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1章 讓一切恢復原樣

  楚宮，御書房內燈火通明。

  映雪公主氣憤地將一本奏摺扔到地上，「太子殿下去哪兒了？把太子殿下給本宮請過來！」

  

  「是，公主殿下！」

  隨侍太監哆哆嗦嗦的去請人，順便抹了一把冷汗。

  太子平庸，自從監國以來鬧出了不少笑話，朝堂大小事務都要映雪公主再審一遍。

  年關將近，需要處理的國事越來越多，映雪公主的脾氣也越來越差。

  宮裡的人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太子殿下又怎麼可能不躲？

  不一會兒，項景明出現在御書房門口，手裡拎著個食盒，一臉愧疚與討好，想進去，卻又不敢邁動步子。

  思來想去，終是硬著頭皮走到映雪公主身前，「雪兒，你……你嘗嘗，這是皇兄剛做的……嗯……芝麻糕。」

  「啪！」

  食盒被無情打翻在地。

  「芝麻糕！芝麻糕！

  宮裡是沒有廚子嗎，芝麻綠豆大的糕點偏要你親自去做！

  項景明，你到底有沒有心！

  你以為父皇被監禁，朝堂就穩固了嗎？

  若是不做出些功績來，你將來怎麼堵住悠悠眾口，怎麼順理成章登上帝位！」

  「雪兒，皇兄……」

  「住口！

  本公主不想再聽那些退位讓賢的窩囊話！

  本公主也不該有一個軟弱愚笨的兄長！」

  御書房裡一片靜默，隨侍在一旁的太監宮女們連大氣都不敢喘。

  片刻，項景明緩緩彎下腰，將食盒撿了起來。

  「雪兒，皇兄知道你勤政愛民，也知道你想讓皇兄成就一番大業，可今天是除夕，你皇嫂和熙兒已經等了許久，而皇兄也想起，你許久沒吃過皇兄給你做的芝麻糕了。」

  除夕？

  今天竟然是除夕了？

  映雪公主鼻子一酸，眼淚瞬間充滿了眼眶。

  說好了再也不對皇兄發脾氣了呢？

  唉，上一次吃皇兄做的芝麻糕，還是在幾年前吧。

  那時候心無城府、無憂無慮，哪想到會有之後的困頓，又哪裡想過會有今日的光景？

  看到寶貝妹妹淚眼瑩瑩，項景明慌了。

  「雪兒，皇兄明白的，若皇兄不是那般無能，當初就能識破……識破蠻賊奸計。

  雪兒就不會與皇兄和母后分離那麼久，也不會受那麼多辛苦。

  雪兒說的對，宮裡又不是沒有廚子，呵呵。」

  項景明討好的笑著。

  「以後這些糕點都讓廚子去做，皇兄……皇兄一定勤勉有加，一定勤政愛民……」

  項景明話還沒有說完，映雪公主猛地撲到他的懷裡，像是忍耐了許久的委屈和苦楚再也忍耐不住了一般，痛哭失聲。

  項景明呆住了，兩隻手不知放在哪裡，片刻才放到映雪公主的頭上，緩緩地撫著她的頭。

  「雪兒，沒事的，沒事的，皇兄從小被訓到大，最不怕的就是被訓斥了，皇兄真的沒事的。」

  哭夠了也哭累了，兄妹倆相互攙扶著一起去了永和殿。

  平日裡冷冷清清的永和殿，今天格外熱鬧，到處都掛著紅燈籠，貼著喜氣的「福」字。

  是真的過年了，映雪公主長長呼出一口氣。

  每日忙於政務，差點忘了這件事，怪不得宮人們最近都異常忙碌。

  「雪兒來了！快別玩兒了，去看看雪兒。」

  周玉放下自己手裡的葉子牌，又將周景手裡的葉子牌甩在一邊。

  周景尊敬地看了一眼陳皇后，陳皇后原本正玩得興起，見此，也將自己手裡的牌也放下，笑著示意周景上前。

  周景向前幾步，眸色深沉地望著心愛的姑娘。

  小丫頭雖酷似男子打扮，穿著的卻是與自己平日裡差不多的衣裳。

  是啊，最初的那件男裝，她穿的不就是自己的衣裳嗎？

  周景竟像剛剛長大的少年，臉慢慢紅了。

  映雪公主也有些不自在：「周景哥哥，你怎麼來了？」

  「雪兒。」

  陳皇后嗔道：「安國侯府每年除夕都要進宮伴駕，你才離開多久就忘了？」

  原本熱熱鬧鬧的氣氛，因為「離開」兩個字，一下子又冷了下來。

  映雪公主內心泛起一抹悲涼。

  有過那等經歷可真是不好，隨便一句無心的話，不是戳到自己的痛點，就是戳到所有人的傷處。

  這年還怎麼過？

  倒是周玉經歷了牢獄之災後，如今變成了更加沒心沒肺的樣子。

  她笑著上前：「雪兒快來，景兒這傢伙輸了不少金豆子，急得快哭了，你快給他贏回來！」

  映雪公主被木木的拉到桌旁坐下。

  周玉又趕緊招呼周景：「雪兒好久沒玩兒過許是生疏了，你還不趕緊過來幫著看看。」

  牌桌上陳皇后步步緊逼，安國侯夫婦有意相讓，周玉不時搗亂，再加上周玉的小女兒和項景明的兒子咿咿呀呀，永和殿裡又開始了歡聲笑語。

  包過餃子，吃了年夜飯，外面恰到好處的響起煙花爆竹聲。

  映雪公主一個人走到八角涼亭外，望了望天上的煙火，又望了望遠處的熱鬧，想起被困在燕軍大營里看人臉色艱難謀生的日子，總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麼的不真實。

  「如果一切都沒有發生，我們的周舟現在也在學走路了。」

  映雪公主猛地回過頭去，見是周景站在她身後，正呆呆的望著太子妃和周玉以及他們身邊的兩個蹣跚學步的孩童。

  映雪公主呼吸一滯，緩緩挪開了視線。

  「周景哥哥，昨日之事已不可追。」

  「為什麼不可追，雪兒？你跟我說為什麼？」

  周景忽然激動起來，雙手握住映雪公主的肩膀，強迫她正對著自己。

  「周景哥哥」，映雪公主低下頭去，「一切都不一樣了。」

  「可是你還在，我還在，我們的情誼還在，你在乎的每一個人也都在！」

  周景猛地又將她轉了個身，讓她看著前方的一切。

  「你看看皇后娘娘，看看太子殿下，再看看我爹娘，除了熙兒和麗兒的出生，還有什麼不一樣？」

  映雪公主放眼望去。

  是啊，一樣的除夕夜，一樣的兩家人，一樣的漫天焰火，還有一個堅定的站在自己身後的周景哥哥，到底是什麼不一樣了呢？

  周景在身後一把抱住她，頭湊在她的脖頸處，吐出一口熱氣，讓如夢幻般的此情此景顯得格外真實。

  「雪兒，是有一點不一樣了。

  可是你還在，我還在。

  我們可以用盡全部力量，讓一切恢復原樣不是嗎？」

  映雪公主這次沒有抗拒。

  而是抬起頭，朝著漫天煙火呼出一口熱氣。

  是啊，可以用盡全部力量，讓一切恢復原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