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孩子已經死了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邊的角落裡坐著一個正在吃麵的年輕女子。

  身材極好，那前面都快堆在桌上了。

  我正想說陳老鬼不正經的時候，苗琪琪要了一份炒麵。

  再次問陳老鬼要什麼，他慢吞吞地開口。

  「隨便。」

  

  那服務員頓時一臉不高興，我趕緊說了一句跟我一樣，要牛肉麵。

  服務員走後，我問陳老鬼。

  「師父，你看什麼呢？」

  陳老鬼回過頭看著我，嚴肅地問。

  「你真的要在這兒吃飯？」

  我被問的有點懵。

  「怎麼……」

  「你自己看。」陳老鬼扔下這麼一句話。

  我先看向他之前在看的那個女人，仔細看，才發現，那女的看年齡，應該在二十四五左右。

  身材略微發福，一看就是當媽的人。

  我剛才注意到人家的身材，是因為她自己總是低頭在看。

  剛才我以為是因為她注意到被人盯著才那樣。

  現在我發現，她幾乎擱兩三秒就在低頭看自己。

  這種行為有點反常不說，她面前的麵條也一點沒動，看那樣，都涼了，也不知道她到底坐了多久。

  「不只是她。」陳老鬼又說了這麼一句。

  我轉頭再看向剩下的人，一個是六十左右的老頭，靠在椅子上打瞌睡。

  一個是十七八歲的男子，再大口大口吃著面。

  看著好像沒什麼不對，但仔細瞧，我才發現，那個老頭的手放在麵條里，那個年輕男子動作很大，但每次都沒有挑起麵條，他卻吃得津津有味。

  我一臉懵地看向苗琪琪問。

  「你就沒發現什麼異常？」

  苗琪琪回答道。

  「發現了，可他們是人，這有什麼關係。」

  「面來了。」這時候，服務員端著餐盤出來。

  我更懵了，這前後才幾分鐘，就做好了？

  當服務員把三個大碗擺在我們面前的時候，我才明白為什麼會這麼快。

  碗裡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不是，你讓我們吃什麼？」我忍不住問。

  那服務員頓時怒氣橫生。

  「瞎了？熱氣騰騰的面看不到？事兒真多，愛吃不吃！」

  說完，他抱著餐盤就走。

  我跟苗琪琪大眼瞪小眼，但還沒等我們發作，那邊的女人忽然趴地一巴掌把碗打翻在地。

  接著怒吼起來。

  「我要杏仁茶！我的杏仁茶呢！我要奶孩子，給我杏仁茶！」

  另外兩位也像是沒看到一樣，繼續做他們原本的動作。

  那服務員忽然從裡面跑出來，問那女人。

  「你又發什麼瘋？我們這是麵館，哪來的杏仁茶？」

  那女人就一把抓住他的衣領。

  「那你告訴我，我的孩子吃什麼！」

  「壞人！你這個壞人！」

  啪！

  說著，就一巴掌胡了上去。

  服務員被打翻在地，那個女人就跟瘋了一樣跑過來，看著我們問。

  「孩子，看見我的孩子了嗎？」

  「你們有沒有看見我的孩子？」

  她說話的時候，我清楚地看到，她的眉心有一團黑氣。

  我只是搖搖頭，沒想多管閒事。

  「孩子！」

  「我把孩子弄丟了！」

  她大喊著，接著跑出了麵館。

  「神經病啊。」服務員爬起來，對著外面大喊。「你的孩子早沒了。」

  我這時候確實有點忍不住，但陳老鬼瞪了我一眼，沖我搖搖頭。

  我便沒再動作。

  「你們怎麼不吃啊？是不合胃口嗎？」那服務員忽然瞥了我們這邊一眼，問。

  「不合胃口也要給錢啊！做都做了。」

  這時候，陳老鬼從懷裡摸出一張鈔票拍在了桌上，跟我說道。

  「走。」

  說著，他就起身往外走。

  我下眼一瞧，這不是冥幣嗎？

  「阿觀，走了。」苗琪琪喊了我一聲。

  我指著桌上的冥幣想說什麼，她過來一把拽住我的胳膊小聲道。

  「別惹事，聽你師父的。」

  我不知道他們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只能先起身跟著走。

  到門口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

  那服務員拿著冥幣，高興得很。

  「他們……」出了麵館，我才問陳老鬼。「他們……」

  「死了。」苗琪琪雲淡風輕地告訴我。

  我一愣，接著問：「不是，你剛不是說他們是人嗎？」

  「看走眼了不行啊？」苗琪琪來了這麼一句。

  陳老鬼也告訴我。

  「不能惹事，一旦我們出手，五陰教的人很可能就追蹤到我們。」

  我哦了一聲，往回走的時候，心有不甘，回頭瞄了一眼。

  這一看，差點給我嚇一跳。

  昏暗的月光下，剛才那家麵館黑漆漆的，但我說的不是光線，而是牆壁。

  到處都是大火燒過的痕跡，門板也只剩下一半。

  但我們剛才分明進去坐了。

  「你忍耐一下吧，明天可能就好了，明天再吃。」苗琪琪告訴我。

  我嗯了一聲，我們往前走著，但我發現還有個怪事。

  那就是之前跑出來的女人，不見了。

  前前後後都看不見她的身影，可我似乎總能聽見她在喊，孩子，我的孩子……

  「怎麼了？」苗琪琪關心地問。「還在為剛才的事情發愁？」

  「你現在還沒學好呢，看不出來也正常。」

  我停了下來，道。

  「不是，你們聽見了嗎？」

  「什麼？」苗琪琪問。

  我怔怔地回答。

  「那個女人的聲音，她在喊我的孩子在哪兒，孩子……」

  「沒聲音啊。」苗琪琪豎起耳朵聽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我搖搖頭。

  「不，有的，而且聲音還越來越大。」

  「好像離我不遠。」

  陳老鬼走到我跟前，告訴我。

  「冷靜下來，不要受影響，那女人也死了，你屏氣凝神，她就影響不了你。」

  話音剛落，不知道哪兒忽然響起嗩吶的聲音。

  我抬頭看向前方，同時問。

  「師父，琪琪，你們聽見嗩吶聲了嗎？」

  「聽見了。」苗琪琪回答。「不止聽見，我還看見了。」

  前方，街道的盡頭，有人撒著紙錢出現，接著是一整個抬棺隊伍。

  最前面的人是個年輕男子，穿著孝服，抱著一張遺像，低著頭緩緩地走著。

  旁邊有人舉著招魂幡跟著，他們身後，就是一口黑漆漆的棺材。

  陳老鬼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了退到一邊，苗琪琪站在我另一邊，也拽住我的胳膊，生怕我衝動一樣。

  待近，我才看清楚，那個男人抱著的遺像，不就是剛才在餐館裡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