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相安無事

  雲正廉若有所思的看了辛姨娘一眼，辛姨娘心中一抖，連忙低下頭掩飾自己，眼神中的急切生怕露出破綻。

  「老爺，我也是心中著急，嬋兒……我就只有蟬兒這一個女兒從小到大，哪怕我吃苦也不捨得讓她有半點不舒心，前兩天她才被狠狠的打了一頓，如今還在床上趴著，整日裡哭的，我這個做娘的心都要碎了……」

  辛姨娘說兩句話又哭了起來，跪在地上，肩膀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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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正廉向來寵愛這個姨娘，一時也有些不忍想要把姨娘扶起來，都伸出手去了，最終還是甩袖背對而戰。

  「有話就說，整日裡哭哭啼啼的。有什麼好主意就說出來，要是真的有用，我也不忍心讓咱們的女兒受苦！」

  辛姨娘嘴角勾起。

  她就知道，雲正廉絕對不會對她有所懷疑，這麼多年來他一直被他牢牢的握住，從來沒有對她有過任何懷疑。

  「是，老爺，你沒發現嗎，瀟丫頭這趟回來變了許多，有的時候我仔細看她，竟覺得和過去不太一樣了，我也說不出是哪裡不對。」

  「她這次明顯是要把嬋兒往死路上逼，已經打了一頓，還不行，還要讓五皇子幫她做主，讓您重重的懲罰，她現在已經受了如此重罰，要是再罰下去，哪裡還有命活？」

  說到這兒她又情真意切的哭，說幾句就要哭幾句。

  「不如這件事就此罷了吧，隨便找上一個替罪鬼扔，到後山上就當是為主，盡忠等事後給那丫頭的父母親一些銀兩，也算是幫那丫頭盡了孝。」

  說完後她小心翼翼地看著雲正廉的反應，生怕雲正廉不答應，這也是她想了許久後想出來的主意，雖然會因為這個主意讓雲正廉覺得她心腸歹毒，但現在已經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了。

  總要有一個人站出去頂罪，內宅的事情從前她還可以做主，如今有了五皇子的插手，她做主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還是要老爺救嬋兒。

  雲正廉聽了她這番話，果然略略沉思，低下頭，微微看著她良久。

  辛姨娘心驚膽戰，正當兩方安靜之時，她快要受不住了，雲正廉終於開口說話了。

  「這方法未免不是一個好的辦法，只是要神不知鬼不覺還要讓五皇子信服，你可想到了更好的應對辦法？」

  辛姨娘柔弱不能自理的抓住雲正廉的衣擺。

  「死無對證。隨便揪出一個人，她曾經有沒有做過這件事，有什麼重要？咱們多拿些錢也不算虧待了她。」

  說完之後她又哭哭啼啼，這次是為即將要做替罪羔羊的小丫鬟哭。

  「我也不曉得啊，老爺，但我沒有辦法，這次瀟丫頭做的實在是太絕了，但凡有一點方法，我也不會禍害別家姑娘的性命，到時候我一定親自包上，一兜銀子親自到那好心丫頭的家裡去探望，日後那丫頭家裡若是有什麼需要的，我也儘量幫忙。」

  雲正廉心裡並未多想，他見過的血腥的事情比這還要殘忍的多了去，一時之間並未覺得這種方式有什麼過失。

  身為下人不就是要為主子賣命，主子需要是屈屈一條命，又算得了什麼。

  ……

  此事就這麼暫且按下，辛姨娘早就暗中找了一個被選中的丫鬟，只等合適的時機尋一個錯處，威逼利誘的讓人主動去死。

  這件事他做的多了深不知鬼不覺，這幾個字也能做得十分巧妙。

  兩天後有人發現後山上死了，一個丫頭是前幾天說是出門採買的，不知為何竟被野獸拖去了後山，從她的衣服里翻出一封血書，血書上赫然是自己的認罪狀。

  原來這丫頭是畏罪自殺，覺得事情快要瞞不住了，所以在巨大的壓力之下，自己跑到後山上。

  此事一出，所有的真相大白，正在調查的進程也暫且停下，畢竟真相都已經出來了，沒有必要再繼續調查了。

  事情傳到雲瀟的小院，她只是微微的一愣，竟沒表現出太多的驚訝。

  倒是小花在一邊兒義憤填膺。

  「他們明顯就是騙人的，不知道又用了什麼藉口，然後一個好好的小姑娘自尋死路！小姐你說了這麼大的委屈，他們現在用這點手段就想把自己撇乾淨，未免想的也太簡單了，咱們絕對不能就這麼放過他們！」

