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殺雞儆猴

  好在墨楚玄為人十分冷靜自持，哪怕他發著脾氣，也不過是稍顯怒色。

  「你第一天到宮中來，本王怕你不懂，規矩受到人刁難，如今看來果不其然。」

  雲瀟還坐在地上，靠著樹木處懸背著手站在他面前，細碎的陽光灑在人身上，十分愜意。雲瀟擺了擺手，想讓墨楚玄也一起坐下來，剛擺完手就突然間想起，這可是位王爺，怎麼能和他這個粗比臣女一樣坐在地上呢？

  還未來得及阻止，墨楚玄直接做了下來，雲瀟大為震驚，隨後又恍然微微一笑。

  是她在這個時代待的久了，思想都被同化了，好朋友之間哪有什麼身份地位之差，若是真正的好朋友也不會顧慮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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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裡是他們刁難，我是我自己願意干，不然誰讓我做都沒有用。既然都來了宮裡，以後總得有一間自己的辦公場地，就像王爺你的書房一樣。」

  「同別人在同一間屋子裡，我總覺得不甚自在，倒不如自食其力，收拾出來這一間房。」

  「雖然房子略顯破舊，但裡面的藥材和遠離主樓，小房子隱蔽性又好，實在是再滿意不過了。」

  藥材擺在枯枝殘葉，上已經許多隱隱飄來的藥香為證明這棟小房子裡存放的藥材屬實是多，許多見過，但有許多有從未見過。

  「剛剛我收拾這些藥材的時候，發現裡面有許多珍稀藥材，這宮裡真是財大氣粗，這些東西竟然都能讓它落灰長了霉。」

  雲瀟轉頭看著那些藥材，墨楚玄轉過頭，恰好看見雲瀟的側臉。

  高大的樹上紛紛落葉，被一陣風吹的四散。

  「若是你真喜歡這些東西，去太醫院裡挑選一些用作自己喜歡的東西都是可以的，既進了太醫院為的不就是這些。」

  「若是真的不高興或是有人不問緣由的就阻撓你，千萬要報上本王的姓名，所以說本王並非太醫院之人，也早就出宮建府，但這些人還是要看菜下碟的。」

  宮裡的人摸爬滾打都是混了許多年的他們，有些人或許還保留些良知，但在這個吃人的環境下，也不敢將自己的善意發散出來，久而久之便被惡魔同化成同樣的人。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這宮中或許就沒有什麼真正純良之人，人心隔肚皮，一旦和人相處總要留兩分心眼兒才能安然的活在這裡。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你都說了多少遍了，我還沒這麼傻，他們竟然很毒我也不是善良之人我們四兩撥千斤，誰也不會真的騙過誰去。」

  宮中的環境惡劣，她上一世所經歷的那些也好不到哪裡去，只是換了一個時代，現代人的腦子難道還會比這個時代的人要愚蠢嗎？

  有人說了會話，後邊吃飯的那些人則結伴都出了，原本還在高興的說著什麼話，突然間眾人眼睛一定看向樹下之人都愣住了。

  一群人足足愣了好幾秒，才終於反應過來，臉上的笑容頓時沒了，惶恐的小跑上前。

  「殿下，您怎麼過來了？若是身上有什麼不痛快就傳喚我們過去，怎麼還親自跑一趟。」

  墨楚玄神色淡然，周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不高興的氣息，眾御醫也不知究竟是哪裡惹了他。

  有人十分有眼色地讓助手去搬一把椅子過來，被墨楚玄淡淡地拒絕了。

  他整理衣衫從地上坐起來。

  他身高八尺，說是居高臨下的看著這群御醫也不為過。

  「今日閒來無事，從陛下的書房出來後便一路溜達到這裡，沒想到剛好撞上有趣的一幕。」

  為首的御醫擦了一把汗，不明所以的看著墨楚玄，不敢出聲相問，只求明示。

  「方才你們都去做什麼了？如此齊刷刷。」

  御醫惶恐，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實話實說。

  「午時已到，御醫們都忙了一上午，中午用膳便放他們都去了，畢竟吃好飯菜才能更好的投入到下午。」

  不知是哪一句話更惹怒了墨楚玄，雲瀟能夠感受得到，墨楚玄是真的不高興了。

  「原來你們也知餓了要吃飯，到了中午也要吃飯，本王怎麼看到一人還在這裡獨自整理教材，一問才知，原來是今日才來上任。」

  他這麼一說眾人才明白過來王爺不生氣究竟為何，他們哪裡能想到這麼一個小丫頭，不僅得太后的局見到太醫院來上班，和當朝新貴王爺也有如此交情。

  上午叫囂嚴重的幾個人此時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太醫院首隻能硬著頭皮，希望能夠解救自己。

