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九死一生

  雲瀟這一胎註定是不順利的。

  

  他們又在外面等了許久，裡面的哀嚎聲雖然已經平息，但這是穩婆為了讓產婦保持體力，故意不讓他大聲叫喊的，並不代表生孩子就一切順利了。

  外面天寒地凍，竟然開始飄起了雪花，墨楚玄不肯到偏殿裡去等待太后，也只能隨著他等在這裡。

  雲瀟這一胎用的時間確實比尋常的婦人要多一些，時間都已經過去了一個時辰裡面還是沒什麼動靜，產婆和太醫來來回回的出來報告情況。

  按理來說，身為男子的才藝不該到內殿去接生的，但墨楚玄怕有意外發生，一開始就讓太醫進去了，無論誰勸都沒有用，太后來的時候為時已晚。

  每一次太一出來，墨楚玄都要抓著人好一通盤問，但這一個時辰里幾乎沒什麼變化，太醫愁容滿面，生怕未來皇后的這一胎生的不穩，他們這些接生的太醫要跟著人頭落地。

  突然安靜了許久的產房裡傳出一陣悽厲的叫聲，墨楚玄的心為之一顫，說著就要衝進去。

  一旁的太后時刻注意著墨楚玄的情況，見狀立刻親手拉住他的手腕，不讓他動彈，用眼神示意他要冷靜。

  「皇帝，不可，都已經堅持了這麼久，只剩最後關頭，你要是進去的話，外面那些言官是要將雲瀟活吞了的，他們怎麼肯放過這麼大好的機會？」

  裡面那一聲悽厲的叫聲之後，就沒有了動靜，墨楚玄的心如同懸在樑上，說著不管不顧的就要進去。

  穩婆的聲音適時的從內殿傳來。

  「娘娘，看到頭了，孩子的頭要出來了，您再加把勁兒，再加一把勁兒，說不定一下子就成了千萬不要放棄啊！」

  聞言太后也鬆了一口氣，他雖然不太喜歡雲瀟這個孫媳婦，但他知道皇帝的第一個孩子至關重要。

  按照墨楚玄現在的新鮮勁兒，短期之內不可能會納別的女子為妃，只有雲瀟這一個肚子能生孩子，他還是期盼自己的重孫能夠安全的降生，為江山社稷留一個後。

  「皇帝這下你可放心了，小孩子的頭已經能看到說明不會有什麼大事了，你安心在外等著，或者到一旁的偏店去等著，已經開始落雪花了，天氣越來越冷，皇帝要注意自己的龍體。」

  莫楚璇搖頭，他站在產房外的廊下這裡離雲霄是最近的地方，他恨不得此時此刻立刻衝進去，握緊雲霄的手，告訴他不要怕一切，有他這個天扛著。

  若是她在生孩子的時候去了，那他也絕不會苟活，兩人就算到了地下也要做一對鴛鴦。

  但他現在不行，他要考慮到兩人後續的日子，外面多少雙眼睛虎視眈眈的盯著雲瀟，雲瀟現在一點錯處都能被他們抓住百倍放大。

  天下如此之大，為何朝廷文武百官就容不下一個雲瀟呢？

  這個女子如此優秀，只是那些庸俗的男人們看不到他的優秀而已，只會一味的攻擊。

  一個時辰的疼痛，讓雲瀟渾身上下如同散架了一般，他能聽到太醫和穩婆的話，但他此時此刻真的無法用力了，身體的力氣像是被一股強大的能量抽乾，甚至隱隱有要昏睡過去的跡象。

  她知道如果此時此刻昏睡過去，不但孩子就連他本人，估計也要死在這間房裡，徒留下墨楚玄一個人在這世間。

  原來生孩子是這麼疼男人，只需要勞作幾分鐘，而女人要懷胎十月在產房上九死一生才能撿回一條性命。

  這麼一對比，男人實在太輕鬆了，真想男女互換，讓男人來受這個苦。

  現在正是要發力的時候，穩婆見雲瀟遲遲不肯用力看，他瞳孔渙散，知道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必須要想辦法讓他有精神才行。

  太一將一旁早有準備的人參拿來人參，片含在口中能吊命，也能讓人保持清醒。

  太醫擔不起這個責任，立刻出去將情況說與墨楚玄聽。

  「陛下情況不容樂觀，娘娘現在體力不濟已經陷入半昏迷的狀態，如果這樣下去，孩子和母體都會有損害，甚至喪命。」

  別說墨楚玄就連太后都為之一震，這樣的情況是他們誰都沒有想到的，雖然女子生產是一件兇險的事兒，但在宮裡這麼多太醫和穩婆圍著，按理來說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才是怎麼出了這麼大的事？

