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番外 杏花落時幽茶香

  陸離醒來時已經是半下午了，陳家的宴席已經停了，賓客也散的差不多了，各處在做收尾工作，相較上午喜氣洋洋，這會兒有些意興闌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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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錦坐在羅漢床上玩一個繡球，見母親醒了跑過來給她揉揉額頭：「娘，大白天的你就喝醉了。」

  陸離抓著女兒的手放在嘴邊啄了一下，阿錦有些羞意，這幾年母親很少抱她親她了。

  「你今日在席上可好嗎？有沒有幫著招待賓客？」

  阿錦立刻邀功：「當然有了，我幫著阿月姐姐安排了好幾桌呢，陳伯伯還誇我長進了。」

  她沒有父親，陳皓月沒有母親，陳皓月在太后身邊長大，幾乎就把太后當成母親了，太后對陳皓月非常寵溺，對親生女兒反而要嚴苛些，阿錦時常抱怨，母親更像阿月姐姐的母親。

  陳欽南則是因公務繁忙沒法照顧好女兒，將女兒寄養在壽康宮，自覺對女兒有愧，但兩人都是心思內斂之人，父女倆每月一見又不知該如何相處。阿錦經常跟著陳家兄妹出入護國公府，她嘴甜愛撒嬌，管陳欽南叫伯伯，陳欽南也很喜歡她，兩人其實非常親近，她心裡是把這個伯父當成父親的。

  她和陳皓月感情也很好，有許多話不好對長輩說的，兩人都會嘀咕，阿錦覺得母親和陳皓月更像親母女，陳皓月也說，阿錦更像我父親的女兒。

  陸離醒了，他們收整收整也該走了，陸離整理衣裝時，阿錦又在玩繡球，陸離在鏡子裡瞅到了一眼，問她：「從哪裡拿的繡球。」

  阿錦道：「在床上看到的，這繡球還不一般呢，是雙層的，我要把外面的解開才能看到裡面的圖案，我摸索半天了也沒明白。」

  「沒明白就別玩了，走吧，把人家的東西放回去。」

  阿錦不願意：「我今日要是解不出來，我覺都睡不著，我要把它帶回家去。」

  陸離皺眉：「別亂拿人家的東西。」

  她也沒注意羅漢床上放了個繡球，約莫是陳家客人來過落下的？萬一人家回來找，被阿錦拿走了不好。

  阿錦不依：「和府上管事說說便好了啊，待我解開了再差人送回來還不成嗎？」

  阿錦是個執著的小姑娘，小時候玩九連環就是不解開飯都不吃，一定要解開了才能心情舒適大口吃飯，陸離拿起繡球看了一眼，她沒有什麼探索精神，解不開就拿把剪子剪開，但阿錦斷然不會願意。

  「那便帶著吧。」也不是什麼值錢玩意兒，出門前和下人說一聲便是。

  回去的路上他們要路過朱雀大街，阿錦又想去逛逛，問母親想不想去。

  陸離守寡之後便很少出門了，除了每年的皇陵祭祀能讓她移動貴步，也是因此今日陳皓月的及笄禮能請動她是何等難得。

  可阿錦是個活潑的孩子，會走路之後就嫌皇庭太小了，總想往外跑，陸離在女兒身邊安排了重重守衛，自己就不跟著了，到如今阿錦逛遍了京城，連京城都覺得小了，總想去外地看看。

  「你想去買什麼便去吧，我在車上等你，快去快回。」她對逛街沒興趣了，總覺得自己和那樣熱鬧的街道格格不入。

  阿錦抱著母親的胳膊撒嬌：「娘和我一塊兒去嘛，娘從未帶我逛過街。」

  不僅是逛街，陸離從沒帶她出門玩過，她喜歡往外跑，也不缺玩伴，從小便是哥哥姐姐帶著出門，雖然沒有長輩管束很快樂，但她有時看到別人家的父母帶著小孩出門玩耍還是會心生羨慕，娘對她的愛毋庸置疑，可娘卻從不帶她出門玩耍。

  陸離思及此處，也覺得愧對阿錦，如果蕭錦麟還在，他們夫妻兩人定然時常帶著女兒出門玩耍，這些年她獨自撫養女兒，不敢帶她出門，因為走到哪裡都是他們去過的地方，桃花依舊，人面已非。

  「那走吧，我也許久未來過這裡了，不知改變大不大。」

  倒也不算太大，街道依舊擁擠繁華，那幾家老字號依舊生意興隆，周邊也開了新店，最矚目的要屬那家遠岱江南，目測分走了金玉閣一半的客源，不知幕後東家是誰，竟能和護國公府分庭抗禮。

  阿錦拉著母親便直奔遠貸館，還未進門便和母親介紹：「這家的設計著實不俗，上回送您的鐲子便是從這兒買的，咱們去看看近期有沒有出新品。」

  阿錦拉著母親進門，她是這條街的常客了，大家都認識她，陸離這會兒穿的常服，也無意擾民，阿錦喊她夫人，是以店中跑堂掌柜也只喊她夫人。

  阿錦知道母親不喜喧鬧，便讓人帶她們去樓上雅間，結果小二又把她們帶到顧老闆那間房去了，阿錦問：「難道今日雅間也滿了？」

  小二說不是：「東家交代過了，只要是公主來，便帶到這間廂房。」

  阿錦和小二交談之間，陸離已經在觀察屋內陳設格局了，多寶格上擺了幾個擺件，是金豬報喜和貓戲繡球魚躍龍門等物，皆是金玉堆砌，但因做工精緻配色講究，貴而不俗，且是間隔著擺放，並不顯繁亂；多寶閣對面是一架黃花梨木花鳥屏風，清雅精細的蘇繡花鳥也是陸離最喜歡的，屏風後頭陸離沒去看，在別人的地方探究底不太禮貌；窗邊有張小桌，桌上擺了個流煙石水盆景，有紅黃小魚嬉戲其中，盆景旁是一個半壁長的青瓷瓶插兩支荷花不帶葉。

  這是陸離最喜歡的荷花插瓶方式，別人多是白瓷瓶插荷葉荷花一大把，陸離嫌荷葉太多遮了荷花風姿，便用青瓷瓶只插花，瞧著便是青瓷為底做葉了，沒想到這家店的東家竟和她有一樣的審美。

  外間擺設能兼具華貴和清雅，又空曠舒適不顯繁雜，再往裡看便被珠簾隔開了，珠簾的顏色用料也是她最喜歡的紫晶，她雖然沒看裡頭，卻覺得裡頭想必也是她喜歡的擺設。

  「這間廂房有什麼不同麼？」聽小二的意思，這是專為招待貴客用的？

  阿錦嘴快說了一句：「這是顧老闆的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