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天神已死

  滅蒙氏族地，廢墟一角。

  

  晶古話音剛落，美女椒的眼神剮了過來，十分不悅道：

  「喂喂喂，我承認你說的話很對，但這個時候，能不能不要拉我們下水？」

  「我們辣椒海就是想要更多的土特產而已，不論天界之主是誰，只要能和我們真誠合作，我們都很歡迎。」

  三十六星瓢蟲王，一改諂媚之色，大聲斥責精靈族不地道的行為和手段：

  「我們巨昆谷也是啊，但凡有新神誕生，只要不是敵對的關係，我們都會獻上寶物。」

  「晶古，你們精靈冢明明有盟友，怎麼還吃著碗裡的看著鍋里的，這不是討人嫌嗎？」

  「你們……」

  晶古氣得鼻孔噴煙，可轉個腦袋，視線觸碰那柄雷劍的時候，所有的負面情緒又被壓了下去：

  「閣下的意思……難道是希望精靈冢與天界放棄合作，重新與圖騰冢修復關係？」

  「我只是靈童子之一，這件事做不了主，等我返回祖地，一定會鄭重地稟告靈祖……」

  「不必了。」

  夜寒君打斷，無所謂道：

  「你們愛和誰親近和誰親近，跟我有關係嗎？」

  「今日過後，諸天再無滅蒙氏。」

  「你們要是想和他們合作的話，最好現在就阻止我，不然悔之晚矣。」

  「前輩開玩笑吧……」

  晶銳硬著頭皮，試圖緩和氣氛：

  「您都契約半神了，以後說不定就是人族的冠位。」

  「我們再沒有眼力見，也不會主動求死啊……」

  「哦，希望如此。」

  夜寒君心如止水，目光望向遠處。

  天神宮的騷亂，愈演愈烈。

  前有神天使降臨，征戰滅蒙神鳥。

  後有雷之半神沖陣，三大附庸皆被剷除。

  站在他的立場，解決掉嘍囉，接下來就該步入正題了吧？

  是直接召喚木伊，還是……再等等？

  夜寒君輕挑眉頭，細細思索。

  光憑他自己，看不清神戰的細節，只能感受到洶湧澎拜的神性力量相互碰撞。

  還是先讓十八翼神典天使消耗消耗吧。

  冒然召喚木伊，不僅滅蒙神鳥有怯戰而逃的可能，神天使也會顧慮重重，一時之間分不清敵友。

  再者，木伊存在於現實世界，擁有時間限制。

  即便這個短柄因為劍雷子的晉升，略微好轉。

  祭出這張底牌，若不是雷霆絕殺，實在對不起這番形勢大好的局面。

  ……

  「砰！！」

  蒼穹中，氣流激盪，勁風呼嘯。

  十八翼神典天使和滅蒙神鳥，火拼數百上千回合，終於交錯開來。

  「哈哈哈，老東西，你就不該回來。」

  「既然族群都死光了，繼續隱忍不好嗎？」

  「本尊舉辦大宴，昭告諸天萬族，你偏要在這個節骨眼上鬧事，怎麼，這麼想折損本尊的顏面，叫我名譽掃地嗎？」

  滅蒙神鳥吐掉嘴裡的血沫子，一青一紅兩隻神眼，折射著無比森寒的殺意。

  受傷了……

  這個老東西……到底是有兩把刷子！

  「羽族的新神，難道你瞧不出，這並非我的本體？」

  九對翅膀像是被烈陽曝曬，然後變得蔫了吧唧的十八翼神典天使，喘著粗氣，嘴角向後勾起：

  「我只是將神靈的力量，傳遞到後裔的身體中，臨時參戰而已。」

  「若是本體親至，以上神技輔以天神奧義，你這剛剛證道的新神，還敢大言不慚嗎？」

  「笑話！」

  滅蒙神鳥像是被刺到痛處，一邊攢射飛羽，機關槍式掃蕩，一邊冷笑道：

  「你若不是陷入絕境，怎會消失這麼久？」

  「遠古宙時期，神天使一族是那般耀眼。」

  「傳承到近古宙，雖不如鼎盛時期，可偌大基業擺在那裡，底蘊二字，震懾著多少魍魎鬼魅？」

