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認命了

  左思右想，海棠被插在這麼一朵牛糞上，著實是暴殄天物，他心裡有點不樂意。

  正當他思索之際，台子底下已經有一堆人在起鬨，無論競拍，沒有競拍得大家也都是高興的，因為接下來就可以看到這位海棠姑娘的真容，究竟長什麼樣子。

  從始至終他戴著面紗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被他演繹的天衣無縫，朦朧的白紗下面能夠看到模糊的輪廓，依稀可辨的這是一個美女。

  「不如讓咱們趕緊看一看海棠姑娘究竟長什麼樣子，咱們都已經垂涎許久了，海棠姑娘天人之資，這面紗下面的模樣一定也如神仙一般吧，仙女兒長得也不過如此。」

  「是啊，一會兒咱們的劉大官人就要和海棠姑娘共度春宵，在此之前咱們得好好看一看海棠姑娘究竟長什麼樣子，咱們這些人沒有福氣和海棠姑娘更深一步的交流，但看一看長相還是可以的吧！」

  「老鴇快上台把海棠姑娘的面紗取下來，咱們的時間都是寶貴的，海棠姑娘既然已經得了恩克，剩下的姑娘們也該一一上場了，在此之前海棠姑娘的面紗必須接下來咱們都要看，今天我們可都是衝著海棠姑娘的面子才過來的，要是見不到海棠姑娘的真容，我們是必然不會走的。」

  老鴇知道海棠的面紗是肯定要揭下來的，在上台之前他們也有商量過最終面紗會被揭開，今天晚上他賺的盆滿缽滿，這些銀子他已經很滿足了，海棠的價值已經發揮到最大，在短時間內只要有海棠這棵搖錢樹，有錢的人就會絡繹不絕的過來，直到下一屆花魁誕生。

  

  「這是當然，這是當然，今天晚上海棠的面紗會由他自己揭下，大家可不要眨眼哦，我們海棠今天是做了萬全的準備的，面紗之下的半張臉也畫了精緻的妝容，一定會讓各位滿意。」

  眾人一陣驚呼，海棠在眾人猥瑣的目光中漸漸地揭開面紗，他面紗下面的那張臉果然不負眾望，雲瀟看著幾乎都呆了。

  誠實來說，海棠這張臉並非無可替代，但他很懂得裝扮自己，身上的每一處細節都很符合他的氣質，結合整體，他這樣的美女是世間可遇不可求的，所以眾人在看到的時候更加驚為天人。

  先是一瞬間的寂靜，隨後是震耳欲聾的討論聲。海棠的美貌在今晚之後一定會被京城傳遍，等明日，這間青樓會迎來更好的生意，但誰會定到海棠這位花魁就不一定了。

  後面的姑娘的競拍，大家的興趣聊聊，但也是有些人捨得下本錢，幾百兩的價格並不算特別驚奇。

  雲瀟一直放心不下海棠，他總覺得海棠這樣的女子怎麼會自甘墮落到這種地方，但從他各種主動的架勢來看，他好似是主動過來的，結果卻遇到劉大官人這樣肥頭豬耳的人。

  這麼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無論任何一個女子都會心有不甘吧，雲瀟突然間有點心癢，想跟到海棠的房間去問一問她是否真的願意，哪怕即便知道結果後也改變不了現狀，依舊只能放任鮮花和牛糞的搭配。

  青樓這種地方的存在，就很不尊重女性的人權，但在這種時代，男權為尊，女性根本就沒有地位，她也是遇到了一個好的男人，才能擁有今日的尊重，女性在這個時代就是可以買賣的貨物，能夠遇到一個和自己心意的人，難之又難。

  海棠這樣的女子在世間絕不在少數，他是一個可憐人，改變不了。

  一旁的墨楚玄已經轉頭看向他，用眼神示意兩個人該走了，雲瀟心有不甘又露出為難的表情，墨楚玄微微蹙眉，兩人用表情就知道對方在想些什麼。

  「不行不行，我還不能走，這麼美好的一個女孩子，今日他的結局有些過於悽慘了。」

  周圍的觀眾都已經死在他他們懷裡，各自抱著一兩個美女，該得的他們都得了，現在該是享受的時候，兩人坐在椅子上說話，周圍的人來來往往，並沒有人聽他們講話。

  「瀟兒，你應該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我知道你善心想要救他，但青樓里有青樓里的規矩，這個時代也有這個時代的規矩，你的與眾不同不應該體現在這裡，你會被大家誤認為是另類。」

