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預言

  第206章 預言

  「距離那一次談話，過去了多久？」

  「哪一次？」

  「【讓風暴來得更猛烈些】那一次。」

  弗朗西斯兩眼睜大一下，隨即陷入回憶。

  暗精靈思索的神情讓斯托姆·諾伯里恩嘆了口氣，他將視線轉移到桌面上，就在兩人中間，一張嶄新的懸賞單惟妙惟肖地繪有暗精靈弗朗西斯·布萊德的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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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下面一串讓船長都有些驚訝的數字。

  三年，斯托姆心中給出了問題的答案。他沒有打擾暗精靈的回憶，自顧自地看著懸賞單上暗精靈的臉。不得不說，繪製這張畫像的人一定是個出色的畫師，他精準地抓住了暗精靈的眉眼細節，他獨有的神韻，與所有人格格不入的孤寂感。這位畫師一定近距離親眼見過弗朗西斯的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弗朗西斯和三年前幾乎沒有任何變化，斯托姆對那張依舊年輕的臉心生羨慕。不像自己，船長還記得今年回家的時候，自己的女兒克里斯汀給了他一瓶魚油作為生日禮物。那位稍微大了點的姑娘花了一下午的時間將魚油塗抹在斯托姆的臉上，船長至今仍記得小姑娘試圖抹平自己眼角魚尾紋所使用的蠻橫力道和粗糙手法。

  自己已不再年輕，而他的好友的時間停留在了兩人初見的時候。

  他依舊沒有任何改變。

  船長重新看向懸賞單下面，那串數字，那串符號，那串唯一清晰地記錄暗精靈弗朗西斯·布萊德成長的記錄。

  「已經過了……像這樣的聚會，已經過了二十七次。」暗精靈不算敏感的時間觀念讓他給出了一個不算精準的答案，他不知道這樣的答案斯托姆會不會滿意。弗朗西斯注意到斯托姆看向自己驟然間有些幽怨的視線，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斯托姆伸出手指，敲了敲懸賞單上對於弗朗西斯而言有些刺眼的數字。

  「你確定這些年，在離開了我的船後，去陸地，沒有干一些除了傳達預言以外的活動？」船長撓了下頭髮，對自己一臉平靜的朋友解釋，「可能你不知道這個數字的分量，弗朗西斯。我簡單舉一個例子，五年前有一個名叫格林·伯雷斯的殺手，他被僱傭去刺殺瓦爾摩爾堡的領主，一位即將即位成國王的人。他成功了，瓦爾摩爾堡的官員對格林降下了足以彰顯其危險性的懸賞。」

  「那上面的數字只有這個的一半。」船長的指關節又在那個數字上重重敲打兩下。

  斯托姆試圖在弗朗西斯臉上找到一點慌張的神情，但是沒有，他的朋友真的在風暴中面不改色。

  「也許，他們將自己的厄難算在了我的頭上。我向他們宣布了那些預言，但對恐慌和猜疑讓他們喪失了理智。我記得那些人中有些王公貴胄和富商，在被嚇傻後，他們將報復我作為了遺囑的一部分。」

  我就知道是這樣，斯托姆嘆了口氣，被弗朗西斯的直率折服。突然有一個外表邪惡的暗精靈在某一天登門拜訪（鑑於社會對暗精靈的低容忍度，這個拜訪可能沒有登門），宣稱你接下來你會倒大霉甚至死亡，正常人都會將這當作一種愚蠢的挑釁，並不相信。而當真正的麻煩降臨，他們則會將這些聯繫成一樁陰謀，一個暗精靈的惡毒詭計。

  「真的不能改改嗎？你的預言方式，你那張不會饒舌的嘴。」

  弗朗西斯看向桌面另一邊抱怨中目光關切的斯托姆，眼神下移。

  「我已經無處可去了，斯托姆，因為我自己。」

  弗朗西斯的頹喪讓船長心中的無奈消散成空，他瞧了眼閉上雙眼的暗精靈。

  「說什麼蠢話，你正踩在諾伯里恩號的甲板上，這裡永遠會給你留個位置。這些年伱上船的次數的確越來越頻繁了，是在陸地上遇到挫折了嗎？沒關係，好好休息，也許我們可以談談你的海上工作，克里斯汀成長到你的程度還差得遠呢，我的朋友。」

  弗朗西斯睜開了雙眼，他如星辰閃爍的眼眸中蘊含的情緒讓斯托姆猛地心臟揪緊。那是黑暗精靈從未在他面前展露出的情緒，悲傷。

  斯托姆意識到弗朗西斯並非為暗精靈自己的遭遇悲傷。

  「我找到了預言的規律。那些零碎的畫面，只要我願意去接觸、去靠近，更多與之相關的未來畫面將會在我的視野中呈現，逐漸恆定成完整的未來。」

  船長捏著下巴。

  「除了那些已經出現在視野中的未來，你不斷接觸的人，他們的未來也可能會被你預知到，弗朗西斯，你的能力終於有了點主動性。」

  更多的念頭在船長腦海中出現，預言的規律，暗精靈越發頻繁的登船……所有都和他那悲傷的眼神聯繫在了一起。

  捏緊的拳頭慢慢鬆開，斯托姆將雙手放在桌面上，故作平靜地看向他的友人。

  「我還記得你最初的願望，宣布那些厄難的預言是為了警示那些人。」

  「我的黑皮朋友，為什麼不拿出你以往的勇氣，直接一點？」

  「告訴我，關於我的未來，你看到了什麼？」

  「我死了？死得非常慘？」

  房間裡只剩下了斯托姆的靴子敲擊地板的聲音。

  「你還活著，斯托姆，你還活著。」

  沒等船長鬆口氣，他過于敏銳的直覺和智慧就品味出了弗朗西斯的潛台詞。

  「你的未來里，只有你，孤獨地活著。」

  斯托姆猛地站起身，越過桌面，抓住暗精靈的衣領，瞪著他的眼睛裡像是能噴出火焰，他急促地低吼，宛如一陣壓抑的風暴。

  「他們呢！我的妻女，我的船員，我的家人和朋友，他們呢！」

  斯托姆能夠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因為他的心中有遠比自己生命更為珍貴的東西，但當這些受到了威脅，斯托姆悲哀地發現自己就和那些得到預言的人一樣狂躁。

  船長鬆開了他的朋友。

  「我很抱歉，弗朗西斯。」

  「我也是，斯托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