  「你呢，你又做了什麼？」

  「天界曾在諸天赫赫有名，因為你的『隕落』，四分五裂。」

  「原本歸順你的聖族，不是自然消亡，便是自相殘殺。」

  「這樣的混亂持續到新生宙本就可笑，那些在時代浪潮中敗亡的部落，那些在風起雲湧中覆滅的家族，它們流血又流淚的時候……你在哪裡？」

  滅蒙神鳥的精神波動越來越強，最後化作風暴，席捲整個滅蒙氏族地：

  「神典！是本尊登臨神位，力挽狂瀾！」

  「神天使一族讓天界陷入絕對的低谷期，也讓這裡的生靈受盡屈辱！」

  「眼看本尊就要一統，天界將在滅蒙氏的帶領下重振雄威，你突然又冒出頭來……想要讓我拱手相讓？」

  怒火衝天的滅蒙神鳥，疾如旋踵，一翅膀劈裂十八翼神典天使的軀體：

  「神典！你的罪孽不可饒恕！」

  「神天使一族——沒有存在的價值！」

  「本尊不管你是死的還是活的，通通給我滅亡吧，不要再像冤魂一樣跑出來作妖了！」

  「砰！」

  十八翼神典天使，那張英俊帥氣的面容上，一抹殷紅順著額角緩緩滴落。

  祂在笑，無聲的嘲笑。

  隨著身前的魔典瘋狂翻頁，祂的聲音也如滾滾雷霆，迴蕩在小半個天界中：

  「滅蒙神鳥，不要把你的貪慾和私心說得那麼冠冕堂皇！」

  「我是神不假，但我並非全知全能，也並非無敵世間！」

  「意外比明天率先到來，我也是歷經九死方才倖存，怎麼到了你的口中，全都是我的不對了呢？」

  「試問，沒有我神天使一族，哪來的天界高光歷史？」

  「我神天使一族堅定不移守護祖地的時候，你們羽族在哪裡？多少羽族自這裡誕生，後天又脫離，根本沒有歸屬感？」

  十八翼神典天使，一字一頓，冷酷而又無情：

  「天界各族自相殘殺，歸根結底，還是利益薰心。」

  「歷史上類似的暴亂數不勝數，為何有的地方短時間內就能平復，唯獨天界需要幾個紀元之久？」

  「說到底，仍舊是青黃不接。」

  「你能在這個紀元證得神位，試圖扭轉這個局面，作為近古天神，我欣賞你。」

  「但你不該把罪孽推到我族的身上，只因你擔心神天使一脈還有崛起的機會，影響你未來的統治地位，你就盡數誅殺，視我族曾經的功勳為無物，這等暴君手段——需以血償還！」

  「噗！」

  一片半透明的天使之羽，瞬間洞穿滅蒙神鳥的胸膛。

  滅蒙神鳥眸光一凝，那片轉變為鮮紅色的天使之羽，又從胸膛內震了出去。

  「晚了。」

  十八翼神典天使，冷眼靜看，聲音平淡：

  「這具軀體，終究承受不了太多的神力，崩潰在即。」

  「羽族的新神，我從一開始就沒想著戰勝你，我想要的是天神之血，僅此而已。」

  「有了這個，我就能脫困。」

  「等我正式歸來，滅蒙氏上上下下，祈禱你們的命運吧。」

  「斬我遺脈，屠我附庸，近古宙乃至新生宙的所有因果，就由我獨自承受吧。」

  「唳——」

  滅蒙神鳥的眼角來回抽搐，忽而伸出利爪，朝著鮮紅的天使羽毛抓去。

  但祂的速度還是慢了一拍，羽毛射進神天使的體內，一瞬間而已，那具神天使之軀土崩瓦解。

  下一瞬，赤裸的十翼神錘天使·晴絨，像是一團破爛的棉花一樣，慘白而又無助的墜往地面。

  「抱歉，老祖宗救不了你。」

  「你不會白白犧牲的，等我回歸天界，分化神血，神天使一族還會繼續延續……」

  宛若一道幻影的十八翼神典天使，雙手托著晴絨的軀體。

  祂越來越黯淡，仿佛要掙脫這個世界，去往另一層極樂天堂。

