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節 老年人

  我們律師似乎沒有充分考慮到老年人的特點。這些特徵與童年時期的特徵或性特徵一樣具有決定性，忽視它們可能會導致嚴重的後果。我們忽視了所謂「第二童年」的老年階段。在這個階段，如果我們不應對由此產生的愚蠢行為或明顯的、無法忽視的感覺和記憶衰退，會出現嚴重的問題。

  更加需要關注的是之前的一個階段，就是精神力量的衰退還無法被察覺的時候。正如我們看到當男孩和女孩之間的區別變得明顯時，則意味著少年時期的第一階段結束，所以可以觀察到，當這種區別開始退化時，生命過程中重要的活動已經結束了。本質上它是由兩種性別的外表——聲音、內在性格和態度——之間的近似值來決定的，典型的男子陽剛之氣或女子陰柔之美都消失了。此時此刻，極端的衰老開始了。年齡、智力水平、受教育程度等差異都不重要了，考慮到極端衰老的性質，可以很容易地推斷出隨之而來的特殊性。生命的任務結束了，因為身體的力量已逐漸消失。出於同樣的原因，對敵人的抵抗減弱了，勇氣減少了，對健康福利的關心增加了，一切事情發生得更慢、更難了，而這一切都是新近出現的弱點造成的，從現在起，這種弱點就成了整個人性的指示特徵。因此，龍勃羅梭[43] 秉持的觀點是正確的，老年特徵性疾病在女性中比在男性中更為罕見。這是因為女人的變化不那麼突然，也不那麼強烈，因為她們一開始就很弱小，而男人則是由於男子氣概的完全消失，突然變成了一個虛弱的白鬍子老人。

  變化如此之大，差異也是如此之大、如此令人痛苦，其結果必然產生一系列令人不愉快的特性，如利己主義、興奮、陰鬱、殘忍等。值得注意的是，年事已高的老人會表現出我們在太監身上看到的所有陰鬱的特性，而這些特性都是由於意識到自己失去了力量而產生的。

  正是從這個事實，克勞斯對老年犯罪進行了推測。老人易激動的弱點使老年人很有可能成為罪犯。興奮與思維的緩慢和片面是對立的；老年人很容易為不相干的事感到驚訝；他從昏睡中掙扎著醒來，行為像個昏睡的醉漢，老人對休息很狂熱——每一次休息被打擾都會使他煩惱。因此，他所有的憤怒、嘲弄和爭吵，所有的固執和強硬都只有一個目的，即讓我一個人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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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嗜睡的醉態有著完全不同的價值。亨利·荷蘭在一篇「零碎論文」中表示，老年是一個近似於夢境的狀態，在這個夢境中，幻想和現實很容易混淆。但這隻適用於極度衰老的最後階段。在這個階段，生命已經變成一種非常虛弱的、植物性的機能，任何罪行都已無力實施。

  簡單地說，老人的虛弱為其年輕時的早期傾向指明了一個可能導致犯罪的明確方向。所有的疾病都朝著新出現的弱點發展。但自私或貪婪並不是新近產生的。因此，我們必須假定，最初老人變成守財奴是由于謹慎，但他並沒有拒絕自己和朋友，因為知道能夠在以後重新獲得已失去的東西。但現在他年老體衰，無法再輕易做到這一點了，也就是說，他的錢財和房產是年老時的唯一倚仗。因此，他非常害怕失去這些東西，以至于謹慎變成了吝嗇，後來又變成了瘋狂的占有甚至更糟；最後，這可能會把他變成罪犯。

  性方面也是如此。老年人虛弱的身體無法滿足成年人的自然欲望，於是他就會去攻擊幼女，由於害怕那些自己無力反抗的人，他就會變成了一個投毒者。德羅比什發現，對特徵改變的分析，可以區分出每個階段的自我確定要素有什麼。

  在衰老和極度衰老的過程中，最顯著的識別標準是力量的失去，如果記住了這一點，就能解釋這一時期的各種不同現象。

  老年人作為證人需要特殊對待。然而，一項針對此類人群和相關少量文獻的準確研究將會為後來的研究提供足夠的基礎。心理學教科書中最重要的是什麼？

  老年階段的心理結構本質上被簡化並縮小到幾種類型，這對單獨案例的分析大有益處。大腦的活動減少了，影響和目標被壓縮了，得到的和被記住的都很少，所以它的共同特徵是由一個結果決定的，而這個結果是由那些影響了其過去生活的力量組成的。準確的觀察只能揭示兩種類型的衰老[44]。一種是痛苦的類型，另一種可以用一句話表達——「理解一切就是原諒一切」。衰老很少能客觀地呈現事實。老年人告訴我們的一切都與自己的判斷有關，而他的判斷既可以是消極的，也可以是積極的。相較於老人的情感特徵，判斷的本質更取決於他的生活經歷。如果他很痛苦，大概會如此描述一件可能有害但不算壞的事情，以便能夠抱怨這個世界的邪惡和發泄曾發生在他身上的不幸。老人會以「天哪，沒那麼糟，這些人如此年輕善良」作為藉口。很明顯，每件事都以完全不同的方式呈現。幸運的是，老人很容易被看穿，他的第一句話顯示了他看待事物的方式。他主要通過引入記憶來製造困難，而記憶總是會歪曲和改變證據。人們都知道，相比眼前發生的事情，老人對很久以前的事情記得更清楚，這可以用一種情況來解釋，即老人的大腦只保留它經常經歷的事情。以前的經歷會在記憶中循環播放成百上千次，因此，這些經歷可能會在那裡紮根，而新的經歷可能只會被重複幾次，因此沒有足夠的時間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保存下來，所以很容易被遺忘。如果老人講一些最近發生的事情，一些類似的遙遠記憶也會生動地在他的腦海里重現。然而，後者即使沒有更生動，但至少也有同樣強烈的色彩，所以老人的故事常常是由很久以前的事情組成的。我不知道如何從這個故事中抹去舊的記憶，總是存在各種各樣的困難，尤其是個人的痛苦經歷支配著記憶時，正如一句很恰當的諺語所說「老人會將年輕時做過的蠢事記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