  這幾天的相處小花，得知自家小姐如今和過去是完全不一樣了，幾天的心理建設，讓自己的底氣都變得足起來，如今說話和過去的唯唯諾諾完全不一樣。

  雲瀟這早就想過會有這一招，卻沒有想到他們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狠，這麼輕而易舉的就結束了，一個正值花樣年華的小姑娘去頂罪。

  編出來的理由，即便沒有信服力，但一個人的死亡死無對證，擺在那裡誰也說不得。這件事的真相是否如此已經不重要。

  如今查到一半已經搞出人命，若是再查下去，很有可能在搞出一些人名，為了家宅安寧，雲正廉有權此時制止調查的繼續。

  不管怎樣，總歸是達到了他們的期望。

  看小花急的滿頭大汗，雲瀟這才回道：「怎麼？如今你能為你家小姐出頭去了，那你去替我打他們一頓吧，指出他們殺人的罪名。」

  小花立刻就蔫了：「小小姐…你就在這裡取笑我，我哪有那個本事，我只是為您抱不平，他們憑什麼這麼對你？他們都想讓您死在戰場上，如今隨便找了個人替罪就把這件事翻篇兒了，實在太不公平了！」

  雲瀟拉著小花的手，讓她坐在一旁，給她倒了一杯涼茶。

  「這件事我早有預料，難道你還真以為這次的事情就能讓那母女倆在一個跟頭永遠也爬不起嗎？這是不可能的事兒，這件事兒就這麼過去吧，要是再茶下去，難保她不會做出更加喪心病狂的事情，還會有人丟了性命。」

  更重要的是現在的她還沒有自己的勢力，在這個院子裡終究是站不住腳的。

  如今那母女倆沒來找她的麻煩，只是因為有五皇子在她背後站著。可五皇子總不能護她一輩子，未來還是要讓她獨自面對。

  所以所有的一切都要等她在這院子裡立得住腳，跟擁有話語權之後才好算一個總帳。

  「放心，這一切只是一個開始。」

  雲瀟若有所思的樣子看上去實在高明，小花不由自主的就安定下來了。

  ……

  這件事過後大家都沒有再提事情，好像就這麼翻篇了，也沒有人再說過要徹查曾經的事情。

  一眨眼，宮中傳出消息，要為此次大捷設宴，雲家女作為這次的功臣，特意被聖上提起。

  雲正廉高興的不行，上朝的時候昂首闊步，遇見平時不交好的大臣也友好的打招呼。

  回到家，雲正廉特意把雲瀟叫到主院。

  先是端著架子說了些冠冕堂皇的話，然後就是嫌棄的看著雲瀟身上的衣服。

  「這幾日讓家中的管家給你做件新衣裳，穿著你這樣子，出去不是給我丟人？！衣服首飾也讓人好好的配一套。慶功宴上謹言慎行，都是達官貴人，不要因為你的不懂事，連累整個家族。」

  雲瀟輕輕點點頭，沒有太大的交流欲望。

  雲正廉原本就和這個女兒不親近，說完了話擺擺手就讓她走了。

  雲瀟原本想回院子，突然看向大門口的方向。

  說起來，她已經很多天沒有出門了，之前的藥大多已經用完，是時候再去拿一些了。

  心裡這麼想，腿已經邁了出去。

  剛走到門口，就被兩隻胳膊攔住。

  「小姐，沒有允許，您不能單獨出門。」

  我朝民風算是開放的，沒有誰說過姑娘家不能上街的呀？

  雲瀟一想便知是誰在搞鬼。

  「滾，這個家還輪不到區區下人做主！」

  辛姨娘哪怕再受寵，也只不過是一個妾室，就是一個下人罷了。

  守門的兩個對面而視，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可…您一個人出門確實不安全，還是請回吧…」

  雲瀟看他們有所軟化，正想闖出去，身後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大膽！」

  雲瀟停下腳步，看著身後的辛姨娘。

  「呦，姨娘今日很清閒？昨天睡夢中沒有噩夢鎖魂？」

  辛姨娘臉色難看了一瞬。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不讓你出門是你父親的主意，你現在傷口未愈，一個姑娘家，跑到戰場上，你父親讓你在家閉門思過，你敢在懲罰期間擅自出府？」

  雲瀟今日穿的衣服簡單隨性，打起架來並不麻煩。

  「那你再去問問我父親吧，他讓我去買一身衣服首飾，難道您要違抗我父親的命令？哦哦哦我懂了，這個家原來現在是姨娘在做主。」

  說完，她又一字一句道：「當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辛姨娘被氣的鐵青，上來就要打她，被雲瀟輕巧的躲過，兩步並作一步出了門。

  辛姨娘身為妾室，反而不能隨便出府，只能氣惱的在門裡叫罵。

  雲瀟已經走出挺遠，還能聽見她的聲音，吵死了，總有一天拔了她的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