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下葬

  上路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整個村子無比安靜，偶爾能聽到幾聲狗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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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程速度很慢，在經過岔路口的時候，所有人都要停下腳步。

  而我則需要拿著三隻清香，恭恭敬敬地朝著路口跪拜。

  在晚上百鬼夜行，所以每到一個路口，都需要上香保平安。

  從出門到墳地我們足足走了兩個多小時。

  墳坑是早已經準備好的，裡面鋪了一層枯草，我打鼻一聞還有一股火油的味道。

  老爺子直挺挺地立在坑邊，王叔拿出一塊毛巾和一些酒精遞給了有田叔。

  「給老爺子收拾收拾吧，讓老爺子體體面面地走。」

  有田叔接過毛巾，有些為難地看著王叔。

  「必須得火化嘛，都已經到這兒了，土葬不行嗎？」

  「詐屍後的屍體是絕對不能土葬的，不僅對你不好，而且對後世也是隱患……燒了吧。」

  王叔沒有再說話，開始用酒精幫老爺子擦拭面容。

  屍體雖說活動過一段時間，但是內部器官早已經腐化了。

  再經過這麼長時間的顛簸，老爺子的七竅流血，看起來特別的滲人。

  擦拭完畢之後，王叔剪斷了紅線，兩人一起將老爺子安置進了墳坑裡。

  屍體焚燒其實並不像電視劇里那麼簡單，我們找了許多樹枝枯草，填滿了整個墳坑。

  大火足足燒了兩個多小時才逐漸熄滅。

  此時老爺子已再無詐屍的可能了，我們這才將其掩埋。

  在添土隆墳的過程中，有田叔一直在感嘆。

  「我爹二十年前就置辦好了棺材，沒想到死後竟然沒用上，按照我爹的說法，這可能就是報應吧。」

  王叔鏟完最後一鍬土，他站在旁邊一邊歇息，一邊有意無意地詢問道。

  「你所謂的報應是指他年輕時偷墳掘墓？」

  有田叔聞言一愣，沒待他開口，王叔便繼續質問道。

  「亂葬崗里的兩個人你決定怎麼處理？繼續在山上養著，還是接回家裡？」

  有田叔聞言突然情緒激動地一拍腦門兒，說道。

  「嗨呀，我怎麼把這事兒忘了，我爹臨走之前囑咐過我呀。」

  原來，刑爺爺的死跟他這兩個兒子有著直接的聯繫。

  刑爺爺年輕的時候為了吃飯不僅上山當過土匪，還曾經跟著「流常子」盜過墓。

  這流常子是十多年前，流竄在黃土高坡上的一夥兒盜墓賊。

  據說多年前在盜一個將軍墓時發生了內訌，二十多人械鬥死在了墓中，自此流常子便在江湖中銷聲匿跡。

  巧的是刑爺爺當年並沒有下墓，而是負責在上面收東西。

  當聽到墓下一片哀嚎的時候，老爺子以為鬧鬼了，就帶了幾件東西連夜逃走了。

  那段時間這墓里的東西查的嚴，老爺子拿著寶貝不敢出手，回家之後便全都藏在了亂葬崗。

  這麼多年過去了，老爺子也沒有再提過曾經的這段經歷。

  畢竟當年的將軍墓被盜事件鬧得很大，所以老爺子便想讓這些寶貝一輩子埋在土裡。

  他只是隔三差五會趁夜上山瞧瞧，等到天快亮的時候再下山。

  本以為一切都做的天衣無縫，沒想到他的這一舉動，早就引起了兩個兒子的注意。

  在他們很小的時候，就發現了墓里的寶貝。

  長大後兩個兒子為了做生意，便偷走了墓里的一件寶貝變賣。

  發達之後兩人不敢回國面對刑爺爺，便一直留在國外。

  但今年兩人的生意出現了問題，急需要大筆的資金流轉，所以他們便再次打起那些寶貝的主意。

  就在刑爺爺出生的前一天晚上，兩人偷偷回村，趁夜來到了亂葬崗。

  挖開那空墓準備要拿東西，卻不巧遇到老爺子上山。

  有田叔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山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也沒人知道老爺子這麼大歲數了，是怎麼放倒兩個兒子的。

  總之有田叔的大哥和二哥都被刑爺爺圈養起來了。

  有田叔的分析，晚上三人肯定動手了，老爺子雖說贏了但身體也撐不住了。

  說話間有田叔也隆好了墳。

  「按照我爹的遺願，他要我照顧哥哥們，每日帶飯上山但是不能讓他們回家。」

  王叔沒有接話，因為這種事情他不能參合，也不好說些什麼。

  由於有田叔沒有去過那子孫圈，老爺子埋好之後，便準備帶有田叔去一趟亂葬崗。

  轉身下山的功夫，我總感覺身後怪怪的。

  於是我下意識地回頭望去，卻突然發現本應該隆好的墳包，此時竟然敞開著。

  由於我們並沒有走太遠，我能清晰地看到刑爺爺雙手撐著兩側的封土，露著半顆腦袋直勾勾地盯著我們。

  我起初以為自己眼花了，於是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繼續觀望。

  這一次，我看著刑爺爺的腦袋已經全部露在了外面。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我瞬間毛骨悚然，回過頭我立馬抓住了王叔的袖子。

  「王叔，你快看！」

  王叔見我臉色蒼白，他順著我手指的方向望去。

  「怎麼了？你看到什麼了？」

  「刑……刑……」

  我一邊結結巴巴地說著，一邊朝著刑爺爺的墳堆望去。

  這一看不要緊，只見刑爺爺雙手撐著土堆，馬上就要從墳坑裡爬出來了。

  他的腦袋還是老樣子，但是渾身上下焦黑一片，關節處的骨頭甚至都已經裸露在了外面。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而身邊的王叔卻依舊是一臉茫然。

  「刑爺爺的墳開了……他爬出來了。」

  「那不是好好地嘛，你看錯了吧。」

  王叔不停地眺望著，好似什麼都沒有看到一樣。

  可我此時明明看到刑爺爺焦黑的屍體，冒著熱氣正一步步地朝我走來。

  「他要來了……他要來了。」

  我不停地呼喊著，身體也在下意識地向後退。

  而身邊的王叔卻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什麼都沒有啊，你要去哪……走錯了。」

  王叔和有田叔一直在朝著那個方向眺望，但只有我看到刑爺爺揚著那抹詭異的笑容，已經走到距離我僅僅不足3米的位置。

  「王叔，快跑……快跑啊。」

  我下意識地抓著王叔的胳膊向前走，可就在我用力的瞬間竟然直接把王叔的胳膊給拽了下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