  意思就是要告訴他，海棠絕不能救，如果救了海棠就會破壞青樓的規矩，會引起慌亂，會讓這件事情的影響擴大，這是不必要的麻煩。

  身為日理萬機的皇帝，墨楚玄不想給自己惹上這些事，也不想讓雲瀟被外界扣上不懂事的帽子。

  雲瀟還想再求，墨楚玄已經收了目光，他臉上依舊是面無表情，看向雲瀟的時候眼神里是不容拒絕。

  「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我牽著你一起走好嗎？」

  雲瀟又看了一眼台，上台上仿佛還留著那個女子的影子，這麼優秀的女子，今晚上終究難逃一劫。

  老鴇是一個聰明人。

  一男子領著一女子過來，明顯就是看個熱鬧，不是過來找姑娘的，她除了最先過來問候一下之外，就沒有再理兩人，畢竟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那邊有一大堆人等著呢。

  雲瀟一步三回頭的離開，出了青樓的門，他還悵然若失，這種地方本就不應該存在的，這是時代的產物，在男尊女卑的時代背景下才存在的東西。

  更可氣的是這種地方還合情合法，沒有任何人能夠取締。

  海棠那樣的姑娘，每一年都會有很多個。

  「楚玄，你說海棠他是自願的嗎？淪落到這種地方，他又是一個有才情的姑娘，再到青樓之前，他一定是一個清白人家的姑娘，或許還是一個官宦家族，他一定是不甘心的吧，我總覺得他表演的時候，眼神中淡淡流露出來的是悲傷。」

  現在回想起來，海棠在表演的時候他並沒有那麼高興，嘴上的笑容朦朦朧朧的，被白紗一蓋，更加看得不真切。

  走出去很遠，他的心裡依舊不能平靜，思來想去還是想幫一幫海棠，但他又不能讓墨楚玄知道。

  墨楚玄對這些事情是嚴令禁止的，他不想讓雲瀟在外拋頭露面，太過又讓那些大臣抓住把柄。這對雲瀟成為一個皇后是很不利的。

  到了馬車上，外面跟隨的小廝無所事事，跟在他們後面走，雲瀟把小廝叫到窗前，細細叮囑了一番。

  「你去拿上幾張銀票去和老鴇談一談，看看多少銀子他能放過海棠，我指的是今天晚上所有的事情發生之前就放過海棠為他出身，再找一個人給他安排一個良民的身份，如果海棠願意的話以後讓他找一個正經的營生，自己過日子。」

  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記住在贖身之前一定要問一問海棠姑娘是自願在那裡的，還是被迫在那裡的，如果他不願意離開，你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自己回宮就行了。」

  小廝領命而去，關上窗簾兒，進到馬車裡的時候，墨楚玄的目光沉沉的看著他，微微嘆了一口氣，異常無奈。

  「這些事情本不想讓你插手的，玉石台的那些老匹夫每日都盯著你的動作，這幾日你的一些小把柄被他們抓住又上幾道摺子，我想封你為後，你是知道的，但讓他們抓著這些把柄就會受到很大的阻力，我們的封后典禮就要往後靠，我想讓你正大光明的站在我身邊，不受任何人的冷眼相待。」

  墨楚玄所遭受的壓力更大，雲瀟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有他承擔的一份壓力，墨楚玄無怨無悔，只是怕傷害到雲瀟。

  雲瀟聽了，輕輕的靠在墨楚玄的胸膛上。

  「我不在乎這些能不能真正封后，我不都只是你一個人的皇后嗎？這些虛禮我都不在乎。」

  墨楚玄親了親雲瀟的額頭：「我知道你不在乎，但這些都是我想給你的，我能給你的不多，你想要的自由我給不了你，但一個名正言順的名分我是一定要給你的，我不想讓天下萬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對你詬病，你只能是最完美最好的那一個，任何人都不能說你。」

  ……

  小太監回來後，手裡拿著的還是那幾張銀票，銀票沒有花出去。

  「回娘娘，海棠姑娘說他雖然不知道您是誰，但是無功不受祿，這麼多銀子他是一定不能收的，他既然已經淪落風塵，就算出去了，也不能做什麼了，他早就認了命，所以謝謝您的恩情，但他現在已經不想掙扎了。」

  和雲瀟猜的沒有兩樣，這位海棠姑娘確實出自書香世家，他飽讀詩書，又是一個有思想的人淪落到青樓，實非他所願，但他已經被輾轉賣了許多地方。來到京城後這家青樓對他還不錯，特別是他現在已經成為花魁，更是樓里數一數二的人物。

  他已然淪落，現在可能是他能夠為自己博得的最好的出路了。

  這不是雲瀟所想見到最好的結局，但他已經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