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番外 杏花落時幽茶香

  陸離讓顧流春回去了，她需要好好考慮兩人的關係，她一時也無法接受一個才見過兩面的男子是她死別十年的夫君。

  顧流春沒有逼她，其實他也想過，要不要來找她，蕭錦麟死了，大梁也改朝換代了，陸離成了太后，他要以什麼身份留在她身邊呢？可他思來想去，想念她的心有增無減，他還是要去找她，無論她會如何抉擇，他都尊重她。

  他用了十年從頭再來，部署好一切，就是為了再見她之時他依舊有自保能力，依舊有帶她雙宿雙飛的能力。

  顧流春說的話陸離沒有一絲懷疑，她和蕭錦麟相伴二十餘載，哪怕他換了一張臉，她也不會認錯，她只是在考慮，她還愛他嗎？她愛的是他的軀殼還是他的靈魂，換了一副軀殼她還能接受嗎？

  她打開了蕭錦麟的畫像，細細撫摸每一處，他的音容笑貌還歷歷在目，這些年她日夜思念他，將情感寄托在這些死物上，可現在他的靈魂寄托在另一副軀體上，她的感情為什麼不能轉移到他身上呢？

  蕭錦麟，顧流春……

  這一夜陸離翻來覆去難以入眠，三更鼓響後，她慢慢進入了夢鄉。

  「阿離，你不許接受他，他是顧流春，他不是我！他只是擁有我的記憶而已，他不是我！難道你要背叛我們的感情嗎？」

  「阿離，我還是我呀，我是蕭錦麟，也是顧流春，無論我換了幾個身份，我對你的愛始終不變，我換了一個殼子回到你身邊，難道你就不要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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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他不是爹，我爹已經死了十年了，您難道要為了他拋棄我嗎？」

  「母后，您是當朝太后，這個人不過是個商戶，望您自重！」

  蕭錦麟霸道地捧著陸離的臉不許她多看顧流春一眼，阿錦也抱著她的腰不讓走，蕭正楠站在她正前方一臉嚴肅，她想回頭看看顧流春的表情，卻看不到，慢慢也聽不到了。

  「主子，辰時中了，今兒您要帶公主去看望大長公主，該起身梳洗了。」

  榮安大長公主年事已高，在英國公府養老，已經很少進宮了，陸離每月都會去看望她。

  陸離這一夜都沒睡好，醒了也昏昏沉沉的，若是其他事她可能就推了，但看望母親每月都是十五去，怕母親巴望著，阿錦應當也準備好了，她還是打起精神爬起來。

  英國公府在內城，離皇宮不遠，陸離母女倆坐馬車兩刻鐘就到了，英國公夫人來接她們往上院去，陸離見府里上下有些喜氣，問起沈玉宏的婚事：「婚禮流程都擬好了吧，等新娘子過門，以後府里也會熱鬧起來。」

  這麼大的英國公府，男主人癱了，只有一個獨子，還有年邁的母親和長居家中的妹妹，再豪闊的亭台樓閣都顯得死氣沉沉，英國公夫人要不是還有個兒子，這日子當真是過不下去了。

  提到兒子的婚事，英國公夫人眼裡也有了些光亮，外人看著她日子過得舒坦，年紀輕輕便是一品誥命，家裡人口簡單，又沒有妾室庶子礙眼，可她的心酸與誰人說。

  年紀輕輕便癱在輪椅上的丈夫，尊貴的婆婆和任性的小姑子，她在這個家是一點話語權都沒有，還好兒子貼心。如今她馬上要有兒媳婦了，婆婆老了，小姑子走了，以後這府里就是她當家做主，她的好日子在後頭。

  陸離帶著阿錦來到上院看望母親，榮安大長公主頭髮已斑白，眼神也不好了，但她的性格並未因年邁力衰而變得躁鬱，反而多了幾分平和慈祥。

  她很疼愛阿錦，不知道是不是要把以前對陸離的虧欠彌補到阿錦身上，每回阿錦來了她必要招待許多好吃的，又給外孫女做了新衣裳，準備了新奇玩意兒，阿錦雖然不缺這些，但這是長輩的愛，她都欣然接下，小的時候外祖母進宮她還要跟著外祖母睡，這兩年外祖母少進宮了，她便常來看望，只是不在沈家留宿。陸離也沒有對阿錦說過她小時候的事，不想破壞外祖母在阿錦心裡的形象。

  陸離沒看到沈書玉，問母親姐姐去哪裡了，她和沈書玉鬥了二十幾年，終於能心平氣和坐在一起姐妹相稱，都已經是三四十歲的人了，小時候的那點矛盾已經能玩笑著說出來了。

  榮安大長公主握著陸離的手，長嘆了一口氣：「她呀，去尋自己的幸福了，我耽誤了她許多年，如今我行將就木，哪裡能耽誤她一輩子。」

  陸離便瞭然，沈書玉去找薛曉寧了，不知道結果如何，可她還是去了，在追愛這條路上，沈書玉比她勇敢多了。

  「母親，如果我也……我也想……」尋找自己的幸福呢？

  榮安大長公主微微愣神，隨即笑了：「先帝離世十年了，我知道你很孤單，如果你想找個人陪伴，我可以理解，也支持你，但你是太后，這事……」要避人耳目。

  陸離知道母親理解錯她的意思了，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您誤會我了，我是說……」

  她該怎麼說，這事她連對自己的母親說起都覺得匪夷所思，除了她之外，沒人會相信蕭錦麟回來了，她如果想和顧流春來往，只會讓人認為是不甘寂寞不守婦道。

  榮安大長公主不知道陸離想說什麼，大抵是和蕭錦麟有關吧，她道：「我就不說了，這兩年的事，阿錦還小，你好歹要堅持到她成家再去。」

  她以為陸離想去找蕭錦麟了，她知道當初蕭錦麟死訊傳來，陸離就想跟著去，可那時有了阿錦，她捨不得，這些年阿錦是她活下去的精神支柱，也不知道怎麼這時候又萌生了這種想法。

  陸離無奈輕笑：「母親誤會了，我哪能有這種想法，您也別咒自己，您會長命百歲的，還要抱宏兒的孩子呢。」

  她以前確實是這樣想的，等阿錦找到了託付終身的人，她也可以安心走了，可如今，她有了別的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