  意識到被耍得團團轉的滅蒙神鳥，爆發出震天動地的吼叫聲，寒芒一閃，爪子便要握住晴絨，將她連肉帶骨的全部捏爆。

  「原來是這麼回事，我還在奇怪，為何不是真身降臨。」

  夜寒君的聲音，突兀地介入其中。

  滅蒙神鳥恍若不聞，祂要先把恨意宣洩出來，再去處理地面的蟑螂老鼠。

  「唰——」

  一道藍色的屍爪印痕，點亮於右胸膛。

  旋即，一道黑焰沖向滅蒙神鳥，其音如鍾，其芒如月。

  滅蒙神鳥明明遮天蔽日，擁有絕對優勢的體積。

  莫名的，祂竟與螢火一般微小纖細，面對那一道黑焰，毫無阻攔的手段。

  「撕拉！！」

  木伊撕開滅蒙神鳥的肚子，雙手各抓住一截腸子，充當藤蔓，強行綁住滅蒙神鳥的雙腳。

  然後，祂抓住滅蒙神鳥的腳爪，以絕對懸殊的身體大小，將祂掄了三圈，最後一整個砸進地里。

  「砰！！」

  臉上尚且殘留怒容的滅蒙神鳥，回過神來，發現自己變成了倒插蔥的姿勢。

  祂兩眼迷惘，體內縱有通天的神力，也有一剎那懷疑鳥生。

  什麼東西……把祂干翻了？

  這是什麼級別的力量，與之觸碰，為何像是撞在金屬大山上，對方紋絲不動，自己腦瓜子嗡嗡？

  「轟！」

  木伊懶得跟滅蒙神鳥廢話，又是一拳砸在祂的後腦勺上，方圓上萬里的地面，再次往下坍塌。

  「砰！砰！砰！」

  「砰！砰！撕拉！」

  天龍魃的本體，堪堪十米高。

  騎坐在滅蒙神鳥的腦袋上，玲瓏而又嬌小。

  可祂渾身燃燒著漆黑的焰火，似幽冥中歸來。

  體外的白色繃帶，幻化刀劍，跟隨每一道拳鋒，一同刺入滅蒙神鳥的軀體中。

  於是，富有節奏的錘擊聲和慘叫聲，一陣高過一陣。

  「我滴爺，這是冠位啊？」

  三十六星瓢蟲王、七劍螳螂使，大眼瞪小眼，像是用盡全身的力氣趴在地上。

  旋即，它們的體表不停的分泌出粘稠的液態物質，兩側的蟲肢抖來抖去，重症癲癇的病人不過如此。

  「你不是聖人？已經證道冠位？！」

  美女椒的紅唇張成一個大圓圈，凹凸有致的身體向後仰，比見到世間惡鬼還要驚愕。

  她身旁的護道者都是老者，看似歷經滄桑、處事從容。

  這會兒一個個捂著胸口，像是受到嚴重的驚嚇，個別還要掏出靈丹含在嘴裡，精神面貌極不穩定。

  「噗通！」

  晶古、晶銳，無力地軟倒在地。

  這個人到底是誰？精靈冢在什麼時候，得罪過這尊大佛？

  冠位的敵意——那可比單一的封神危險多了！

  即便是最普通的一冠一神，珠聯璧合，保底雙神的戰力，誰敢輕視？

  「這……這……」

  三十六星瓢蟲王，捂著瞎掉的眼睛，險些嚇尿。

  又是這種感覺！如此的熟悉！如此的恐懼！

  土神山……太陽深淵……天女魃……

  雖然和那一位形似神不似，但是……真的很像啊！

  「您是……太陽深淵的至尊？」

  「太陽深淵……誕生了新的冠位，以及……新的封神？」

  木神山的靈瑤、靈朔，口中喃喃自語，下意識停止救援。

  能救的都救了，救不了的早就涼透了。

  從這個男人踏著雷劍出現時，他們就在觀望。

  看他衝進滅蒙族人的陣營，三兩下擊殺，連帶著雲海的巫女也全都幹掉後，潛意識裡的忌憚和敬畏已經抵達峰值。

  但這居然不是極限……

  這個人……遠比猜想的恐怖百倍？

  「這是夢，一定是夢！」

  「求求了，快結束吧，大佬打架，我等倒了血霉，再也不敢胡亂湊熱鬧了……」

  不小心望向木伊的生靈，一個個躺平在地，兩眼飆血。

  儘管沒到致死的程度，可是觸犯禁忌，沒有高檔次的聖藥或者治療術彌補，這輩子可能就是瞎子了。