  「是我們的疏忽，忘記雲太醫今日才來許多地方還不熟悉，也未來得及帶她四處去看一看。」

  隨後眼神瘋狂暗示，乾巴巴站在一旁的雲瀟，想讓他出來說幾句話以解救自己。

  雲瀟裝作看不見，一會兒看看天空，一會兒看看地上的青草，一會兒又看看晾曬的藥材，甚至到後期乾脆跑到那些發霉的藥材旁，仔細的翻看，一點沒有要解救他的意思。

  院首知道這是真的得罪了人，他從未想過，這麼大一個小丫頭竟有如此的靠山，明明前期派人去查，並未查到什麼異常，從不知宮中還有這麼號人物。

  院首額頭上的汗如雨下，偏偏此時此刻只能頂著這讓人瑟瑟發抖的目光。

  「你還不過來，趕緊帶著雲太醫四處去看看，介紹介紹咱們太醫院的情況，都愣著幹什麼，都不想幹了？」

  他隨手指了一個人，讓那人把雲瀟帶走，那人不敢含糊，隨即過來請雲瀟。

  此時的雲霄早已沉浸進去，任憑那小助手如何在一旁邀請都不曾動彈過，甚至置之不理。

  沒過一會兒，小助手的額頭也開始否大的汗珠留下。

  「雲太醫，您就跟著小的去後面看看吧，咱們後院也有許多藥材都在晾曬，若是你喜歡，不如……」

  「不如什麼，不如那些活也讓我干，你們真是有意思，這一小間房子裡堆的密密麻麻的藥材還不夠嗎？是真想找一個免費勞動力啊。」

  小助手嚇得更是不輕，一旁的院首也出聲訓斥。

  「說的什麼話？！太醫也是你隨口可以指使的？拖下去，以後再不得入後院！」

  小助手無端被革了職，哭的不能自已，當場跪下來想求饒，還未來得及多說幾句話，便被人捂著嘴往下拖。

  雲瀟見狀方想求情，一旁的墨楚玄給他一個眼神，他只得不說話。

  雲瀟知道，墨楚玄這一舉動是想要幫她樹立威、信，殺雞儆猴，可這種方式終究是毀了一個人的前途。

  那小助手不知道用了多少年，才從一個籍籍無名的位置爬了上來，這一句話就毀了他多年以來的努力。

  「多年以來，你都是太醫院的院首，許久未曾更換，這太醫院已亂的不成樣子，看樣子是時候秉明父皇，給新人機會，莫要讓你多勞辛苦，力不從心。」

  院首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

  他張了張嘴，支支吾吾許久不敢多說，最後緩緩地跪在地上，雙手行禮。

  「殿下……此番是臣失職了，日後必定會嚴加管理，太醫院絕不會讓此類的事情再發生！」

  這老頭怎麼說也是一個垂垂老者，如今跪在地上，臉色蒼白，說話都有氣無力，想來是恐懼到了極致，已經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到了頭。

  雲瀟轉過頭，看著墨楚玄，此時她無比清晰的能夠感受得到權力帶給這個世道的影響。

  一句話可以影響一個人的一生，一句話可以定生死。

  墨楚玄沒有要原諒的意思，他還板著臉，站在光影底下，讓人高不可攀。

  此時此刻，院首老頭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他緩緩地將膝蓋轉向雲瀟，同樣的動作，聲音都卑微的相似。

  「雲太醫，今日是我失責。」

  微微一低頭，他身為一個院首，一個直系領導能做到此番，雲瀟很是震驚。

  讓一個比她父親還要大許多的人跪她，雲瀟實在是受不住，把藥材臨時放在一旁，急忙去把院首扶起來。

  「您先起來，這件事情我也有責任，我新來的李英向大家問好，這件事情我也做得不好，我們就是抵消了。」

  院首不敢輕易站起來，他將目光小心翼翼的遞向墨楚玄，見墨楚玄不說話，又把目光看向雲瀟。

  「雲太醫，我年齡大了，許多方面管理不周，此事你並無錯處都是我，多年來太醫院墨守成規，許久未添新人今次添亂，新人大家都有些不適應，我該想到你的處境，但一時疏忽，有些輕視。」

  這話說的就重極了，從小處來說，身為院首，在眾下屬面前深刻檢討自己，如同皇帝的罪己詔一般，從大處來說，他身為一個院首，連這些都不能有效協調，是必然的瀆職之罪，重罰可革職查辦。

  雲瀟看了一眼墨楚玄，強硬的把人扶了起來。

  她實在看不得一個年齡如此大的人在自己面前默默垂淚，想來他已經知道自己錯了。

  「我原諒您了，您起來吧，這件事情就此為止，不會再有人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