕府制度。
織田信長稍有注意到此弊端,特意為天皇營造了宮殿,以示對他的尊敬。豐臣秀吉對天皇也是極為尊敬,並且致力於恢復朝廷的威信,甚至遵照古禮為天皇舉辦了一次盛大的聚樂第行幸。此外,還採取了一些造福百姓的方針政策。然而到了德川家康時,所有的一切全以德川家為中心,庶民的幸福和皇室又再次被踐踏。現在,幕府的權勢越來越大,整天就只知道橫行霸道。
石母田外記告訴武藏:「在天下諸侯中,唯有我家主人伊達政宗公能夠洞察這一切——當然了,在公卿中,烏丸光廣卿等人也是可以的。」
五
任何人都不喜歡聽別人吹牛皮,但是如果那人吹的是自己家主人的牛皮,那聽起來就沒有那麼討厭了。
這個石母田外記似乎非常為他主人自豪。在他眼中,當今天下,能夠憂國憂民,並且心系皇室的諸侯,唯有他家主人伊達政宗公一人。
「哦!」
武藏點頭配合著他。
武藏對這些國家大事不甚了解,聽他這麼一講,覺得有理,於是就不自覺地點頭附和了。關原之戰以後,天下局勢大變,但武藏卻只是淺淺地感覺到有些變化。
以秀賴為首的大阪派系的大名們將採取什麼樣的行動?德川派系的諸侯們又抱著什麼樣的企圖?島津或伊達等政壇新星將堅持什麼樣的態度?武藏對這一切從沒關注過,相關的知識也是非常有限的。
另外在看待加藤、池田、淺野、福島等地方勢力方面,武藏也只保持在一個二十二歲年輕人的水平。武藏對伊達政宗公的了解,僅限於此下一條:這位內地的大藩主,表面對外宣稱領俸六十萬石,實際卻享有百萬石的俸祿。
除此之外,武藏對他毫無概念。
武藏頻頻點頭,「哦,哦」地附和,時而流露出懷疑之色,他會在心裡問:「政宗公是那樣的人嗎?」
外記列舉了好幾個例子:「每年,我家主人政宗公都會分兩次向天皇進獻當地的貢品,都是經過近衛大人之手送到皇宮內的——即使是戰亂年代,我家主人也從未曾懈怠過進貢——而且這次還是親自押運貢品,進京上貢。一切都很順利,主人現在正在返回仙台的途中。要是途中有閒暇,他一般都會遊覽一下周邊的景致。」
接著又繼續說道:「眾諸侯當中,城內專門為天皇設置御座的,只有我們青葉城吧!當年建城之時,我家主人特意派人用船舶從遠處運來古老的木材,精心打造了這處御座。房內擺設素樸,我家主人每天早晚都會對著御座行禮,以表示對天皇的遙拜。他更以武家政道的歷史為鑑,無論何時,只要武家在世間作亂,主人必定會以朝廷之名討伐武家。」
說到這裡,外記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對了,我家主人在渡海征討朝鮮時——」
外記繼續說道:「在那場戰爭中,小西、加藤等人為了自己的功名爭得不可開交,影響非常不好,而政宗公的表現則與他們完全不同。在朝鮮戰場上,高擎太陽旗浴血奮戰的只有政宗公一人。有人問政宗公,為什麼不用自己的家徽,而用太陽旗呢?政宗公回答說:『我政宗率兵出海作戰,為的是整個國家的利益,而不是我伊達一家之私。太陽旗是一個國家的標誌,而家徽僅是我一個家族的標誌,你說我該舉什麼旗子呢?』」
武藏聽得津津有味,外記也忘了喝酒。
六
「酒冷了。」
外記拍手喚侍女過來,讓她去溫一下酒。武藏見狀,趕緊制止他說:「酒就不再喝了,我想喝點熱湯!」
「怎麼了,還沒喝多少啊?」
外記稍顯遺憾,但也不好勉強武藏,於是便吩咐侍女:「那再上點飯吧!」
外記一邊喝著湯,一邊繼續誇讚他家主人的豐功偉績。在那諸多話語中,最讓武藏敬佩的是以政宗公為首的伊達藩的武士集團,他們整日切磋磨礪,心中想的是如何成為真正的武士,可以說他們身上體現的是真正的「武士道精神」。
武術自上古時代產生以來,就一直伴隨著一種「武士道精神」,但當時人們對此並沒有深刻的認識,那時的武士道更可以說是一種古老的道德。時至今日,戰亂紛飛,道義泯滅,武士之間已經失去了古時的那種武士道,他們之間現存的僅是對自己身份的一種認同。
「我是武士。」
「我是弓箭手。」
這種觀念隨著戰國時期頻繁的戰亂,日益增強。新的時代已來臨,而新的武士道卻還未曾建立。在此背景下,那些自負的武士或者弓箭手就漸漸落後於農夫和商人,甚至出現了一些道德敗壞的低劣之徒。當然這種低劣的武士必定會自取滅亡,而那些能夠領悟並鑽研武士道,並將其視為富國強兵之根本的武將卻又少得可憐——縱觀豐臣派和德川派的各位諸侯,有這樣素養的武將是極其少見的。
以前,武藏曾受澤庵影響,在姬路城天守閣的一個房間閉關三年,與世隔絕,埋頭苦讀百家群書。
在池田家眾多的藏書中,有一冊手抄本的書籍給武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就是《不識庵樣日用修身卷》。
「不識庵」指的便是上杉謙信。書的內容乃是上杉謙信為了教育家臣,親手所寫的平日修身養性的心得。
通過閱讀這本書,武藏了解到上杉謙信的日常生活,還了解到越後地區在那個時代的富國強兵之路——但在當時,武藏還沒有將此認識上升到武士道的高度。
今日聽到石母田外記的一番表述,武藏覺得伊達政宗公應該是一位不差於上杉謙信的大人物。同時還認識到,伊達藩在這亂世之中,已經不知不覺孕育出不屈服於幕府權勢的「武士道精神」,並且所有武士都相互扶持,士氣高漲,這一點從石母田外記身上也可以清楚看到。
「哎呀!你看我這嘚啵嘚啵的,一說開頭就沒完了!……武藏先生,要不要去我們仙台玩玩。我家主人喜歡結交四海賓朋,只要對方有『武士道精神』,不論是浪人,還是什麼,我家主人都會熱情接待。再說,你不是還有我的引薦嘛——怎麼樣?去我們那兒轉轉吧!這樣我們也可以同路!」
侍女將飯菜撤下,外記熱情地邀請武藏去仙台。武藏沒有直接回答,只是說:「我再考慮一下。」然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武藏躺在榻榻米上,瞪著雙眼,陷入沉思。
武藏一直在思索武士道的問題,他突然將武士道聯想到自己的劍術上。對了,自己的劍不能僅僅停留在劍術的階段,要創立自己的劍道。
無論如何,劍必立於道之上。上杉謙信和伊達政宗公等人所提倡的武士道,大多體現在軍隊紀律方面,而自己所要創立的劍道要更多地體現人的內心世界。自己要通過劍道,將現實中的小我與大自然相融合,和諧共處;與天地宇宙同呼吸,共命運,藉此達到安身立命的境界。
武藏領悟之後,下定決心要盡己所能努力完成此誓願,一心一意貫徹始終,將劍術提升到「劍道」的境界。
下定此決心之後,武藏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