  「呀呼！」

  小瓜瓜變作一頭肌肉鼠，穩穩接住從天上掉下來的十翼神錘天使。

  似是感應到異樣的目光，它回過頭來，看到還沒有徹底消散的十八翼神典天使，笑容滿面道：

  「你好呀，天使之神~~」

  「剛才很帥氣呢，戲弄大壞鳥，氣得祂火冒三百丈！」

  「不過~~~幹掉大壞鳥這樣的光榮任務，就不麻煩你啦，我們自己可以的！」

  「等你回歸天界，記得給我們準備禮物哦，略表心意就可以啦，本瓜和大蝌蚪不挑的！」

  小傢伙咧嘴笑時，因為維持肌肉鼠的形態，雪白的牙齒折射著閃亮的光芒，青春的氣息直接溢滿。

  「嗯……你們是？」

  十八翼神典天使，腦子好似也有點轉不過彎來。

  祂瞅了一眼嬉皮笑臉的小傢伙，又瞅了瞅正被騎在身下慘遭痛扁的滅蒙神鳥，兩顆神眼中也有名為呆滯的情緒，一點一點紮根深處。

  「保密！」

  小傢伙做賊般撇過頭，不願意回答天使之神的問題。

  兩秒後，它仔細檢查懷裡的十翼神錘天使，臉上有一晃而過的驚喜：

  「好耶！傷勢雖然嚴重，但是不致命！」

  「木伊爺爺在千鈞一髮之際，保住了神天使一族最後的後裔！」

  「只要順利幹掉大壞鳥，我們就是大獲全勝呢！」

  正說著，廢墟深處傳來悽厲的尖嘯，滅蒙神鳥掙脫天龍魃的束縛，意圖往天空衝去。

  砰——木伊緊緊追趕在身後，足尖輕輕點地，整片虛空都被震出裂紋。

  祂像是一顆炮彈，後發先至，又一次超越滅蒙神鳥，屍爪狠狠的探入祂的軀體。

  焚噬！焚噬！一直都是焚噬！

  木伊不是簡單在毆打，祂不想浪費自己的本源，選擇抓住一切的機會，掠奪對方的生命力。

  正是因為傷勢一反常態，短短十幾回合內加劇到威脅性命的程度。

  滅蒙神鳥肉眼可見的慌亂，顧不上放出狠話，甚至連兇惡的表情也露不出來。

  祂那驚慌失措的眸光，似乎心靈深處只有逃跑的想法，再無反擊或者戀戰的欲望。

  「旱魃族的封神，本尊與你有仇嗎？為何欺我至此！」

  「我待太陽深淵始終是敬畏之心，你族的天女魃，曾是我年少的偶像，你不能殺我！一定是有誤會，我們可以坐下來商議！」

  滅蒙神鳥逃了被抓，抓了又逃。

  然而，木伊從未回應過祂，一潭死水的眸光，只有俯瞰螻蟻的冷漠。

  「轟隆隆……」

  不知第幾次，木伊將滅蒙神鳥拖回地面，不給祂升空的機會。

  沒等滅蒙神鳥繼續求饒，木伊的軀體膨脹開來，霎時也頂天立地，成為天地間不可撼動的巨神。

  ——屍天帝！

  對付溺水神君要用「魂天帝」，對付滅蒙神鳥，自然是「屍天帝」更加妥當！

  「這是上神技的壓迫感……不……別這樣！」

  「我願依附旱魃一族，我願成為太陽深淵的守護神靈！」

  「就像遠古宙那時一樣，戰敗的神族臣服在你們的腳下，供你們驅策，任你們指使……天女魃不止一次做過類似的事情，為什麼到了你這邊——無動於衷？！」

  瀕臨絕境，滅蒙神鳥用最大的力氣，質問出聲。

  木伊仍然沒有回答祂的問題，內圈黑、外圈白的瞳仁中，唯獨倒映出沸騰著黑色幽光的拳頭。

  「轟隆隆隆——」

  舉臂、揮拳，一氣呵成。

  滅蒙神鳥的頭顱剎那間崩碎，一滴血也沒有濺出，一粒灰塵也無法揚起。

  在祂的身後，一個直徑超過五萬米的大洞，犁開天界的土壤，一路貫穿。

  最終，整個滅蒙氏的族地被一分為二，餘留的拳鋒，依舊向著極遠方蔓延，天上地下，竟無一物能夠阻擋。

  「天神已死。」

  「艾姬芙拉、鵝大仙，掃蕩滅蒙氏，凡直系血脈與核心附庸，不論年齡，不問緣由，全部殺光！」(本章完)