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千里餓殍

  回到客棧。

  

  「康大人，剛才不方便說，現在我想問，這景陽國朝堂之上為何總瀰漫硝煙？」

  此話一出，那康維年無奈搖頭，要說本次出使最大的難題，莫過於那朝堂上錯綜複雜的關係了。

  「是我疏忽，早該告訴你了！」

  「朝堂之上總共分兩派，一派是以九王之託孤大臣為首的，另一派則是以小皇帝為首的！」

  「九王野心極大，想必你也看出來了，老皇帝看錯了人！不過倒是留下個好丞相！」

  三言兩語，康維年便將這景陽國朝堂上的錯綜複雜，說了個清楚，那李通明之前在那朝堂上不解的地方，此時也就迎刃而解了。

  「這麼說來，丁水水那條好狗，怕是讓自己的主人給坑了呀！」

  翌日。

  「丞相大人到！」

  霍都腳下帶風，隨著一聲吆喝，便來到了李通明所在的客棧之中，雖人到中年，但卻並不顯老態，反而把那精壯二字刻畫的淋漓盡致。

  攀談了一陣後，丞相便說出了今日正題。

  「想必今日我來二位使臣應該知道所為何事吧？」

  李通明鑑那客套的話總算是說完了，不由得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火急火燎的說道。

  「莫要多言，直接辦正事吧！」

  霍都丞相聽了，微一蹙眉，他不明白李通明的焦急源於何處，一個外國使臣本不該插手他國內政，如今雖無辦法，但卻也絕不應該表現的如此著急。

  李通明顯然也看透了這一點，不由對著那詫異的丞相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丞相莫要多疑，昨日答應此事，也因為我是被架到火上烤的人，我為邦交之事而來，如今看來只有儘快完成此事，邦交才得以順利進行！」

  三言兩語解釋了丞相的疑惑，那貨都帶著李通明便來到了旱情最嚴重的村莊。

  目之所及，皆是一片土黃，密密麻麻龜裂的土地，讓李通明看了後背都不由得一陣陣的發冷，跳下馬車，踩在了那咯吱咯吱的土地上，抓起泥土，剛一張手便隨著指縫劃了下去。

  「這旱情太過嚴重了！」

  前世的李通明，也看到過那千里餓殍圖，可目之所及的地方，竟然讓那圖畫成了真，這是他難以想像的。

  生產力極度匱乏的年代，遇到旱災，就只能靠著人的本性硬扛下去，人都是想活的，或許留下了十之一二扛過了旱情，但也免不了家破人亡，田產散盡。

  「苦啊！」

  身為一國丞相，看到如此驚悚的場面，腦海之中那些為了贏取功名而刻下的華麗辭藻，如今已顯得毫無作用，只剩下一個苦字，苦的是那本該豐碩的田地，只剩一片枯黃，本該富足的百姓，卻只剩下了一把骨頭。

  進入村子，李通明甚至感覺自己剛剛看到的那些都不算什麼。

  村莊中還活著的百姓無一不是滿臉絕望的躺在那為數不多的陰涼之中，眼神空洞，四肢癱軟，若不是胸脯那點起伏，沒人會認為這是一個活人。

  李通明不敢停下自己的腳步，他生怕自己但凡的停下，就會忍不住拿出自己身上那為數不多的乾糧，分發給百姓之後引得他們暴戾的爭搶。

  走著走著，一陣陣啜泣的聲音響起。

  李通明微一皺眉，看向了一旁的丞相霍都，而那昨天還在朝堂之上意氣風發的丞相，如今臉上也只剩下了麻木，麻木自己的無能為力，和這些百姓的痛苦。

  「去看看吧！」

  循著聲音走去，李通明帶著丞相拐進了一戶小院裡，這大旱之年還有自己房子的人家算是不多了，狠心一點的賣了房子去別的地方討生活，而那些不肯捨棄祖業的，便在那羸弱的房樑上，系上一根麻繩，自我了結了。

  循著哭聲，走進了一間小院，身為穿越的現代人，李通明看到了自己難以置信的一幕，雖在那書本上看到每逢大旱。賣兒賣女算不成稀罕事兒，就算易子而食也是普遍的，但是如今這當眾賣女的場面，還是讓他感受到了生理不適。

  一陣陣乾嘔之後，李通明拔出自己使者佩劍架到了那略顯富態的富戶的脖子上，突如其來的冰涼，讓那臃腫的傢伙愣在了原地，而那雙手也自然而然的鬆開了。

  「畜生！」

  李通明看那小女孩被撒開之後憤怒的罵了一句。

  「你說什麼呢？這小丫頭可是我花錢買的，他爹沒本事，找我借了糧食，現在到期了，糧食還不起，他們家也就這個值錢的貨了！」

  「就這我還倒貼了三兩銀子呢！」

  胖子的言語之中毫無尊敬，反而還一臉輕蔑的看著李通明，南北經商，他對那刀劍自然見過不少，可是當街行兇殺人的他一生卻從未見過。

  「錢拿上，滾蛋！」

  霍都看著胖子如此囂張的樣子，親自從自己的荷包之中掏出了十兩紋銀，扔到了他的面前。

  「打發要飯的是嗎？這點對我來說也不過小錢罷了，今天我是來要人的！」

  說完這話臉上還帶著一副淫棍的樣子看向了那小女孩，不自覺的就道出了心中所想。

  「到時候我帶回家玩上兩年，等到三年過了，在那清樓里還能賣個好價錢，里外里全是我自己得的，誰會看上你這點兒銀子？」

  此話一出，那丞相的臉上滿是憤怒，一旁的小廝走上前來，厲聲怒道。

  「再敢胡言，我砍了你的舌頭，這位可是丞相大人！」

  說完這話還亮出了丞相的令牌，那富商見狀瞠目結舌愣了三分之後，這才灰溜溜的逃走了。

  下人的樣子，有時候也能反映主人的樣子，看著那小廝一臉的正義，李通明不由得對著那貨都也敬佩了幾分，畢竟這怎麼著也算得上是御下有方了。

  「丞相大人，此事我不方便出面，你在這裡安頓一下，我在這周圍的村子裡好好逛逛，等你辦完這邊事之後會合！」

  丞相聽了，連連點頭，顯然剛剛李通明的所作所為，也在他心中種下了一顆更加堅實的種子，丞相心裡清楚，這絕對是自己想要的一個盟友。

  「外使萬萬小心，肚子裡空的人會幹出很多令人髮指的事情！」

  霍都真心叮囑，即使這話難聽，但也算得上是真金白銀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