  墨楚玄顧不得帝王的威儀，他一把抓起太醫的衣領，不管不顧的要把人往外拖。

  「你說什麼你和朕說什麼，朕命令你，不惜一切代價要把皇后救活，我不管孩子怎麼樣，但大人一定要活著，要是有一點差池，朕誅你九族。」

  太醫被嚇得不知所措，才剛說完的話和想要為自己推脫責任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嚇了回去。

  這樣的情況，他知道，帝王一怒伏屍百萬，他要是真的不能將皇后治好，不僅他，家裡所有人的命都要搭上。

  「是是是我們一定竭盡全力將娘娘就好，娘娘現在的情況確實有點不容樂觀，但還沒有到最危急的時候，陛下您要不要想想辦法讓娘娘重新振奮精神。」

  是雲瀟生孩子，無論旁的人再著急也沒有用，還是要她自己用力才行。

  這句話太醫沒有說出口，因為墨楚玄的眼神已經想要殺人了，他不能忍受任何雲瀟去世的可能性。如果雲瀟真的去世了，他甚至想將天下人殺盡。

  如何能讓雲瀟精神起來呢？這誰都不知道，但墨楚玄知道他必須要進到產房裡面，親自握住雲瀟的時候，他們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起，絕不能讓一個人閉眼的時候，另外一個人遠在天涯海角，或是近在咫尺卻無法相見的情況。

  他不顧所有人的勸阻，直接進到產房裡面。

  裡面到處充斥著血紅色的水跡，因為情況很混亂，無數盆水都已經被染上鮮血。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有沒有人出來將事情理順，朕讓你們過來接生，你們就是這麼不盡心的？」

  即便墨楚玄沒有經歷過生孩子，他也知道產房裡的這種情況不算好，可能是大家慌裡慌張沒有時間主持大局，但墨楚玄不認為他選出來這麼多人是讓他們過來慌張的。

  必須要有人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當，太醫的慌張只會影響治療。

  但墨楚玄此時此刻沒有心情管這些，他坐在雲瀟身旁，握住他的手。

  「雲瀟，求求你不要睡過去好不好，我在這兒，我在這兒一直陪著你，我應該早一點進來的，不要睡過去快醒醒，我們馬上就要見到孩子了，你要是在此刻誰去我也陪著你一起走，你忍心讓我也死去嗎？」

  下人甚至連一個板凳都沒來得及搬過來，墨楚玄就這麼蹲在床前，最後改為跪立床前。

  大家哪裡見過這種陣仗，身為皇帝不愧天下任何一個人，但他此時此刻跪在雲瀟面前，這麼沒有天子的威嚴，大家此時此刻才知道這個轉行後在皇帝的心裡是多麼重要，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的程度。

  墨楚玄的出現確實讓情況有所好轉，處於半昏睡狀態中的雲瀟聽到墨楚玄的聲音還覺得不可思議，昏睡狀態的他想要睜開眼睛給一個回應，但他做不到。

  眼皮像是被粘性十足的膠水粘著一樣，他睜不開眼也動彈不得，連手指輕輕的滑動，一下都要用出渾身的力氣，他真的沒有力氣了。

  墨楚玄說了很多話終究得不到一個回應，穩婆已經開始著急了，再這麼下去孩子貨不得氧氣，悶在那裡會被悶死，而胎兒如此巨大的情況下，產婦不能順利生下也會因為難產而亡，這是誰都救不回來的。

  太醫提出一個方法。

  「可用針灸製造疼痛的方式將娘娘喚醒，但這種方法有後遺症，日後雨天娘娘的關節處可能會隱隱作痛。」

  為了讓自己不挨罵，太醫又找補道：「當然這只是可能發生的事情，有些婦人即便扎了針到雨天也沒有反應，要看每個人不同的情況，陛下也不必過分著急。」

  為了一個孩子，在往後的幾十年裡都要遭受痛苦，墨楚玄恨不得不要這個孩子，他血紅色的眼睛看向太醫，眼神是一股不容拒絕的堅定。

  「現在能不能把孩子拿掉？只要朕一切都好，孩子朕可以一輩子都不要。」

  太醫一聽慌忙的跪在地上，手裡沒有活計的下，人們也嚇得跪倒在地上，產房裡一陣安靜。

  迴廊里等待消息的太后，聽到皇帝這一句話，也不由得冷了臉色，在窗外冷聲提醒他。

  「皇帝，你已經成為一個帝王，不要任性。」

  皇帝誰的話都聽不進去，他死死的盯著太醫，一腳踹過去。

  「正問你話呢，孩子能不能拿掉，我真要你立刻把孩子拿掉，保得大人一切安康，一根頭髮絲都不能掉。」

  太一冒著掉腦袋的風險，只能實話實說。

  「陛下，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無論是生與不生，都有極大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