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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假意定情

2024-10-07 19:27:06 作者: 飛檐廊下

  綠棠沿池塘散步,斜睨著看人,活像調笑含情。

  嚴書轍寸步不離的跟著她,搖著扇子與她驅趕蚊蟲,無奈笑道:「妹妹盡說笑話,你不在身邊,哥哥怎好死呢?休要滿口裡死死活活,這般不吉利。」

  綠棠故意嗔怪道:「二哥哥嫌我不祥,還與我說話做什麼?不如趁早去了,別想再要我了!」

  嚴書轍趕上來拉手,忙不迭說道:「老道士胡言亂語,我怎麼肯信?過幾日回稟父母、姑父姑母,我就帶著彩禮來,將妹妹娶回家。妹妹有我,勝似你紅藥姐姐在王府受氣!」

  畜生粘著她不放,二人走到池邊假山下頭。

  

  此處僻靜無人,嚴書轍色心頓起,擁著她往山石洞裡去,語無倫次叫道:「妹妹,咱將婚事好生商議著,就在這裡定下吧!」

  山洞內石床石桌石椅俱全,這畜生將綠棠抱上石床,恨不得當場脫衣入巷。

  綠棠一把打掉他的手,纖纖玉指抵在他眉心,鳳仙花指甲通紅,冷笑道:

  「二哥哥若真心和我好,早該三媒六證八人大轎抬我進門。如今要我跟你做妾也就罷了,還要青天白日將我撂在山洞子裡作踐?你把文家女兒都不當人了麼?」

  嚴書轍色令智昏,擁著她急道:「好妹妹,這有什麼的?你家大的小的,還不都是這條路上走?大家遮掩些罷了!」

  這句話裡有話,綠棠正中下懷。

  她挑眉問道:「你這話說得有意思,大姐姐何曾與人苟且?」

  嚴書轍噗嗤一笑道:「紅藥與人私通,連私孩子都養下,咱兩府誰不知道?妹妹倒問我來?」

  綠棠不由得一驚,他這般隨意口吻,不像是與文紅藥有染,自己果然想錯了!

  她故意冷笑道:「大姐姐本來冰清玉潔,想必是受人哄了。也不知是哪個巧嘴兒的貴公子,將她騙的這般慘樣。可別是二哥哥你吧?」

  嚴書轍捂著臉大笑,連忙拉著她手道:「妹妹明鑑,我心裡只有妹妹!」

  「不是你,大姐姐卻是與什麼人相好?「

  「咱管她的閒事做什麼!妹妹,我已是急得火上房,你好歹救哥哥命吧!」

  綠棠正懸坐在石床上,嚴書轍順勢欺上身,摟住她便欲解衣,口裡胡亂道:「紅藥本是傻丫頭,好容易瞞住醜事,與晉王訂了婚,又讓紫芫拔了頭籌,往後有她哭的時候。紫芫小狐媚手段極下作,將晉王迷得顛倒!」

  綠棠眼珠兒一轉,問道:「紫芫的事你怎麼知道?」

  嚴書轍色令智昏,嗤嗤淫笑道:「我禁軍統領府有個極樂坊,養著些招呼皇親貴戚的玩意兒。前兩日,晉王帶紫芫來過,我自去張羅安排。」

  「你那三妹妹,比伎子倡婦還賤,竟不像個侯門小姐!她行出來的事,我都看不得,紅藥假正經丫頭,能斗得過她麼?」

  綠棠被他貼在身邊,聽著滿口污言穢語,噁心的簡直要吐,連忙問道:「極樂坊是什麼地方?」

  嚴書轍笑道:「公子王孫玩樂之處,不得告訴妹妹!若妹妹想看,我明日你去見識見識!」

  綠棠問的差不多,輕笑啐一口:「你們那種混帳地方,我才懶得去!」

  嚴書轍猥瑣嬉笑,扳著肩膀將人按倒,翻身上來就要求歡。

  「二小姐?二小姐在裡頭麼?」

  洞口忽然傳來素素與靈兒的呼喚,嚴書轍做賊心虛慌忙穿衣起身。

  兩個丫鬟拉著手點著蠟燭進來,看綠棠斜臥在石床里,嚴書轍衣衫不整坐在旁邊,全都臊紅著臉低頭。

  綠棠微微一笑,命二人給嚴書轍磕頭:「這兩個是我貼身丫鬟,以後二哥哥若納了我去,她們自是跟著的。」

  兩個小姑娘雖非絕色,也各有動人之處。

  嚴書轍忙從袖中拿出一包金珠賞了。

  素素接著,故意嗔怪:「二公子不老成,不好生遞來,偏要捏奴婢的手!」

  靈兒在旁憋不住的笑。

  嚴書轍剛與綠棠廝混,又見兩個漂亮丫鬟,色心上頭,顧不得命了。

  他不知怎麼奉承綠棠才好,連忙附身將佳人摟抱在懷,急哄道:「心肝兒好妹妹,等你嫁過來,這兩個丫頭我另眼相待!你要天上星星,哥哥好歹與你摘幾個!」

  綠棠對著他眼波流動,輕笑道:「都到這時候,二哥哥說什麼見外的話?金釵子掉在井裡,也總歸是你的。你若心裡愛惜,等她們大了,隨便你收用罷了。渾說什麼我要星星月亮,我是那等吃醋的人?」

