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太后慈孫女

  太后的壽辰到了，陸離親自繪了一張山水扇面，輔以檀木雕壽字扇骨做成小摺扇，裝在緙絲錦盒內托她的祖母帶去宮裡。

  老夫人和四夫人今日都做了誥命大妝，鳳冠霞帔甚是華貴，她們的榮譽皆來自丈夫，陸家的女孩兒們滿眼亮光，希望自己以後也能覓得良人，穿上這身誥命服。

  陸離平心靜氣地送離了祖母和繼母，今日書房休學，她們可以輕鬆一日，但對於自律的人來說，休學上學都一樣的。

  陸離自認為是自律的人，可她很快知道了何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陸庭珊來她房中找她玩捉迷藏，叫上了隔壁的陸庭瑜，上頭三個年長一些的她叫不動，只能叫這兩個了。

  陸離本來還想去叫一下七妹，小孩子家家的，一起多玩幾次，應該便不會有什麼矛盾了。但她剛開口，便被否決了。

  陸庭珊覺著陸庭月和她們幾個都合不來，未免玩著掃興，還是別叫她了吧。

  她撅著小嘴道：「早上七妹妹還垮著臉，聽說是因著四夫人不帶她進宮在鬧情緒呢。還是不叫她了，垮著張臉別壞了咱們的興致，難得休息一日，沒玩什麼光用來哄人了，那可沒意思，走，咱們玩去！」

  陸庭珊這樣一說，陸離便無法再開口了，三姐妹便提著裙擺跑到了願自己玩捉迷藏。

  陸離身邊的曉宛也才十歲，正好加進去，就有四個人玩遊戲了，樂呵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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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邊陸老夫人和四夫人也到了壽康宮給太后賀壽，太后和老夫人寒暄了幾句，見到四夫人還誇了一句：「你家這個媳婦哀家是初見，瞧著很是不錯。」

  四夫人只恭謹回了一句：「太后娘娘謬讚了。」

  旁的也不敢多說，若是正常應酬，人家誇了她，她自然要回敬幾句，臣婦蒲柳之質，不及太后娘娘和長公主鳳儀萬千。

  可偏偏她們是這樣的關係，太后娘娘誇她那是心胸寬廣不計前嫌，她要是回敬那就叫不知禮數沒臉沒皮，她寧可少說話被人認為木訥，也不要逞這不合時宜的口舌之利。

  果然太后還是問了那一句：「阿離怎麼沒來？」

  雖說榮安發了那樣的帖子，把阿離置身風口浪尖，但那種帖子沒有經過官府蓋章，沒有任何效益，只是榮安一時意氣罷了，親母女血溶於水，豈是一紙文書能斷絕的，榮安要面子不肯說，她少不得要藉此機會鋪個台階。

  老夫人道：「那孩子大病初癒，還不大健朗，怕帶來過了病氣給各位貴人，便在家裡窩著，她人雖沒來，卻托臣婦帶來了她親手製作的壽禮，請太后娘娘過目。」

  宮人將錦盒呈上去，太后打開見是一把小摺扇，扇面畫工稚嫩但又見精細，落款是瑤光，這是她給阿離取的小字，阿玉的小字叫琅華，阿離便叫瑤光，都是美玉生輝之意，陸離這名字實在不好，她便取了個好字中和一二，可惜大家還是叫她阿離，似乎都沒有人記得她有這個小字。

  太后很是滿意，說阿離畫藝又精進了，問她在陸家有沒有上學，都學些什麼，和姐妹們處的好麼？老夫人說一切都好，末了太后交代了一句，下回帶她進宮來請安，又說她大病初癒，老夫人離宮時帶些補品回去給她吃，以後定要精細保養著。

  太后細心叮囑著，讓人覺得她就是個慈愛的外祖母。

  但她說這些話時，一旁的長公主面無表情不置一詞，聽說女兒生病她也沒有絲毫波動，坐實了她為母不慈的傳聞。

  六皇子拉著七弟早早跑來賀壽，實則是奔著陸離來的，他都好久沒看到陸離了，那回在圍場她突然就走了，再後來就聽說她和公主府斷絕來往的消息。

  他問母妃這是什麼意思，母妃說陸離不再是姑母的女兒，自然也就不是他的表妹了，不出意外的話，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面了。

  他才不要和她永別呢，這回祖母生辰，他不管前頭的席，拉著七弟在壽康宮上躥下跳，就想等等陸離。

  可陸家夫人來了，卻沒有帶她，聽說是病了，也不知道病成什麼樣了，這個笨蛋都不知道向他求助麼？去陸家有什麼好，公主府不要她，她就不知道搬來宮裡住？

  陸離沒來，這一日的宴席就沒意思了，六皇子拜完了壽去前頭坐席，找機會溜到了陸煥之身邊，問陸離怎麼樣了，在你們家過得還好麼？

  陸煥之說很好，肯定比在公主府好，陸離在家裡天天和姐妹們一塊兒上學玩耍，不知道多開心，她有六個姐妹，你知道有多熱鬧嗎？

  六皇子微微撇嘴，難怪都不進宮來找他玩了，原來是找到好姐妹樂不思蜀了。

  「這麼熱鬧？我能不能也去玩兒？今日你回家我跟著你去成麼？」

  陸煥之說這你得問過陛下，我可不敢擅作主張。

  六皇子想了想，說我找個藉口，就說去你家借書看，你幫著我圓謊如何？

  「為何要說謊？殿下不能直說麼？」

  六皇子搖頭：「那不能，男女有別，我要說去找陸離玩兒，父皇母妃會訓斥我的。」

  陸煥之笑笑：「既知道男女有別，殿下為何還向我提這要求？你的父母不同意，我身為阿離的父親，我能同意麼？」

  六皇子突然凶了起來：「你不同意也得同意，我是皇子，你敢得罪我，小心我報復你！」

  陸煥之微訥，還真是低估了這小子，年紀不大威風倒不小，這可讓他難辦了，答應了得罪老子，不答應得罪兒子。

  「殿下儘管說就是，我幫著你兜住。」

  先暫時應付著，再想想對策。

  六皇子在陸煥之身旁坐了許久，皇帝也瞧見了，問他在那兒做什麼，他朗朗道：「陸大人學問好，我來向他請教一二。」

  皇帝一聽來了興致，「請教什麼？」

  六皇子早打好了腹稿，「是在書房時周學士提到的商稅之事，我沒聽太明白，想著陸大人管這些，來請教請教。」

  陸煥之心裡微微一抽，不是說借書嘛，怎麼扯這個了，他是皇子，公然和官員來往，談論民生國政，可不大對勁。

  皇帝面上帶了幾分喜色，說他知道讀書上進了，六皇子趁機道：「陸大人說他家中藏書豐富，有許多更是家族珍傳，幾代人的批註心血，兒臣想去拜讀一二，父皇可批准麼？」

  皇帝道：「上書房休學時你得空便去吧，多帶些人，宮門落鑰前回來。」

  六皇子心裡美滋滋，他就知道只要說學習，父皇肯定會答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