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番外 杏花落時幽茶香

  陸離回到宮裡，宮人說方總管回來了，陸離心裡突然敞亮，和她共鳴的人來了。

  「禾苗！」

  陸離幾乎是飛奔到他面前的，但臉上帶著幾分喜色，禾苗心情也好了幾分。

  

  「奴才見過太后娘娘。」

  陸離讓他找個地方坐下，「你又多禮了，快坐下，此行還順利嗎？」

  蕭錦麟走後，禾苗成了陸離的貼身大總管，但是並不伺候陸離起居，他還像以前一樣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幫著陸離處理大小事務，可是近幾年皇帝漸漸長大，心思也多了起來，朝堂後宮他要一把抓，許多時候就和禾苗對上，禾苗都退下了，從後宮的大總管變成壽康宮的總管，有些暗地裡進行的事情也會遭到皇帝的阻攔。

  可這又不能說蕭正楠不孝順，他還是孝順陸離的，只是他要從聽話的兒子變成掌權皇帝，而陸離要從垂簾聽政的太后變成壽康宮養老的慈母，這其中必然會有碰撞摩擦，陸離讓禾苗儘量避其鋒芒，蕭正楠也儘量給他們留一線，雙方就這麼和平地此消彼長。

  禾苗此行就是去江南查鹽運生意的，水金淮送了個孫女進宮，蕭正楠將水金淮從姑蘇鹽運使升到了兩淮鹽運使，如果此人確實盡忠職守也就罷了，就怕監守自盜，還獻女媚上，那她抓到了水金淮的把柄勢必要擺到皇帝面前，讓皇帝清君側。

  禾苗道：「兩淮的鹽運是有些官商勾結的情況存在，但咱們都知道，水至清則無魚，一點兒油水都沒有也不現實，賀首輔治下有方，底下的官員小貪怡情，大面上還是清正的。」

  一點小貪小摸的也是上頭允許存在的，大家心裡都有個度，如果上頭眼裡容不得一點兒沙子，把他們換了，來一批更貪的怎麼辦。

  陸離說：「那水家呢？水貴妃呢？你有沒有查到異樣？」

  禾苗搖頭：「水貴妃在閨中時就芳名遠播，引得江南權貴官宦之子爭相追逐，但她從不辭色，想來早就打定了主意要進宮，陛下年少慕色，只要不壞了大體，您便睜隻眼閉隻眼吧。」

  他以為陸離還在為陳皓月不平，他也覺得陳皓月好，可皇帝就是不喜歡有什麼辦法呢。

  陸離抿唇嘆氣，要不怎麼蕭錦麟是禾苗的主子呢，禾苗果然查不出水貴妃的底細。

  「那你知道姑蘇有一家首飾店叫遠岱館麼？」

  禾苗剛要說這事：「奴才也早就聽說遠岱館的首飾好，這回去姑蘇特地去那店裡選購了一些，送給您和公主。」

  陸離無語，無奈輕笑：「你有心了，不過啊，這遠岱館前陣子在京城開了家分店，就開在金玉閣對面，我和阿錦都已經去過了。」

  禾苗恍然，他還沒聽說這個消息呢，但就算京城開了分店，他大老遠帶回來的禮物也非比尋常嘛。

  陸離思來想去還是和禾苗說了顧流春的事情，禾苗一臉不敢置信，「您確定他說的是真的嗎？會不會是騙子？他可能只是從別的地方聽說了您和先帝的故事，又打探到了先帝的習慣和您的喜好，故意在您面前表現？」

  陸離心說難怪顧流春要趁禾苗外出的時候進京來，如果禾苗在她身邊，顧流春敢出花招來試探，早被禾苗當成心懷叵測之人先打死了。

  陸離說：「是不是真的，你去見見他就知道了，這事我也不能和別人說，除了我，這世上就數你對他最了解了，你去見見他，辨辨真偽。」

  她哪裡需要他辨真偽，她只是需要一個人站在她的立場為她剖析，也可能是需要找個藉口說服自己。

  禾苗回宮屁股還沒坐熱又出宮了，夜裡陸離將要就寢時，禾苗回來了，陸離披了件衣裳起身，讓禾苗進來回話。

  禾苗臉色凝重，陸離問他辨的如何，禾苗沉重點頭：「是他。」

  他又怎麼可能認錯呢，陸離以為她是世上最了解蕭錦麟的人，其實他才是，他見過蕭錦麟殺伐果斷，也見過他不擇手段，還見過他對陸離的情深似海，蕭錦麟在陸離面前總想藏起自己陰暗的一面，表現自己好的一面，但在他面前是不加掩飾的。

  陸離嘆了口氣，問他：「那他是什麼說的呢，他有沒有話讓你帶給我？」

  禾苗點頭，「他說他尊重您的選擇，他會一直在遠岱館等您。」

  陸離低頭沉默，又問禾苗：「那你說，我該怎麼回應他？」

  這禾苗就不知道了，「這是您和他之間的事情，我哪裡能說得上話。」

  陸離問他：「你覺得，他還是他嗎？」

  她想問問禾苗的看法，換了一副皮囊，真的還是原來那個人嗎？

  禾苗說：「在我看來他就是，我與他的情誼，是主僕，是兄弟，他也是我的信仰，這和他長什麼樣無關啊，他是天下第一美男子也好，是個貌丑之人也好，他都是我心裡的那個人。」

  但他不確定陸離是不是這麼想，他們是夫妻，他們之間有愛情有親情，他也相信陸離愛的不僅僅是蕭錦麟的皮相，也愛他的靈魂，但她愛的蕭錦麟就是皮相和靈魂一起組成的，如今只有靈魂沒有皮相，陸離能接受嗎？而且還有個最嚴重的問題，陸離只和蕭錦麟有過肌膚之親，現在換了個人，雖然內里還是蕭錦麟，但他的身體是另一個陌生男子，她不會膈應麼？

  禾苗是個太監，這些事情他也不太明白，但他覺得應該是有影響的，要不然陸離在糾結什麼。

  陸離嘆氣，難道她對蕭錦麟的愛還及不上禾苗嗎？禾苗對他始終如一，她卻因為他換了一副皮囊而耿耿於懷。

  禾苗問她：「得知他回來的那一刻，您是何種心情？」

  陸離說：「震驚，高興，心酸，委屈，都有吧，但更多的還是慶幸。」就算回來的只是他的靈魂，她也很慶幸。

  禾苗便不再多說了，「他說您想清楚了便去遠岱館找他，他一直都在。」

  其實今日顧流春還和他說了許多，說了這十年的艱辛，沒有了天潢貴胄的出身，他走的有多難，又不敢做壞事走捷徑，怕遭報應，如果不是惦記著要見陸離，他可能在江南做個小富商，這一輩子也就安穩過下去了。

  可他還是捨不得陸離，為了再次見到他，多苦多累他都能能堅持，如今他終於站到了她面前，她卻因為他換了一副皮囊無法接受，他心裡很痛，可他在陸離面前只能裝作風輕雲淡的樣子，他不敢給她任何壓力。

  禾苗知道他的主子有多深情，陸離永遠在顧忌這個顧忌那個，蕭錦麟卻義無反顧，眼裡只有她，這一次他希望他們不要再錯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