  「是是是!妹妹賢惠,是我多心了!」

  素素與靈兒看綠棠眼色,登時嬌滴滴圍攏上來,從懷中拿出小巧烏銀酒壺,袖裡抖出橄欖蜜柑。

  左右攙扶嚴書轍在石凳上坐著,輪番跪著敬酒。

  素素靈巧,呲著牙笑道:「二公子,您做了姑爺,若待小姐好,咱姐妹傾心服侍您!您多吃一杯!」

  靈兒演不了這種戲,只在後頭陪跪,嘻嘻笑著不開口。

  綠棠整理衣裳,從石床下來,歪著身子坐在嚴書轍身邊,繼續調笑道:「你們兩個鬼丫頭,急著尋我做什麼!難道趕著給你們姑爺敬酒來了?」

  一句話說得兩個丫頭都臊紅了臉,笑不可支。

  嚴書轍見她們如此放蕩,自己倒有些尷尬,連忙擺手道:「豈有此理!妹妹休說笑話!」

  綠棠兩手攬著他頭頸,故作親昵挨挨靠靠,把嚴書轍迷得天昏地暗。

  幾人吃著酒,綠棠笑問:「二哥哥,我問你一句,你可得說實話。」

  嚴書轍讓素素灌得手忙腳亂,忙道:「隨妹妹問罷了。」

  「伯父這幾日連著有應酬,是不是去你方才說的極樂坊了?惹得伯母和姨娘們生悶氣!」

  「正是!你不知,哥哥做這禁軍統領,頗為不容易。當初這職位有缺,晉王手下李郎官要當,是姑父攔下,最終提拔我當,晉王的人做了副統領。我怎能不承姑父的情?」

  「姑爺,你只承侯爺的情,不承夫人的情!」素素笑著捶打他,又給他剝柑子吃。

  嚴書轍儼然左擁右抱,笑道:「哎!如今晉王是自己人,好容易李郎官不與我鬥氣,偏偏又出來一個令公子!父親是幽州刺史,祖父有伯爵之位,自己在北關立過功,是齊王引薦過來的。這些日子,姑父、晉王與我,就在極樂坊商議這些事!飲酒玩鬧倒在其次!」

  晉王竟然已經下手了!

  可嘆嚴書轍這呆瓜,若不是文侯保他,早被人打壓下去了!

  他口中的令大公子,必定是齊王府來敬過酒的令元。

  他倒是個好人選,只可惜從邊關過來,京師人脈不足,只怕無法登頂。

  「誰問你飲酒的事?咱小姐不是拘管夫婿的人。」素素又給他灌了迷魂湯,抬頭看了靈兒一眼。

  「姑爺在極樂坊,與晉王殿下玩樂,殿下玩些什麼?」半日不說話的靈兒好奇地問。

  嚴書轍捏了把她的小臉,醉醺醺道:「晉王殿下玩的可是好東西!都是能成仙得道的物件!我平日見都沒見過!」

  綠棠看他手,那上頭有幾處血瘡,方才竟都沒注意!

  她示意兩人再給他喝酒,詫異地握住脈搏。

  脈象異常燥熱,絕不是吃尋常補品藥物所致!

  靜心細查,他的身上有極濃烈的雄黃味,並不是雄黃酒里有的。

  來不及細想,綠棠親自端起最後一盅酒,指尖扣著藥粉融入酒漿。

  「二哥哥,你我再吃一盅,將婚姻大事定下。」綠棠微笑含羞,素手將酒一送,雙目盈盈似千言萬語。

  「妹妹放心,我回去便求父母姑父!」這畜生將酒一飲而盡!

  「姑爺,檳榔荷包是奴婢繡的,檳榔是靈兒妹妹親手做的。姑爺別嫌棄,好歹在身邊帶著,多想著小姐與我們。」

  素素從懷裡拿出荷包,雙手捧上去。

  嚴書轍簡直笑沒了眼睛,慌著將荷包收在懷裡,將兩個丫鬟摟著,笑道:「你姑爺這般大福,消受你們主僕三個!」

  綠棠一把將他推開,笑道:「還不快出去!好不好讓人尋了過來,我們三個只得跳湖去了!」

  嚴書轍哪裡捨得走?

  綠棠冷笑道:「二哥哥,你若對得起我,今日出侯府大門,可要好生守著些。家裡的丫頭媳婦,外頭的歌兒舞女,你都休要碰著。不然,我可不答應呢!」

  嚴書轍已是色迷心竅,登時抱著綠棠腿跪下發誓道:「從今以後,我嚴書轍只有你們三個。再碰其他婦人,讓我短折而死!」

  綠棠連忙往外推他,嘴裡笑道:「今日是你跪著求我,別怪我咒你。你若再碰別的女人,心就破成三五瓣,裂成的齏粉!」

  嚴書轍被她們三個推出石洞,又回頭醉笑:「妹妹,等婚事定了,哥哥叫你知道命從天定,破了你這不祥之身!」

  「姑爺吃醉了,還不快上前頭去呢!」

  素素與靈兒推著他走上石階,幸喜四外無人看見。

  看著嚴書轍晃悠悠走遠了,她們連忙回山洞收拾杯盤果品。

  等著時辰差不多,這才跑回西園更衣洗臉,又到前面入席去。

  端午節的酒席,到下午也就散了。

  眾人送嚴丞相夫妻去大門口上了車轎。

  嚴書轍推有軍務,騎馬又去了禁軍統領府。

  「小姐,拿著了!」素素不慌不忙的將小印繡囊從腰間取出來。

  有了禁軍都統印信,才能拿到極樂坊的證據!

  「派人打聽柳氏丫鬟翠兒的娘家,這家人可做證人。」綠棠特意吩咐下去。

  「二小姐和嚴二公子周旋,實在太危險。」靈兒端上解酒的茶飲,憂心道:「我和素素要與您寸步不離。」

  此事確實危險,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將禁軍的惡事徹底翻出來,嚴書轍一死,接任的仍是他們自己人,怎能剪除文侯的膀臂?

  綠棠輕輕抿了兩口苦茶,緩緩說道:「我給他下了海棠慢毒,連服十來天便見效。若是他潔身自好,不再每日縱慾,死得會更慢些。若仍然夜夜笙歌,七八日就會咽氣。」

  毒藥是綠海棠花蕊所制,頭一份毒下在酒中,往後的則下在檳榔里。吃得多吃得少,要看他的造化。

  這種毒藥脈象診不出,人便是死了,也只能查出心疾而已。

  「嚴書轍死前,我二人婚約既定,去嚴府或統領府就不顯得突兀。快用印信仿造幾份通行令牌,時辰也不多了。「

  靈兒連忙取出筆墨,素素研磨硃砂,兩個丫鬟都嘆氣。

  「二小姐殺他雖說是大快人心,卻應驗不祥克夫的傳言,名聲更加艱難了。」

  綠棠沒有言語,她在冥思苦想,回憶著前世見過的禁軍統領手令模樣。

  既然擔上了不祥孤星的名頭,不如乾脆做個望門寡。往後一勞永逸,再也沒人敢再來招惹她!

  時到晚間,綠棠做好了全套的假手令,將印信裝回繡帶,預備見嚴書轍的時候悄悄歸還。

  這一夜無事,嚴書轍這樣的酒囊飯袋,不會發現大印丟了的。

  黃昏後天氣忽然陰沉,入夜時驟風捲地,吹得花葉颯颯空響。

  綠棠臥在榻上翻來覆去,又想起嚴書轍手上的血瘡。

  反正也是睡不著,她披衣秉燭,百無聊賴翻找著古書。

  夜已三更,終在漢代古卷里找到了——

  五石散!

  五石散原本是秦皇漢武求仙煉丹時發明,後來成為房中滋助之藥,因毒性極大本朝早已禁止。

  怪不得,他身上濃烈的雄黃味來源於此!

  大量服用五石散的人,皮膚燥熱發紅,久之便成血瘡!

  再想想嚴書轍說的「晉王殿下玩的東西可成仙得道」,看來是蕭元輝給他的藥方。

  前些日子見蕭元輝,他面色如常身體健朗,不似服藥模樣。

  必定是他錯恨嚴書轍給他帶了綠帽子,又想騰出禁軍統領之位,這才用送五石散誘惑!

  綠棠合上書卷,閉目沉思。

  綠海棠蕊與五石散中雄黃石英相剋,再加上嚴書轍服用五石散後必定縱慾不止。

  與她的預想不同,只怕姓嚴的死期,就在這一兩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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